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文豪野犬]死敌变情人》 作者：鱼危//黑め眼圈 　　文案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是港口组织里有名的搭档，但也是有名的死对头，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会一直两看相厌下去时，忽然八卦传遍内部。 　　#五大干部之一的太宰先生把中原先生睡了！# 　　—【论】— 　　—【死】— 　　—【敌】— 　　—【变】— 　　—【情】— 　　—【人】— 　　—【的】— 　　—【下】— 　　—【场】— 　　太宰治（僵硬微笑）：我的梦想是和美丽的小姐一起殉情啊。 　　中原中也：呵呵。 　　CP：太宰治x中原中也 　　内容标签： 少年漫 原著向 强强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太宰治，中原中也 ┃ 配角：森鸥外，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尾崎红叶，芥川龙之介 ┃ 其它：某混乱的横滨 第一章 　　他把中原中也给睡了。 　　太宰治在醒来后，第一个想法是如此，第二个想法—— 　　喝酒误事！ 　　昨天晚上出任务回来，他和中也难得在黑手党内部的酒吧休息了一会儿。期间，他故意把中也灌醉，想要看这个黑漆漆的小矮子出丑，但是中也就算发酒疯也要拽着他发，他体术又不如中也，导致两个人险些一起在酒吧丢脸。 　　没办法，他把死缠着他的中也给拖去了干部办公室，打算把人丢在沙发上应付一晚上。 　　谁料中原中也直接把他压到身下，误认为他是酒吧的应召女郎。 　　太宰治当时就笑了，准备摸出手机，让一个真正千人斩的小姐过来服侍他，保证第二天别想爬起来。可当他看到没了黑漆漆的帽子，整个人处于醉酒状态的中原中也后，他按在手机键盘上的手指就停了下来。 　　这个状态的中也脸色绯红，意外的有点可爱。 　　太宰治对上那双充满狂气的蓝眸，忽然有点喉咙发干，心里的无聊感被另一种异样的情绪掩盖。 　　那种名为“征服欲”的东西冒出头。 　　说起来，他们今年都刚成年，还没碰过女人。别看中也又抽烟又喝酒，把男人的坏习惯都学会了，实际上在感情方面，中也的情况逃不过他的眼睛——完完全全的一张白纸。 　　太宰治下意识说道：“中也……” 　　下一秒，手机被打落！ 　　仿佛被名字开启某个开关，身上身高才一米六的家伙就气焰嚣张地按住他的肩膀，吻了下来。 　　太宰治脑海中的一根神经崩断，笑容黑化。 　　向来都是自诩撩妹高手，他怎么可能被自己的搭档压在身下！ 　　干部办公室里乒呤乓啷的打斗声不断，偶尔出现几声枪鸣，令外面路过的黑手党人员都心惊胆战，恨不得贴着墙壁离开这片危险的地带。 　　几番争夺主权成功后，太宰治把危险的手枪甩开，夺走匕首，最后把中原中也整个人扣在沙发上。不顾对方愤怒的叫骂，太宰治把一直在视频上看过，但还未切实体验过的法式热吻施展了出来。 　　吻着吻着，他就暂时喜欢上那种感觉，顺着心情把后面的事情都一步到位做完了。 　　作为身下的一方，中也称得上极品。 　　太宰治的行为粗暴了一些，中也的身体也承受的住，甚至还能骂回来。在港口黑手党内部，中原中也是公认的体术第一，成为干部的时间也不过几个月，仅次于他这个被称之为“最年轻的干部”的人。 　　他们是搭档。 　　同样是地下世界赫赫有名的“双黑”。 　　太宰治放任自己的理智被罕见的情欲接管，享受品尝中原中也的肉体的滋味。 　　嗯，中也的腿很细。 　　脚踝一握就仿佛能掐碎—— 　　唯一的缺点就是力道太大，夹在腰上，稍稍一用力就能勒青了他的腰部。太宰治只能忍着腰断了的错觉，用其他方式卸去搭档的力道，让那些作用在敌人身上的武力值降低到最低程度。 　　怀里的中原中也闷哼一声，在他进入后露出了迷惘之色，蓝色的眸子一片醉意。 　　太宰治忍不住亲了他的眼睛。 　　“你也就眼睛好看，中也。” 　　即使做这种事情，他仍然口头少不了损人几句话，谁让他们从小到大都互看不顺眼。 　　…… 　　第一次开荤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晚上是爽到了没错，这不代表太宰治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把睡了中原中也的事情抹掉。 　　一旦醒来，中也能把他揍到死为止！ 　　他是喜爱自杀，渴望死亡，但不代表希望自己是这种痛苦的死法！ 　　太宰治盯着尚未醒过来的中原中也，对方的嘴角流血，锋锐傲气的眉眼流露出虚弱，脸上还残留着痛楚，一看就知道被自己欺负得很惨。他向来聪明的大脑运转起来，面露思索之色，是毁尸灭迹还是逃跑比较好？ 　　这个时候手机也应声响起，“叮铃铃——” 　　【来电：首领。】 　　太宰治看了手机来电的名字三秒钟，深深地感觉阴沟里翻船。 　　“喂，Boss。” 　　“太宰君，你和中也君的任务报告呢？” 　　“……这个嘛。” 　　太宰治的目光飘过四周倒在地上的椅子，洒满地的文件、枪眼，以及插在地板上的匕首。平时都是中也帮他写任务报告，但是现在——别说是写什么鬼任务报告，对方人根本爬不起来，躺在沙发上昏睡不醒。 　　不用怀疑，中也就算醒了也不可能帮他写。 　　太宰治面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中也晚上喝醉了，等他醒来会写。” 　　森鸥外莞尔。 　　这么正大光明欺负搭档，真的好吗？ 　　“太宰君，明天把报告交上来。”森鸥外对太宰治很包容，把这件事轻轻放下，“等下有一个紧急任务，你和中也君去检查港口那边的货物，据说有人盯上了我们的东西——”位于首领室的港口黑手党Boss一边拿手机说着话，一边拨通桌子上的固定电话去找中原中也。 　　第二声来电的手机铃响起，近在咫尺，令通话中的两人都沉默下来。 　　森鸥外：“……” 　　太宰治：“……” 　　太宰治叹了一口气，捡起看中原中也落在地上的外套，从里面掏出一个手机。 　　他双手各一个手机，非常淡定地说道：“Boss。” 　　森鸥外语重心长地说道：“为什么你会在中原中也身边。” 　　他几乎是看着太宰治长大，把对方教导成一个合格的黑手党的，但他也知道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关系不好。 　　一起过夜？ 　　怎么想都不可能！这两个人互怼的次数都超过怼敌人的次数了！ 　　森鸥外对自己的手下打了个眼色，调来中原中也的出行记录。很好，这两个家伙昨天晚上都回了本部，没有在外面过夜，也没有随便去鬼混什么，一切意外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让中也君接一下电话。”森鸥外的语气变得强硬。 　　太宰治厚脸皮的推搪，“他还没睡醒，等下让他回一个电话给Boss。” 　　似乎今天注定了要打他的脸一样，中原中也在昏厥中听到手机声，挣扎着也要醒过来。 　　“咳咳——”中原中也感觉喉咙很痒，猛烈咳嗽起来。 　　然后，他吐出了白色的黏液。 　　中原中也茫然地看着地毯上的异物，瞳孔处于半醒半睡的涣散，麻木的神经末梢让他还未感觉到身上经历了什么。 　　他抬头瞥见太宰治呆滞的面孔时，困惑而沙哑地说道：“太宰？” 　　太宰治身上没有穿衣服，平时缠绕在脖颈和胳膊的绷带全部暴露出来，如果仔细去看，还能发现太宰治的胸膛上多出新鲜的抓痕，不知是谁扯乱了绷带，也令血水染红了雪白的绷带。 　　“不是完成任务了吗？为什么你会受伤——”他的头嗡嗡作痛，眼冒金星，说出来的话也没经过大脑，“我怎么也没有穿衣服？还有——你怎么躺在我身上。” 　　正在和太宰治通话的森鸥外把一口咖啡都喷了出来。 　　信息量太多了！ 　　他家幼女爱丽丝惊愕地望来，“林太郎，你怎么把咖啡喷了啊？” 　　森鸥外连连摆手，“没什么！” 　　太宰治没给Boss更多的偷听机会，直接挂断电话，用人生中最快的穿衣速度把衬衫和长裤穿好，跳窗而逃。 　　看着处于剧烈摇晃中的窗户玻璃，中原中也花了几分钟从懵逼状态回过神。他从沙发上翻身下来，想要走下沙发去看外面的某个人摔死了没有，可是才刚踩到地面，他就感受到下半身难以启齿的疼痛，什么东西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中原中也这回真的傻了眼，缓缓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情况。 　　他身上到处都是——被人玩弄后的痕迹。 　　“太宰治！” 　　一声怒吼从五大干部之一的办公室里传出来，连楼上楼下都能感觉到那股震动。 　　太宰治紧紧抓住墙壁上的排水管道，差点摔了下去，他如壁虎一般的沿着管道翻身去了另一个房间，再从别的地方逃走。确定逃脱生天后，太宰治脸上重新挂回笑容，哼着歌走出港口黑手党的本部，并且确定今天都不回来了。 　　他拨通手机上的一个号码，对部下说道：“芥川，我今天没心情做任务，你替我去找中也，Boss要我们检查港口的货物情况。” 　　芥川龙之介信之不疑，“是，太宰先生。” 　　没有任何良心的太宰治愉快地抛弃任务，去自己常待的地方躲人。 　　lupin酒吧在白天没有什么客人，太宰治坐在高脚凳上，手指挠着一只猫的下巴，听着它“咕噜噜”的声音。酒吧老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太宰治今天不仅白天跑来酒吧，身上那件黑色的大衣也不见了。 　　酒吧老板咽下疑问，没有多问什么，继续擦拭酒杯。 　　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织田作之助打着哈欠走下阶梯，打算在这里喝杯酒解困。 　　他看到了闲得无聊的太宰治。 　　“太宰？” 　　“哟，织田作。” 　　太宰治回过头，左眼弯起，右眼藏在厚厚的绷带下，让人看不出真实的神色。 　　“你这么早不是应该在睡觉吗？”织田作之助拎着自己的外套走来，坐到太宰治身边的位置上。太宰治如今听到“睡觉”一词就会自动想歪到昨天晚上，轻咳一声，“睡饱了。” 　　织田作之助随口道：“看来你昨天休息得比较早，睡得不错。” 　　太宰治的笑容越发微妙，“是不错。” 　　织田作之助仔细看了看他，皱起眉头，“我感觉你今天怪怪的，怎么就穿了个衬衫出门？你的领结呢？” 　　太宰治望天，“丢了。” 　　他来不及系那个东西，自然和外套一起掉在中原中也的办公室里。 　　把这个危险话题岔开，太宰治举起酒杯，“陪我喝一会儿。” 　　织田作之助叹气，“好，就几杯。” 　　在两人互相聊天的时候，太宰治的手机响个不停，仿佛被人狂轰乱炸。他没有接电话的意思，若无其事的喝酒，织田作之助用胳膊捅了捅他的肩膀，示意道：“你不想接电话，就把手机设定为静音。” 　　于是太宰治接了这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传来焦急的声音，“太宰先生，芥川先生被中也先生打进了医疗部。” 　　太宰治故作惊讶，“怎么会这样？” 　　他的其他部下都十分愤怒，对中原中也的行为无法理解。 　　“太宰先生，啊——！”几声惨叫声在手机里响起，紧接着嘟嘟两声，疑似掉在地上，被慌张逃窜的人踩到了按键。太宰治的笑容变得无奈起来，对身边的织田作之助竖起“嘘”的手势。 　　织田作之助喝着酒，好奇地关注太宰的表情，这可真是少见，竟然流冷汗了。 　　手机在隔了一段时间后，被另一个人捡起。 　　“喂。” 　　听到这一声，太宰治即使身处于本部之外的地方，也感觉到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对方压抑着暴虐的语气，“给我滚回来，青花鱼！” 　　没有给太宰治留下说话的余地，咔嚓一声，手机通话结束，明显对面的人捏碎的手机。 　　太宰治对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话结束”发呆，嘴里嘀咕道：“精力这么旺盛？醒来没多久就开始揍人，也不怕腰痛——说起来芥川也真没用，连半天时间都挡不住，还得靠我回去拯救。” 　　讲道理，一般人被做了一晚上，应该脚软腿软吧！ 　　他保持无辜的神态，问身边应该有性经验的好友，“第一次做爱，下方的那个人应该很疼吧。” 　　织田作之助懒洋洋地说道：“可能吧。” 　　“太宰，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事？”织田作之助想到对方的怪异之处，仔细的看了看今天的太宰治。外套没了，衣服少了领结，头发没梳理好，还有些蓬松凌乱，他鼻子嗅了嗅，在太宰治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洗完澡的沐浴露的味道。 　　大清早洗澡？ 　　织田作之助对此事的正常性表示怀疑。 　　太宰治用酒杯和他的酒杯碰了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昨晚忙了一天，才解决掉一个没脑子的小势力。” 　　“今天不醉不归。”太宰治不顾织田作之助的困倦，拉住他的肩膀，好兄弟般的说道，“织田作，陪我喝酒！我要喝个过瘾，把任务报告什么的全部忘记！” 　　中也揍死了他的部下也没有用！ 　　今天他绝对不回去，让中也慢慢闹腾，有本事让港口黑手党的人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章 　　干部办公室里负责打扫的人战战兢兢。 　　他抬头，天花板上是密集射击过的抢眼，他低头，地上竖着的匕首折射出寒芒，沙发上还有擦不掉的湿润黏痕。他尴尬地拿着抹布，试图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然而——在旁边的垃圾桶里，塞着一件布料相当高档的大衣和眼熟的领结。 　　他很想说：“中原先生，您这么遮掩根本没有用，太宰先生的衣服是个人就能看到！” 　　内心活动再震惊，他也不敢吭一声，努力把那些“奇怪”的痕迹清理干净。 　　中原中也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喉咙不舒服，他烦躁地点了一根烟，想要用烟味压下口中让他恶心的异味。 　　“动作快一点，离开的时候把垃圾桶带上。” 　　“是！” 　　打扫房间的男人一个激灵，把动作加快到疯狂的地步。 　　中原中也转过身，靠在门口的墙壁上，眼神阴郁，身上散发着“敢过来就弄死你们”的气息，令那些想要经过干部办公室这套走廊的黑手党成员们纷纷绕道而行，宁可多走几步，也不愿意去踩上司的雷区。 　　一刻钟后，打扫人员提着装满垃圾的塑料袋和水桶走了出来，脸色惨白惨白的。 　　中原中也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眸中克制着杀意，“什么事情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不想动手。 　　说到底他不是嗜杀之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太宰治。 　　得到那人语无伦次的发誓后，中原中也就放过了这个还算是自己部下的男人，让他赶紧滚，别来碍他的眼。 　　走进办公室，中原中也推开了窗户，让外面的风和里面流动起来，散去味道。 　　“咳！”他丢开烟头，往烟灰缸里吐了一口痰。 　　他拍在桌子上，手背上青筋暴露，脸色狰狞，“那个混蛋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昨晚的记忆模糊不清，中原中也只记得短暂的几个片段，越到后面越混乱无比，身体仿佛被炙热的气息包围，喘息不断，汗水从额头滑落，流到嘴里多出咸湿的味道，竟然比和敌人正面战斗还要令人精疲力尽。 　　愤怒和羞耻的情绪不断出现，让他在见到芥川龙之介的第一面就爆发开来。 　　呵呵，做任务？ 　　比起任务，他更想杀了太宰治！ 　　暴揍了芥川龙之介和其他太宰治的部下一顿后，中原中也心底仍然窝火，都过去了一个小时，太宰还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妈的，有胆子做这种事情，没胆子回来吗！ 　　干部的责任感拉住了他岌岌可危的理智，他抽出一张纸，坐回桌子前去写任务报告。 　　这刚坐下，中原中也就猛然“嘶”了一声，用手按住发烫的脸颊。 　　“痛死了——”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青花鱼！ 　　大清早就打群架的中原中也，吃到了自己的恶果。 　　中原中也压下这股突如其来的疼痛，拿起墨水充足的钢笔，“该死的，昨天的任务是什么来着——对了，剿灭一个小势力，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战斗，两个小时的时间清理后续——然后我和太宰去了酒吧喝酒——” 　　落在纸上的字迹整齐有序，内容条理清晰，丝毫看不出中原中也的狂躁心情。 　　每一个黑手党，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保守秘密，他一点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和太宰治发生了关系。 　　任务报告不需要中原中也亲自上交，他把东西密封，丢给了首领的属下，然后他马不停蹄地找到首领发给他的任务，决定单独一人去完成港口货物的交接。只有足够的忙碌，才可以让他不去思考这个荒谬的早晨，以防今天头条新闻就是五大干部之一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打架斗殴，一起摧毁了港口黑手党的本部。 　　那一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笑话了。 　　中原中也戴上帽子，衣服换了新的，外套披在肩膀上，冷着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他开车来到横滨港口的码头仓库，中途遇到了几次不知所谓的袭击，干翻了敌人后，他走到目的地，一排黑西装的港口黑手党成员见到是他后，顿时松了一口气。中原中也没说什么，看了一眼仓库墙壁上干涸的血水，这种颜色和铁锈混合在一起，变得难看而浑浊。 　　他声音沙哑地说道：“继续干你们的事，我会在旁边看着，直到结束。” 　　这句话给了这些低级成员一个定心丸。 　　中原中也跳上一个高一点的地方，坐下来看他们干活，码头的风吹动他的外套和帽子，让他的身体有点冷。 　　不，是有点燥热，又有些寒冷。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爽地放下手，“莫名其妙的……怎么会生病。” 　　有点低烧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中原中也只能面无表情地盯着港口的海面，让自己发烧的脑袋保持清醒。 　　几个小时后，他终于熬到了码头运完货物。 　　这个时候不长眼的人又来了，想要抢走这批货，中原中也闹不明白，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信心，认为可以从港口黑手党的手里占到便宜？在几年前的龙头之争里，港口黑手党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他们是这片横滨土地上的第一势力。 　　“既然来了，都给我把命留下吧。” 　　中原中也在高处站了起来，皮鞋踩在空了的货架上，嘲弄地俯视那些遮掩身份的蝼蚁。 　　异能力——『被污浊的忧伤』。 　　强大的重力压迫在来袭者的身上，惨叫声不断，地面被重力扣押出深坑！ 　　他呼出一口气，淡淡的热度散去，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异能力的使用不算特别轻松。好在目前没有出现能够克制住他的敌人，在重力操控方面，他一个人出马足够击败一群靠数量组织起来的家伙。 　　单手按住抽痛的额头，中原中也对下面的人吩咐道：“收拾好，不要让我久等。” 　　说完，他跳下台阶，回到自己的车里。 　　在车上的储备箱翻找一遍，中原中也鼓起脸颊，没找到发烧药，只有绷带和防止伤口感染一类的药物。 　　“好烦啊，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他关上储备箱，打开车载冰箱，从里面拿出冰咖啡贴到脸上，降一降温。他有气无力地靠在驾驶室的座椅上，时不时地看一眼窗外的情况，确定自己可以走了，他就踩一脚油门，咻的一下飙车离开港口码头。 　　这一路上闯没闯红灯，中原中也不关心，身体的本能足够他避开路口摄像头的拍照。 　　到了目的地，他已经烧得迷迷糊糊了。 　　安全带绑住了他的上半身，使得中原中也可以歪着睡在上面，车内温暖的温度更加助长他的睡意，让他从浅眠进入了深度睡眠。帽檐遮挡住中原中也大部分脸庞，橘红色的发丝在耳边和脖颈边翘起，勾勒着脸部称得上秀气的线条。 　　他就这么睡着了。 　　车子停在港口黑手党本部下发的地下停车场，熄灭了灯光。 　　监视停车场的内部人员迷了，中原干部怎么一直停留在车里，难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这名港口黑手党的人机智的拨打了太宰治的电话，“太宰先生，中原先生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但是人迟迟没有出来，请问我们方便过去看一下吗？” 　　太宰治趴在吧台上的身体忽然坐立起来，“他在车里待了多久？” 　　织田作之助被他灌了一肚子酒，此刻跑去上厕所，所以他放心的一个人接电话。 　　至于面前的酒吧老板—— 　　他相信老板的嘴巴不会多说一句话。 　　太宰治听到对方说“半个小时”，眉心皱了皱，“你们的人先别过去，我稍后就到。” 　　“老板，我先走一步，麻烦你跟织田作说一声。”挂了电话，太宰治撑起双臂，一脸拜托的对中年老板说道。 　　老板淡定地说道：“好。” 　　太宰治放心地跑上台阶，离开在地下一层的酒吧。 　　等到太宰治回到本部的地下停车场，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港口黑手党内部的摄像头一直在密切关注中原中也的车，奈何车头停靠在摄像头的死角位置，两旁和后方的挡风玻璃上都贴了防止窥视的车膜，令外人无法知道中原中也在做什么。 　　太宰治一来就直接走到车头的地方，弯腰去看中原中也在干什么。 　　结果，他看见中也睡在驾驶室的身影。 　　睡着了？ 　　他凑近看了看对方的脸色，眼神一凝，好像有点不对劲。 　　“中也。”他绕到车门那里，拉了拉车门，发现车门紧锁，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把备用钥匙。 　　见到太宰治用钥匙打开车门的举动，监控摄像头那边的人感慨一声：“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的私交真好，连车子的钥匙都有，完全没有那些人说的关系恶劣嘛。” 　　事实上，钥匙是太宰治顺手摸鱼拿的。 　　偶尔太宰治也会“借走”中原中也的轿车，有钥匙更方便一点，省的他每次都要撬锁。 　　车门里的暖风吹出，太宰治用手探向中原中也的额头。 　　突然，昏睡中的中原中也发动反击，拔出了放在身侧位置的枪支，对准太宰治！太宰治眼睛不眨一下的抓住对方的手，再把枪支塞回去，简单粗暴的压制住中原中也，这一系列的动作在瞬间完成，充分说明了太宰治对中原中也的了解程度。 　　正如他以前说过的话，哪怕是中也的呼吸，步伐，还是战斗习惯，他都一清二楚。 　　太宰治感觉到手腕的温度，啧啧称奇：“发烧了？” 　　异能力者的体质都很好，一般情况下生病是非常少有的事情。 　　解开安全带，太宰治把已经温顺下来的中原中也半抱半拖出车门，碰到腰部的区域，中原中也再次出现了挣扎，他微微一惊，立刻把手臂抬高，放到中原中也的腋下拖人，对方身上的高温让他意识到这家伙是带病去做任务。 　　简直是港口黑手党的良心啊！ 　　Boss不给中也增加工资都有点说不过去了。 　　太宰治一边想着不找边际的事情，一边分析中原中也生病的情况，不用怀疑，发烧和昨晚的那事有关系。 　　猜到这一点，太宰治把准备扛人的姿势换了换，勉为其难的把人背在后面。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背中也了。 　　这家伙每次用异能力发完疯，精疲力尽后都要人帮忙带走。 　　踏入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他按了前往医疗部的楼层按钮，身后趴着的人呼吸虚弱，热度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得到。 　　医疗部这一层的电梯门一打开，太宰治看到对面是谁，几乎在第一时间按下“关门”按钮。 　　“等下！太宰君！” 　　一个穿着白大褂、疑似医生的男子挡住电梯门，笑眯眯地唤道。 　　太宰治：“……” 　　这名男子仿佛没看到太宰治的不乐意，很没眼色的说道：“我可是医生哦，看得出来中也君发烧了，需要治疗，我来帮忙吧。” 　　太宰治的嘴角勾起，“不用了，Boss。” 　　没错，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大夫”就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 　　然并卵。 　　太宰治单方面的拒绝没有用，森鸥外乐呵呵地站在电梯门口处，太宰治不出来，他就不走。 　　僵持了几秒钟后，太宰治叹了一口气，“麻烦您了。” 　　注定瞒不住。 　　他把中原中也交给森鸥外，森鸥外不出预料地用公主抱的方法抱起中原中也。森鸥外没有在意中原中也发烧的温度，而是用托着对方后颈的手指，灵巧地掀开立领西装的领口，去检查中原中也纤细的脖颈有没有吻痕。 　　答案是——有很多。 　　沿着颈侧最重要的动脉位置，细密的吻痕蔓延而下，青青紫紫，煞是显眼，可以想象啃咬这里的滋味是多么美妙。 　　森鸥外十分怜悯地说道：“唉，可怜的中也君完全被吃干抹净了呢。” 　　太宰治微笑以对。 　　除了笑，他已经想不出来第二种应对方法了。 　　“走吧，不用站在这里发呆了，中也君需要治疗。”森鸥外潇洒的把人抱进电梯，按下前往首领办公室的楼层。太宰治的心头闪过一丝不愉快，他本来是打算去医疗部拿好药就走，谁料森鸥外会堵在他面前，把他和中也的事情给明面上确定了一次。 　　他知道，这个黑历史肯定被森鸥外紧紧地抓在手心里，什么时候需要用就会说出来。 　　到了最顶层的首领办公室，森鸥外将烧得一塌糊涂的中原中也放在沙发上，招呼暗处的手下把吊水拿过来。 　　从测温度到打针，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都熟练无比，像极了一名敬业的医生。 　　他把中原中也的黑色手套脱下，针头插入了中原中也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里，最后用干净的湿毛巾擦拭了他额头上的热汗，撕开发烧贴，把发烧贴按到高热的额头部位。 　　想了想，森鸥外解开中原中也的领结和颈环，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那些吻痕，把领口露出来透透气。 　　在中原中也的锁骨处有一块颜色很重的牙印。 　　来自于太宰治。 　　太宰治全程站在旁边观看，平静地说道：“Boss，要让中也留在你这里吗？” 　　森鸥外惊讶道：“难道不应该是你照顾他，太宰君？” 　　太宰治一脸比他还惊讶的表情，“我为什么要照顾他，我很忙的，才没时间照顾这条半死不活的蛞蝓。” 　　森鸥外：“……” 　　在感情方面如此人渣，你赢了，太宰君。 　　“太宰君，你应该多看一点成人的东西，而不是玩游戏机。”森鸥外记起属下的小报告，说干部太宰治经常在任务期间捧着游戏机打得不亦乐乎，他“好心”地劝解自己一手教导的太宰治，“下次做完这种事情，记得给中也君清理身体，不然容易感染，再次发烧。” 　　太宰治的笑容有些僵硬，但维持在“恍然大悟”这个幅度上。 　　“原来如此，多谢Boss的教导。” 　　森鸥外没放过他，徐徐说道：“还有，中也君的咽喉有些发炎，这段时间你让他少抽烟喝酒——”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恨不得走人的太宰治，发挥出过来人的毒辣一面，“虽然我知道口交会很舒服，但是为了你们的健康着想，请少做为妙。” 　　太宰治脸上骤然间一片空白。 　　他不明白森鸥外是怎么发现的，难道靠咽喉的发炎就能知道？这不可能！ 　　千言万语，太宰治只挤出一句话：“我知道了。” 　　森鸥外满意的说道：“你们也大了，感情方面的问题自己处理，我不会插手，但红叶就不一定了。” 　　太宰治内心呵呵。 　　只要你不透露给尾崎红叶，红叶大姐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 第三章 　　在森鸥外的要求下，太宰治面无表情的把中也和吊水的架子一起领了回去。 　　在他的干部办公室里，墙壁上还挂着吓哭过爱丽丝的“自画像”，四周干净整洁，窗帘拉开，落地窗外还能看到不远处巨大的摩天轮。太宰治坐在办公桌后面，对着叠在桌子上的工作文件视而不见，托腮看着自己的画发呆。 　　在十分钟前，同为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红叶来找他麻烦了。 　　她要求他给中也一个交代。 　　太宰治沉思，红叶大姐是不是最近看多了泡沫剧，为什么他要为这种一夜情负责啊！ 　　黑手党的人不是应该睡完就算了吗？ 　　渣得天经地义的他把这番想法委婉说出后，他得到了来自尾崎红叶的“夜叉笑容”，随后对方就拔出了携带的伞中剑，把长剑搁在太宰治的脖颈旁，充满古典韵味的说道：“太宰君，是男人就不要推卸责任，敢做就要敢当。” 　　太宰治默然。 　　尾崎红叶之所以态度这么强硬，是因为她乃中原中也的教导者，如森鸥外对太宰治的意义一样。 　　太宰治对其他人还可以随意，但是没有办法对尾崎红叶如此。红叶大姐的资历很老，深受首领信任，他又在对方手下的审讯部队待过一段时间，假如处理不当，他很可能就要被尾崎红叶以“伤害同伴”为理由抓进小黑屋里教育一顿了。 　　在把红叶大姐哄走后，太宰治第一次感觉到心累。 　　过了一会儿，他扭头去看沙发上的中原中也，记起森鸥外的交代，每隔一个小时要进行降温处理。 　　他拿起固定电话，拨打后勤部：“给我带一盆冰水和毛巾过来。” 　　几分钟后，进来的人是一身黑漆漆打扮的芥川龙之介，对方手上捧着冰水脸盆和毛巾，神色淡然。当看见太宰治坐在办公桌后面时，一双深灰色的眸子亮起，芥川龙之介冷漠而尊敬地称呼上司。 　　“太宰先生。” 　　“……” 　　太宰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嘴角的弧度下滑。 　　为什么自己教导的这个徒弟性格如此耿直，一点都不擅长动脑子进行思考。 　　“把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太宰治半点都没提他白天被打的事情，芥川龙之介也不说，仅仅是抓住时机看了一眼办公室内部的环境，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沙发上多出了一个在打吊针的人。 　　是中原先生！ 　　芥川龙之介的眼中划过讶异，他记得上午中原先生的状态极为狂暴，下午就和太宰先生和好了？ 　　联系手上的东西的作用，他明白中原先生怕是发烧生病了。 　　“告辞。”芥川龙之介不再说任务的事情，闭嘴放下东西，为太宰先生关上办公室的门。太宰治在门关上的一刹那，从座位上跳了出来，哼着歌走到脸盆那里，蹲下身把毛巾放入冰水里，扭了扭，再把毛巾糊到了中原中也的脸上。 　　感到窒息的中原中也猛然睁开眼，“什么东西——！”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他掀开脸上的冰毛巾，当即坐了起来，但动作过于剧烈，眼前泛黑，很快就要倒了回去。 　　太宰治抓住了他的肩膀，“别昏啊！” 　　中原中也一口气差的没提上来，怒视蹲在沙发旁的太宰治，“混蛋，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太宰治很嫌弃地说道：“明明是你打电话要我来的。” 　　当他想来啊？ 　　眼看中原中也就要一拳过去了，太宰治恶劣地提醒他：“中也，就凭你现在软绵绵的力道，你确定要和我打？” 　　中原中也的愤怒再次拔高一筹！ 　　要不是身体不适，他现在就可以把太宰治揍进重症监护室！ 　　“擦一擦吧。”太宰治指了指冰毛巾，“你身上的温度都可以煎鸡蛋了。” 　　中原中也注意到自己是躺在太宰治的办公室里，手背上有输液针，刚才令他窒息的东西是一块浸了冰水的白色毛巾。这一切都证明在他昏迷后，太宰治把他从地下停车场上带回了本部，之后给他做了退烧的措施。 　　中原中也一点都不想接受这种好意，“我要回去，让开！” 　　他想从沙发上起来，太宰治带着笑容把中原中也的鞋子丢到垃圾桶去，“你打算光着脚回去？” 　　中原中也瞪大眼睛。 　　太宰治知道他不会捡脏了的鞋子，无辜地看着他。 　　两人之间产生可怕的凝滞，中原中也忍着脾气把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遍，这一刻，内心的怒火远超体表的温度。 　　太宰治煽风点火道：“还有身上。” 　　中原中也抬手去解扣子时停下，动作僵硬，异常介怀的说道：“你给我滚出我的视线范围！” 　　太宰治坐回椅子上，脚尖一点，让皮质沙发椅转了个圈，背对着中原中也。 　　“这样就看不到了，中也快一点。” 　　中原中也：“……” 　　他能杀了这个不要脸的混蛋吗！ 　　在无可奈何的状况下，他只能接受这种程度的避让了，口中诅咒着太宰治，他解开扣子，把西装三件套脱下，用毛巾把上半身擦拭一遍。冰水的效果显著，他感觉到让他发闷的热度降低了一些，相信输液结束后，他差不多就能够正常活动了。 　　太宰治一如既往的哼着自编自娱的歌，鸢色的眸子看着落地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看外面的风景，其实在玻璃的反光下，他把身后的中原中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这个搭档，仍然对他的防备程度不够啊。 　　太宰治见到中原中也身上遍布的吻痕，眼睛弯了弯，颇为不怀好意。当他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在笑后，他有点疑惑，思考后把这份情绪归纳到“胜利品”上，他对掌控中原中也的这件事情很感兴趣，不管是哪方面都行。 　　“拿一双鞋子给我。” 　　背后的人精力疲倦地说道。 　　太宰治说道：“我的办公室里只有我的鞋子，我不介意你穿走哟。”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让你的人拿一双我能穿的鞋子来！” 　　太宰治把椅子转回原地，打了个电话给应该没走远的芥川龙之介，“芥川，给我带一双中也能穿的鞋子来。” 　　这么一折腾下来，中原中也都没生气的力气了，目光沉沉地盯着输液的瓶子看，想要等最后小半瓶药水流完。太宰治看向中原中也的脖颈，微凸的喉骨上少了对方一直喜欢戴的皮质颈圈，敞开的领口散发着男性成年后的荷尔蒙气息。 　　他们是一起在港口黑手党长大的。 　　小时候的中也就像一个瘦弱的女孩子，长大后五官才硬朗了许多，秀气的眉眼也多出锋锐。 　　长大后的中也—— 　　只能说除了可悲的身高，其他缺憾都很难找到。 　　太宰治记得对方身上匀称的肌理和纤细结实的骨骼，那是十年如一日的体术锻炼才有的体质，哪怕没有异能力，中也都是一等一的战斗高手。这个人的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极大的力量，能够轻而易举一拳打碎头骨，一脚踹开金属锁链，作为变强的代价，他的身体每时每刻的承受着重力的负担，在变强的时候也承受着压迫力带来的痛苦。 　　见惯了中也的训练方式，太宰治对芥川龙之介的训练才那么狠辣，可惜芥川龙之介仍然过于依靠异能，忽略体术的锻炼。 　　太宰治一直对芥川龙之介很不满意。 　　“把你糟糕透顶的眼神给我收回去。”中原中也很不喜欢那种看穿一切的目光。 　　太宰治在椅子上翘起腿，右手支着脸颊，手腕上露出一截白色绷带，“是中也太敏感了，我明明都没说话，你却联想着奇奇怪怪的东西。” 　　中原中也不理会他的辩解，把不屑展露无遗。 　　“昨天的事情是误会啦。”太宰治话音一转，在中原中也的面前轻描淡写地提起昨晚，“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很巧，我同样不喜欢你——”他的左眼眨了眨，略显俏皮，然而冷漠也随之而生，“中也，你不需要我负责吧？” 　　只要中也答了不要负责，他明天就可以跟尾崎红叶交差啦！ 　　毕竟是中也“不需要”。 　　中原中也被他公事公论的口吻弄得冷静下来，陷入了太宰治的套路里，“谁要你负责啊！” 　　他冷哼，厌恶又愤怒地说道：“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太宰治夸张地挥手，“这可不行！” 　　中原中也懵住。 　　“我最讨厌狗了，绝对不能把我比作狗。”太宰治认真地解释，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哪里不对。中原中也的脸色阴沉得滴水，身上的杀气一点点冒出，偏偏太宰治完全不看他脸色，得意地说道：“中也昨天也享受到了吧，我觉得我的技术还行。” 　　中原中也快要气炸了，“你再说一句话，我就让你死在这里！” 　　大门突然被人打开，嘭的一声巨响！ 　　办公室里的两人齐齐愣住，只见尾崎红叶铁青着脸站在门口，“太宰，你就是这样给我一个交代？” 　　太宰治：“……” 　　中原中也愕然不已，“红叶大姐？” 　　尾崎红叶是经历过爱情的人，少女时期险些和一个男人私奔，只不过私奔失败才留在港口黑手党里。 　　知晓自己教导的中也被太宰那个家伙睡了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太宰是不是喜欢中也，后来发现是误会，她更加愤怒了，太宰怎么可以把中也当成一夜情的对象！要想玩一夜情，外面多得是迷恋太宰那张脸的女性，为什么非要伤害中也！ 　　“中也，你跟我走。”尾崎红叶厌恨地瞪完太宰治，对中原中也说道。 　　中原中也迟疑了一秒。 　　尾崎红叶惊怒道：“你该不会还对他有什么留恋？这种吃完不负责任的人渣根本不值得稀罕！” 　　人渣·太宰治面上的笑容依旧，只不过嘴角隐隐有些抽搐。 　　这辈子他都没被一位女性这么损过。 　　中原中也的脸色很无奈，“不是，我的——”话再次没来得及说完，尾崎红叶后面走来一个少年，正是提着鞋盒的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停下脚步，疑惑地发现三个干部共聚一堂，“红叶前辈？” 　　尾崎红叶的怒火无处发泄，听到他的声音，就把矛头指向了他，“芥川龙之介，如果你的上司睡了别人不负责，你还会帮着他吗？” 　　芥川龙之介义无反顾地答道：“我肯定帮太宰先生。” 　　太宰治不禁捂脸。 　　芥川，你不愧是我悉心教导出来的好·徒·弟。 　　中原中也坐在沙发上，拔掉针头，按住手背，“红叶大姐，我的鞋子被太宰丢了。” 　　尾崎红叶先是听到太宰部下令人恼火的回答，再听到中也的话，异能力在身后浮现出来，是一个美丽的金色夜叉，“太宰治，我看你明天还是来审讯部门一趟，我有点话想要单独找你谈一谈。” 　　太宰治自我拯救：“在这里谈就可以了。” 　　尾崎红叶细长的眸子扫过他，风情万种，抿唇一笑，“你不是号称渴望死亡吗？我明天能够满足你呢，太宰。” 　　太宰治：“……”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Boss这个没安好心的家伙。 　　芥川龙之介处于一头雾水，装作冷静的状态，他看着中原先生走过了拿走鞋盒，下意识地说道：“中原先生——”一低头，芥川龙之介非常好的视力就看到了中原中也的脖颈和锁骨，再单纯，他也知道那种痕迹不是伤痕，而是出自于情爱之事。 　　芥川龙之介震惊地脱口而出，“是太宰先生不负责吗！” 　　中原中也扭头去看他，狂暴的杀气直冲而来，震慑整个办公室的人。 　　“闭嘴！” 　　芥川龙之介的脸色发白，眼瞳紧缩，年仅十六岁的他根本承受不住中原中也全部的怒火。 　　另外两个人，太宰治望着天花板，尾崎红叶担忧地看着中原中也，对中原中也的杀气适应良好。在港口黑手党，不论是尾崎红叶还是太宰治都不怕中原中也，因为中原中也永远不会杀死同伴，这属于个人原则问题。 第四章 　　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走了。 　　办公室内留下狂风席卷后的场景，太宰治倒在一个坍塌的书架下，脚丫子颤了颤，公务堆满了他全身。芥川龙之介也没好到哪里去，鼻青脸肿的贴墙坐，原本俊秀阴柔的脸蛋彻底毁了，后面是一个被人踹出来的大坑。 　　这就是彻底激怒中原中也的下场，师徒两个都被揍开了花。 　　什么『人间失格』、『罗生门』的异能力都没有用，中原中也在不动用异能力的情况下送他们上天。 　　四周的警报声接连不断，烟雾喷洒，赶来查看袭击情况的黑手党成员们看到办公室的第一眼，就恨不得自戳双目。 　　他们到底有多傻跑来看上司有没有危险啊！ 　　“太宰大人——” 　　“咳，我们先把人救出来吧。” 　　“这是新的自杀方法吗？太宰大人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 　　“确实。” 　　太宰治的部下们以极小的声音吐槽自己的顶头上司，等到走进办公室，各个都严阵以待，仿佛防备着随时可能出来的恶徒。 　　芥川龙之介捂住嘴低咳，冷厉地命令道：“咳，先把太宰先生救出来。” 　　一个个都干看着做什么！ 　　太宰治被两个黑西装的大汉从公务堆里拯救了出来，一抬起磕肿了的脑袋，他就一脸迷之喜悦。 　　“啊，我看到了天堂的星星！” 　　“……” 　　两名大汉面面相觑，心想太宰大人终于伤到脑子了吗？ 　　可喜可贺。 　　芥川龙之介的咳嗽声猛烈三分，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太宰先生，请您清醒一点！” 　　疑似眼冒金星，产生幻觉的太宰治停下不着调的话，撇头说道：“芥川，麻烦你以后少说几句话，如果你不说那句话，我的办公室也不好变成这个样子，好了，今天办公室的损坏全由你来赔偿。” 　　芥川龙之介：“……” 　　半晌，他吐出了一口血，面色惨淡。 　　太宰治日常性欺负完芥川龙之介便看向其他部下，这些人立马绷紧身体，一个个如同大灰狼面前的小绵羊。 　　“不用太紧张，今晚麻烦你们给我收拾办公室，明天我要看到整洁如新的办公室。”他温和得有些虚假，眼神落在谁身上，谁就一个激灵，恨不得提着脑袋对太宰治发誓：“誓死完成任务！” 　　太宰治在离开办公室之前特意看了一眼墙壁，遗憾地发现自己的“自画像”被毁了。 　　中也果然讨厌这幅画。 　　港口黑手党本部的另一个楼层里，尾崎红叶看着走在前面大步流星的中原中也，目光忍不住留在中也的腰臀处。 　　真的……不疼吗？ 　　中原中也的背影一僵，放慢脚步，“红叶大姐，请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尾崎红叶叹道：“你能让我少担心一点，我就不会这样看你。” 　　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我不排斥同性在一起，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我都支持。”中原中也的眼神微微动容，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尾崎红叶在他心中算是真正的大姐，面对他的包容，他很难违心的说自己不稀罕。 　　“红叶大姐……” 　　“前提对方不是太宰治！只要不是太宰，你喜欢谁都没关系。” 　　“……” 　　中原中也把多余的感动收了回来。 　　红叶大姐只是受了太宰刺激，从而对他母爱爆棚而已。 　　尾崎红叶被中原中也赶去了电梯口，在不得不回去的前提下，她直白地说道：“中也，记得上药。” 　　中原中也恼羞成怒道：“一点小伤罢了！” 　　至于吗！他以前受伤骨折的时候，红叶大姐都不会这么过度关心！ 　　尾崎红叶施施然地踩着木屐，带着红伞踏入电梯内，看待晚辈的目光在电梯门关上前都不曾消失。待中原中也不在了，尾崎红叶的脸色森然下来，“太宰治，我看你的皮痒了。”她对上电梯内的摄像头，“Boss，我申请明天休息一天。” 　　摄像头动了动，伸出一个对话设备，里面传出某个中年大叔磁性满满的声音。 　　“OK，我允许了。” 　　森鸥外也很期待尾崎红叶怎么教训太宰治。 　　这些年来，太宰治过得太顺风顺水了，导致对他的命令都爱理不理，十分不尊重。 　　第二天，港口黑手党高层之间风雨欲来。 　　办公室的窗帘拉上大半，太宰治无精打采的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下巴抵着刚通关的游戏机，脸颊的绷带都有点缠歪了。这样的状态维持了一个上午，他不仅没有踏出办公室一步，也没有去找个地方玩自杀，老老实实待在办公室里打发时间。 　　直到来自审讯部队的人前来通知：“太宰大人，尾崎大人让您去他那一边。” 　　太宰治蔫蔫的说道：“我知道了。” 　　这种早已预料到的事情即使发生了，也让人开心不起来。 　　他推开椅子，调整状态，以不会被尾崎红叶第一面就产生恶感的模样去了对方的地盘。 　　一路上，他备受审讯部队的人的尊敬，那些人都以为他是受邀去那边审讯一些难啃的硬骨头，毕竟他在审讯方面的名声很大，基本上到了他手上的敌人再顽强，也会被他撬开嘴巴套出话。 　　待太宰治去了尾崎红叶那里，中原中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通知消息的人是太宰治的部下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站在中原中也的办公桌前，笔直如剑，“太宰先生让我来通知您。” 　　中原中也冷漠脸，“与我何关。” 　　芥川龙之介转身就走，“在下告辞了，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 　　很好，太宰，你的部下和你一样有个性。 　　说句实在话，芥川龙之介一点都不担心太宰先生，他在太宰先生手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流的血水都可以写出一部自传。在他看来，太宰先生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只要太宰先生乐意，尾崎红叶根本没办法对付他，自己会前来向中原中也传话，不过是为了完成太宰先生临走前的交代。 　　此时此刻，这样一位深受部下信任的太宰治被关押在地牢里，正享受着尾崎红叶的款待。 　　他默默地看着大门上被堵住的锁眼。 　　尾崎红叶了解他会开锁，所以不给他用技巧脱离地牢的可能性，美其名曰：“让你帮忙检查一下地牢有没有逃脱的漏洞。” 　　太宰治对这个破理由叹为观止，“红叶大姐，你何苦这样对我。” 　　尾崎红叶坐在茶室里，喝着茶，看着监控屏幕里太宰治那张惹人恨的俊颜，“我知道太宰的能力，区区地牢可难不倒你，为了让你的能力彻底发挥出来，我尽心尽力的在地牢布置了一番，希望你能找到突破口。” 　　太宰治干脆席地而坐，对着摄像头的方向与尾崎红叶对话。 　　“红叶大姐，强扭的瓜不甜，你总不能指望我和他能在一起吧。” 　　“有吗？” 　　尾崎红叶慢条斯理地回答，“我可不认为中也会和你在一起。” 　　她看向屏幕，等待对方的回答，未料太宰治听闻她这句话，骤然露出灿烂而孩子气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万一被你误会我和那条蛞蝓有特殊感情，我会很苦恼的。” 　　敢情你还觉得中也配不上你！ 　　你也不想想你那爱自杀的性格，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起！ 　　尾崎红叶的火气蹭蹭涨，深呼吸一口，把被太宰治挑起来的情绪压下。 　　她嗓音柔和地说道：“不愧是太宰，一句话就能让我动怒，既然如此，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情。”轻笑一声后，她接着说出安排，“这间地牢连接几个死牢房间的门，很不凑巧啊，那些门的机关不小心都坏了，关押在死牢的人大概会欣喜若狂，拼命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吧。” 　　太宰治的目光一沉。 　　尾崎红叶占据主场优势，一字一顿道：“我等着太宰干部为我们港口黑手党清理杂鱼。” 　　她可是从中也口中知道太宰治的体术一般。 　　这些杂鱼不一定会异能，全是她为太宰治精心挑选的——在体术方面建树不低的家伙。 　　太宰治很苦恼，“我最讨厌动手了。” 　　尾崎红叶装作没听见，命令审讯部队的人把关押敌人的机关打开。 　　“咔咔咔——”机械转轮声响起，一道道门打开。在港口黑手党最神秘的审讯部队里，永远关押着一群不能见光的人，这些人一旦找到了出去的通道，就会如同闻到了血的鲨鱼一般围过去，用生命挣扎出一条生路。 　　当太宰治在地牢里被追杀得上蹿下跳的时候，中原中也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缕缕焦躁啃食着心头，让他冷静的眸子里汇聚出淡淡的阴翳。发现实在无心工作，他干脆丢开笔，坐在椅子上。 　　中原中也明白，太宰肯定要受一点苦头。 　　红叶大姐的手段不低，又了解太宰治的能力，不可能出现让太宰治在自己地盘上跑掉。 　　可是—— 　　这种为了他而报复太宰治的理由，他个人在理智上没有办法接受。他是个男性！不是什么失贞的女性，他不认为自己需要像女人一样叽叽歪歪地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那一天晚上是他喝醉酒没错，出了什么问题，他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中原中也想得头疼，抓了抓脖颈的颈环，“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他身上的吻痕经过一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并未留下什么暧昧痕迹。那么，他和太宰酒后乱情的秘密究竟是谁泄露的——太宰？不，他肯定不会做这种吃亏的事。 　　莫非是Boss？ 　　可是Boss不是标准的萝莉控吗，为什么会对他和太宰的事情感兴趣！ 　　“算了，先去把太宰捞出来吧。”中原中也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明知道太宰不会死，仍然会不可避免的想到太宰渴望求死的性格，万一这条青花鱼一不小心犯病，死在了尾崎红叶手上，他岂不是就没有搭档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中原中也走出办公室，一路往尾崎红叶的地方赶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一刻，他的心情与太宰治到地下停车场找他时一模一样。 　　互相讨厌。 　　互相排斥。 　　遇到了真正的麻烦，两人永远会想办法赶到另一个人的身边。 　　这个世界早已不是单枪匹马就能逞强的世界，没有超高的智慧和武力，单单一人无法成为“双黑”。正是两人强强结合的联手，才让他们在地下世界闯出赫赫威名，用敌人的鲜血奠定了港口黑手党在横滨龙头老大的地位！ 　　地牢的大门崩塌，中原中也在灰尘中走出来。 　　“喂，没死吧！” 　　太宰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得够呛，“你来了啊，中也。” 　　中原中也匆匆来救他，却见他居然没有半点伤痕，脸色分外精彩。 　　他突然看向摄像头，“红叶大姐——” 　　尾崎红叶难以启齿。 　　太宰治笑得十分开心，替尾崎红叶说出真相：“一开始红叶大姐确实是抱着把我弄成重伤，教训一顿的想法，后来我和红叶大姐打了个赌，赌中也会不会直接过来救我，如果我赢了，红叶大姐就对我道歉，不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中原中也不敢置信，“什么！” 　　他震惊的不是太宰治打赌的问题，而是自己怎么这么蠢，中了太宰治的圈套，坑了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隐忍着不甘心，询问自己看着长大的中也：“中也，你为什么会过来？难道你真以为我会杀了太宰治吗？” 　　“我不是……” 　　中原中也拉了拉帽檐，尴尬得快要在这里站不下去了。 　　太宰治坏心眼地说道：“红叶大姐，我赢了，麻烦你直接对着麦克风和我道歉吧。” 　　尾崎红叶气得浑身发抖。 　　“你给我起来！”中原中也哪里肯让太宰治欺负尾崎红叶，拽起地上坐着不走的人。太宰治像黏皮糖一样不肯离开，声音还下意识撒娇卖萌，“我才不走，红叶大姐没道歉，我听不到红叶大姐的道歉会睡不着的！” 　　中原中也觉得红叶大姐会呕死，气急败坏地吼道：“到底是谁教唆人告诉我，你可能在地牢里熬不下去了！” 　　要不是中途听到这个消息，他怎么可能不去找尾崎红叶，直闯地牢！ 　　太宰治装纯真，四处张望，“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中原中也忍无可忍的把他拖走，在地面拉出一道漫长的拖痕，目睹这一幕的尾崎红叶心很累，关闭了摄像头。 　　她非常绝望地喃道：“中也，你被太宰吃定了。” 　　森鸥外教出来的小鬼，果然和森鸥外一样满肚子坏水，吃人都不吐骨头！ 第五章 　　中原中也的干部办公室内。 　　“活过来了！”太宰治在空调下咸鱼打滚，瘫倒在光滑的皮质沙发上，“话说这张沙发换了一张啊，没之前的舒服。” 　　中原中也的脸色臭臭的，听闻这句话后更不想说话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指的就是太宰治这种货色，可恨的是他还“救了”对方。 　　他很不想带太宰治到自己的地盘，尤其是前天晚上他和太宰治就在这间办公室干了那种事，害得他把办公室里大多数的东西都换了一遍，花费的金额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每次待在这里，就让他容易联想到那段混乱的记忆。 　　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中原中也习惯性地低头点上一根，烟雾从烟头燃起，是他最熟悉的尼古丁的气味。 　　吸了一口烟，他勉强压下喉咙里灼伤的疼痛感。 　　在烟的作用下—— 　　似乎情绪都能镇定下来。 　　未等他几年来染上的烟瘾得到满足，夹在指间的烟就被一个人夺走了，中原中也不悦的“喂”了一声！ 　　太宰治捏着鼻子，把烟按在烟灰缸里，“难闻死了。” 　　中原中也恼火地说道：“你不想待在这里可以滚，我又没请你留下！” 　　太宰治的眼神落在中原中也身上，不喜不怒，让人看不出深浅的同时，也让了解他的人明白——太宰治对他的回答不高兴。中原中也和他地位平等，压根不受他的目光胁迫，“我说你到底在计较什么，黑手党里多的是抽烟的人，你有本事让他们都禁烟。” 　　太宰治对吸食二手烟表示拒绝，“那些人的烟味不会飘到我这里。” 　　中原中也嘲讽他：“不是不会，是不敢吧。” 　　“是啊。”太宰治没否认这一点，恢复笑容，“中也还是不要抽烟了，Boss说你咽喉发炎，需要禁烟禁酒一段时间。” 　　中原中也对Boss的话稍微在意，但想到没烟没酒的人生多可怕就忍不住抗拒了。 　　“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自己知道。” 　　“是吗？” 　　“太宰，你阴阳怪气什么，不想闻就离我远一点。” 　　“……” 　　太宰治伸出手，仿佛变魔术一样的变出了一把钥匙，中原中也的脸色骤变，扑了过去。 　　“把我的酒库钥匙还过来！”他大喊一声。 　　太宰治的手一挥，钥匙就不知道被藏到了哪里去，“不给你，明天我就去把你的酒库砸了。” 　　中原中也把他按到在沙发上，飞快地去摸他的口袋，外套的口袋没有，裤子口袋也没有！太宰治反过来，趁机在靠近的时候把中原中也身上仅存的半包烟也偷了出来，这一次动作太明显，中原中也看得清清楚楚，却也顾不上了。 　　“把酒库钥匙给我，我保证我这段时间不抽烟！” 　　比起随处可以买的香烟，多年珍藏且昂贵的红酒才是他的心头爱。 　　太宰治对他的示弱无动于衷，遗憾地说道：“不够，你的酒库的价值可没有这么低。” 　　区区香烟哪里比得上红酒。 　　他记得中也把大部分黑色收入都砸在了买酒上，酒库绝对是中原中也大部分的家底。 　　中原中也揪住他的衣领，怒道：“你到底想怎样！” 　　“要不然——”太宰治露出思考时的狡黠，“中也，你彻底戒烟怎么样？我很想看中也想抽烟，又没办法抽烟的焦虑模样。” 　　中原中也：“……” 　　太宰治再次说出邪恶的词：“红酒。” 　　中原中也陷入挣扎，是舍弃这些年买的红酒，还是永久性舍弃香烟。 　　可恶啊！ 　　他最近买了超级贵的89年的波图斯，64年成酿的罗曼！ 　　“想好了没有？快一点想哟。”太宰治用话语压迫他，双眸停留在中原中也抿紧的唇上。似乎因为常年抽烟喝酒，唇色很淡，气色称不上有多么健康，过分的消瘦让他下巴有点尖，整张脸在帽子下都很精致出挑。 　　不过真正让中原中也耀眼的还是气质，他的这个搭档有着黑手党少有的直爽和锐气，身处黑暗仍然笔直前行。 　　没有迷惘，没有后悔。 　　中原中也是和太宰治完全不同的人。 　　太宰治的手指忽然触向中原中也的咽喉，这个部位让中原中也立刻想后退，但是他一旦离开，太宰肯定会带着他的钥匙跑路！为了自己心爱的红酒，中原中也强忍着本能，瞪着这个绝对不可能靠手杀死他的家伙。 　　“把手挪开！” 　　太宰治的手指很冰，食指第一个关节内窝附近还有枪茧。 　　虽然体术不靠谱，但是在枪术上，太宰治的成绩比中原中也好，按照他的话来说，用枪靠脑子。 　　中原中也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顿出。 　　太宰治低笑着说道：“都发炎这么严重了，亏你还抽烟，也不怕变成鸭子嗓。” 　　中原中也反应过来他在摸什么，眼角斜睨对方，“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我可不信你会莫名其妙的关心我。” 　　太宰治在沙发上仰躺都能做出耸肩的姿势，任由中原中也坐在他身上，“我是不想关心你，然而又什么办法呢，Boss和红叶大姐都把我当成了人渣，这两天不仅不发任务给我，还勒令我照顾你，真不知道港口黑手党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了。” 　　中原中也不免反驳：“没人情味的仅仅你一人！” 　　港口黑手党的规则血腥，不代表内部的人都没感情，大家不是机器。 　　“把钥匙给我。”中原中也压低声音，威胁太宰治，“不然我把你扒光了丢出去。” 　　太宰治惊讶地看着他，“你确定？” 　　中原中也保持恶声恶气的态度，“你觉得我做不到？” 　　太宰治干脆放松四肢，不再绷紧肌肉，“来吧，我等你给我脱衣服，脱完是什么下场，你自己看着办吧。” 　　中原中也：“……” 　　见过无耻的人，但绝对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太宰治歪了歪头，动作可爱极了，左眼睁得又大又圆，“还等什么，要等晚上吗？” 　　中原中也听懂他的黄腔，制住太宰治的力气都没了，人生都昏暗无光。 　　“你给我滚吧。” 　　这一次，中原中也的声音充满无力。 　　太宰治摆脱他后，坐起身，“明知道赢不了我，还总是挑衅我，中也不服输的意志值得赞许。” 　　中原中也以手掩面，气息阴沉。 　　太宰治没有直接离开，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的选择呢。” 　　中原中也粗着嗓子说道：“把钥匙给我。” 　　太宰治把钥匙丢到了他的膝盖上，中原中也没说什么，跳下沙发，去抽屉里把一沓物资申请表抽了出来，砸在了太宰治脸上。 　　“后勤部不会再给我提供任何香烟，我也不会出去买。” 　　他说到做到。 　　中原中也的承诺让太宰治心情很好，捡起地上的纸张就潇洒走了。 　　没过多久，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之间的“交易”就被森鸥外察觉了，森鸥外看着物资申请表上划掉的“香烟”一项，支着下巴笑了起来。当年他是出于能力的互补性才让两人成为搭档，没想到在性格方面，太宰把暴躁易怒的中也磨得完全没脾气了。 　　“红叶对太宰君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森鸥外想到地牢的事情，摇了摇头，“太宰君提出的任何打赌，都是建立在他百分百能赢的基础上才会提出来，这是我教出来的孩子啊。” 　　他接触的所有人里，太宰治最为优秀，甚至优秀到有点可怕。 　　学什么都一学就通，看一眼就仿佛能看透人心，一旦布局就从未出错，上天对太宰治过分的厚爱。 　　“四年前就能平静地看着我杀死上任首领，四年后——只会更可怕吧。” 　　森鸥外噙着一抹笑意，目光从窗外收回，看着自己从来不让人进来的卧室。卧室的墙壁贴着欧式的壁纸，色泽泛黄，有着一定的岁月了，上面还沾着大片怪异的深褐色痕迹，那是他曾经一刀划开上任首领的脖子造成的血水。 　　当年十四岁的太宰治站在窗前，个子矮小，容貌稚嫩，就这么注视着他杀死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上任首领。 　　冷静得完全不似一个小鬼。 　　森鸥外上位以来，每天在这里睡觉，夜晚看着那些痕迹，满心愉悦。 　　这是他夺来的组织。 　　港口黑手党在他的带领下脱离了混乱的境地，重新回到龙头老大的地位，横滨的地下世界以他为首。 　　如果还有哪里不太满意，大概就是太宰治游离不定的个性脱离他的掌控。森鸥外看着年轻的太宰治，如同看到过去的自己，哪怕感情上知道太宰治热衷于自杀，对权力不太看重，但是理智上仍然在时刻提醒自己——这个人太危险了！ 　　“没弱点啊。”森鸥外如此评价太宰治。 　　既然如此，他就要给太宰制造弱点，直到……把太宰对他的威胁除掉。 　　为了这个目标，他只能对忠于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说句抱歉了，中也是除了织田作之助之外——最适合的切入点。 　　“Mimic组织就晚一点引渡过来好了。” 　　森鸥外把桌子上还未下完的国际象棋打乱，脱下外套，上床休息。 　　第二天清晨，森鸥外一边逗着自己异能力塑造出来的爱丽丝，一边召唤中原中也到首领办公室来。 　　“爱丽丝，换一个新的洋装嘛，我买了很多。” 　　“不要。” 　　“你这件裙子已经穿了两天……” 　　“林太郎，我又不用洗澡，难道你觉得我很脏吗？” 　　金发洋装的幼女坐在华美的椅子上，气鼓鼓地看着原名森林太郎的港口黑手党首领。 　　森鸥外连忙哭泣着道歉：“爱丽丝最可爱最漂亮了！我只是想看你穿各种各样的洋装啊！”爱丽丝吃着早上的点心，如同小松鼠般动着脸颊，无视自己的主人，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比真正的父女还要亲近几分。 　　任性娇蛮的爱丽丝没多久就看见了中原中也，眼睛一亮，“林太郎，我要穿中也的那种衣服！” 　　中原中也：“……” 　　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 　　“不啊啊啊啊——”森鸥外发出惨痛的叫声，“那种黑漆漆的大男人的衣服有什么好看！绝对不适合你啊，爱丽丝！” 　　中原中也黑着脸，“Boss！” 　　森鸥外在自己得力的干部的声音下，总算找回了首领的气场，稳住颤抖的身体。 　　“中也君，你来劝劝爱丽丝吧。” 　　“不，我拒绝。” 　　中原中也知道Boss喜欢给爱丽丝换装的事情，但不想加入。 　　他又不是萝莉控！ 　　“好吧。”森鸥外坐回首领的位置，用与太宰治相似的微笑看着他，“中也君的身体好了一些吗？” 　　中原中也有点搞不懂，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关心他，“快好了。” 　　爱丽丝好奇道：“中也吃坏了东西？” 　　中原中也给首领家的小姑娘解释道：“没有，只是前几天发烧了。”听到这么单纯的解释，森鸥外失笑，对一无所知的中也说道：“中也君，其实爱丽丝的话也没有错，你咽喉出现炎症，是因为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他不允许中原中也这么简单放过太宰治。 　　那个家伙，可是对中原中也做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中原中也一怔，迷惑道：“我不记得我那天吃了什么——大概是酒？” 　　森鸥外否认道：“不是哦。” 　　他用诱导性的语气勾起中原中也的回忆，其中掺杂着催眠的技巧，“中也君仔细想想，酒是那种味道吗？酒有杀菌消炎的作用，不可能直接引发你的咽喉炎症，你应该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中原中也的眼前闪过几个片段，晃了晃神。 　　在那天晚上，他的后脑勺被扣住，太宰治亲吻着他，在沙发上做了起来。 　　后来视线混沌一片，奇怪的腥味充斥口腔，口中含住了什么。 　　不是酒。 　　绝对不是酒！ 　　他的脸色凝固，蓝宝石一样色泽饱满的眼眸瞳孔一缩，迸发出骇人的杀气。 　　“太——宰——治！” 　　那个家伙竟然敢这么羞辱他！ 　　森鸥外咳嗽了一声，中原中也才在气疯的边缘被拉了回来，眼睛竖成了针芒，凶戾无比。中原中也拉低帽檐掩饰脸上的失态，对首领表示自己对他的尊敬。 　　“Boss，请恕我暂时告退。” 　　“没关系，去吧，我批准你今天可以休息。” 　　森鸥外在正面感受到这道舒爽的杀气后，笑眯眯地同意了他的离开。 　　得到允许，中原中也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电梯门被他甩开，他乘坐电梯到太宰治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闯入其中后却发现太宰不在！据太宰的部下说，太宰先生接到了黑帮火拼的任务，带着一部分人出去了。 　　中原中也铁青着脸往目的地跑去，火拼地点在横滨市的郊区，不在市内，全速奔跑之下，他的速度比一般人开车还快一点！ 　　太宰治的部下困惑地看着中原中也飞一般消失的背影。 　　“中原先生今天的火气好大，难道太宰先生不在的时候，又惹他生气了？” 　　上司之间的事情真复杂。 　　感慨一声，太宰治的部下就忽略了他这般出卖了太宰治行踪的行为，在这个部门的人看来，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经常一起做任务，交换任务情报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般的轻车熟路。 　　到了火拼地点，中原中也不顾目瞪口呆的港口黑手党成员，一拳把太宰治揍飞，撞断了郊外的大树。 　　“太宰先生！” 　　“中原先生，您发火换个时间啊，我们还在火拼啊！” 　　“快去救太宰先生——” 　　“停止开枪！这是中原先生，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不是敌人！” 　　港口黑手党这边一片混乱。 　　敌方势力的人员都迷了，敢情这不是支援他们这一方的人，而是——港口黑手党自己搞内讧吗？ 第六章 　　太宰治被打的瞬间懵住了。 　　他是思维敏捷没错，不代表他在外出任务的时候会去思考中原中也的事情。 　　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太宰治就再次看见要揍过来的拳头，他连忙一躲，贴着拳风闪避。在太宰治想尽办法保存自己的时候，他的部下都没有来帮他，一个个摆着生动形象的颜艺，让他看见的刹那想要一颗子弹崩了他们。 　　居然看他的热闹，是不想活了吗？ 　　“中也！我们的事情回去再说！”太宰治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用这句话先拖一拖肯定没问题！ 　　“不用回去说——”中原中也暴怒状态下，脚下一蹬，就踩碎了水泥地面，气势场景凶悍至极，“我现在就把你干掉！你不是号称掌控住我的一举一动吗，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能不能活着回去！” 　　他一脚飞踢，狠辣得似乎要踢碎太宰治的头盖骨！ 　　人没踢到，但是树已经倒塌一片。 　　太宰治飞快撤退，看着接二连三拦腰断裂的大树，眼神闪烁，中也的怒火超出预计，不好安抚。 　　肯定是Boss干的好事！ 　　“你让我死，总要给我一个死的理由啊！”太宰治高喊，不着痕迹的往敌方阵营的位置跑去，让中原中也的攻击落在了敌人身上。中原中也已经气红了眼睛，喉咙的疼痛加剧了他的嘶哑，“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太宰治一时嘴贱，“你说了不要我负责。” 　　“轰隆隆——” 　　回应他的是中原中也凝聚的重力因子，污浊的红色瘢痕从他的脖颈处攀沿而上，扭曲了他的脸色。 　　气势节节升高。 　　太宰治一惊，竟然动用了“污浊”。 　　“喂，这也太夸张了，你是要把这里全拆了吗？”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太宰治几乎拔腿就去完全不知情的敌人中央，把火力集中在这边，以免误伤到了友方。 　　港口黑手党·太宰治的部下都表情漂移，眼神写满了知道秘密的震惊。 　　太宰先生，您到底做了什么？ 　　敌方惨叫连连。 　　身影一闪而逝，橘红色头发的少年冲了过来，头顶上的帽子和披在肩膀上的外套被强大的气流吹飞。 　　“轰——”充满毁灭的黑色力量砸在地上，就立刻吞噬一片东西！ 　　太宰治在心底计算时间，逃跑的时候没忘记密切关注中也的情况，一旦七窍流血，他必须打断中也的发疯。“污浊”是中原中也最强的异能形态，通过改变自身的身体密度和重力，发挥出超越人类的力量。 　　这份力量过于强大，即使是中原中也也没有办法掌控，进入“污浊”状态就会失控暴走，消耗力量直至死亡。 　　“给我退远一点！”太宰治冷声下命令。 　　那些愣神的部下瞧见中原先生敌我不分的状态，不用多说，各个跑得飞快。 　　在太宰治亲自当诱饵的情况下，不到五分钟，敌方火拼的势力就全灭在中原中也的疯狂轰炸下。他本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中原中也的重力因子对他无效，可是那些掀飞的地面碎石、轿车却全部砸向他，把这片郊区的土地弄得如陨石轰炸过一样。 　　一不留神就容易重伤。 　　这样地图炮类型的大范围攻击，让深爱玩游戏的太宰治叫苦不迭，恨不得有一个瞬移的能力。 　　太宰治四处寻找中原中也身上能触碰的地方。 　　不行，中也在“污浊状态”下速度太快了，根本不允许他靠近！ 　　他的异能力『人间失格』有“将接触到的其他能力无效化”的效果，想要发动有一个前提，需要直接触碰到身体。通常失控后，中也会放下对他的防备，让他能够在中也暴走的时候及时控制住异能力『被污浊的忧伤』。 　　这是他们无言的约定，但中也这一次显然不想让他控制住异能力。 　　“你会死的。” 　　太宰治内心冷静地进行判断，是他低估了中也的骄傲。 　　中原中也的瞳孔失去焦距，嘴角流血，然而那份恨意仍在，证明着他对干掉太宰治的决心。 　　太宰治忽然不躲了。 　　他站在原地，狂风撩起了他额前的凌乱刘海，左眼缠着厚厚的绷带，右眼平静如深渊地看着中原中也。 　　在鸢色的眸子深处，泛起一道奇异的喜悦光彩。 　　那是对死亡的满心期待。 　　他在新的攻击到来前，从容地打趣道：“中也，杀了我的话，你会被港口黑手党追杀，啊啦——能看着忠于港口黑手党的中也沦落到这种地步，我就算死在你的手上也没有关系哟。” 　　太宰治张开双臂，身体修长，容貌俊美而具备欺骗性，脸上带着漠视生命、践踏生命的愉快。凡是了解他的人，都会知道『人间失格』这个能力名字的另一种含义——丧失了作为人的资格。 　　他曾说过一句话：“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听过这番话的人都对太宰治产生了极大的惊悸感，那是人类对异类的恐惧。 　　时间仿佛暂停。 　　那块要砸下来的轿车停滞在半空，与太宰治近距离面对面。 　　中原中也的瞳孔缩成针尖，蓝眸充斥着极度混乱的神色，在不知从哪里激起的冲动影响下，他从高空中一跃而下，以极大的冲击力俯冲！尖锐的尾音从空气中传出，他一拳贯穿了挡在他们之间的轿车，想把太宰治那虚无的笑容连带脆弱的头盖骨一起打碎！ 　　看见那道快到惊人的身影，太宰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手，挡在可怜的脸前面！ 　　五指张开，他及时发动异能力『人间失格』！ 　　拳头与掌心碰撞！ 　　太宰治冷汗，感觉自己的手骨要断了。 　　掌心传递而来的力道从猛烈到衰弱只持续了一秒，猩红的“污浊”散去，黑色手套包裹的拳头松开，血水沿着手套的一角流出。 　　凶猛的野兽垂下了利爪。 　　露出柔软的一面。 　　太宰治及时抱住下落的中原中也，脚步往后滑出几米，承接住这份冲击力。他的部下见纷争结束，迅速跑过来包围住他们，七嘴八舌地问道：“太宰先生，您还好吗？”“太宰大人，我们要禀报任务已经完成了吗？” 　　太宰治哪里有空理会他们，手臂加大力气，把还没解除危险的家伙锁在怀里。 　　“中也，停止你的发疯！” 　　“……” 　　中原中也吐出一口血污，眼神狠厉，恨不得同归于尽。 　　太宰治对他的目光接收良好，猜出他生气的原因：“是不是Boss对你说了什么？” 　　中原中也哑着嗓子，“你敢说你没这回事？” 　　“好吧，我承认。”太宰治早就没有脸皮这种东西，爽快地说道，“我看了一些视频，感觉很有趣就尝试了一次，没想到中也竟然在迷迷糊糊中会配合我，我还以为中也会直接咬断，让我获得一个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死亡方法。” 　　中原中也气得头顶都要冒青烟了。 　　一半是气炸的，一半是脸上涨红出来的！ 　　太宰治把他的手腕紧紧抓住，指腹在他的手腕暴起的青筋上轻轻滑动，亲昵而酥麻，“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那次是我放纵过头了。” 　　中原中也拼命挣扎，“你放开！” 　　妈的，你这是性骚扰！ 　　听着两人打哑谜的港口黑手党人员心理嘀咕，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 　　那个咬断——是咬什么？ 　　太宰治低下头。 　　他用轻佻的口吻，在中原中也耳边说道：“中也，你要是感觉吃亏了，我不介意帮你来一次。”不就是床上的情趣嘛，一回生二回熟，他个人其实对这方面的事情还是好奇的。 　　“……” 　　中原中也两眼一黑，成功被他气晕过去了。 　　“终于晕了。”太宰治放开手，把脏了的外套披在中也的身上，将人抱起，“好了，收拾完场地就回去吧。” 　　他的部下送他一连串省略号。 　　太宰治侧头，不冷不热地说道：“……看来你们很留恋这里？” 　　以他为中心放眼望去，附近仿佛发生了十八级地震，寸草不生，树木被连根拔起。 　　壮观到无与伦比。 　　能够在这样的攻击下还存活，太宰治的能力毋庸置疑。 　　但是发生了这种事情，他的部下们产生不了任何敬佩的心情，纷纷用目光看向被上司气晕过去的中原中也——中原先生有多倒霉，才摊上了这么一个搭档。 　　一行人收兵回去港口黑手党的本部。 　　太宰治提早用大衣遮住了中原中也，让脸往胸膛侧靠，一路顺通无阻，没几个人知道被他抱住的人是谁。 　　不过本部的人还是对太宰治脸上和身上的伤痕很感兴趣。 　　这种明显被人打出来的痕迹—— 　　咳。 　　敢这么做的人，不是坟头已经长草，就是太宰先生再次惹怒了中原先生。 　　细心一点的黑手党看出的问题更多，他们直接去观察太宰治怀里那人的皮鞋款式，很好……虽然沾了灰土，但看得出是高档手工定制皮鞋，价格不菲，尺码符合的对象只有一个人。 　　中原先生，您今天又被太宰先生气得爆血管了吗？ 　　在太宰治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迎面走来风姿款款的尾崎红叶，太宰治若无其事地打招呼：“红叶大姐。” 　　尾崎红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脚步不停，与他擦肩而过。 　　“……”太宰治略感古怪，心头闪过警惕，猛然看向那些躲在角落里议论的部下。那些没有跟他出去做任务的人都在偷看他们，眼神微妙，仿佛不用思考就能猜出他怀里的人是中原中也。 　　他把中原中也送去办公室休息后，抓住一个企图逃跑的部下，“你给过我过来。” 　　太宰治展开温柔的笑靥。 　　对方如同看见恶鬼，浑身哆嗦了起来，“太宰——太宰先生。” 　　不需要太宰治动用什么私刑，他就从这个没骨气的部下口中撬出了话——在他出任务期间，一个负责打扫房间的清洁人员和别人一起喝酒，酒后把在中原中也办公室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五大干部之一的太宰先生把中原先生睡了！ 　　太宰治坐在椅子上，手指苦恼地点了点太阳穴，“内部的人全知道了？” 　　已经快三十岁的男人痛哭流涕，“不关我的事情，我什么都没探听，最开始这件事情是从中原先生的部下那边传来的！” 　　太宰治面带笑容，“你觉得一个清洁人员有胆子透露这种事情？” 　　傻不傻啊。 　　这是不想在港口黑手党混下去了吗？ 　　他的部下一把眼泪地喃道：“可是——您、您确实在那天早上跳窗跑了，监控摄像头都拍到了。” 　　太宰治：“……” 　　Boss，您的准备真是充分到他无言以对。 　　挥了挥手，太宰治让这个套不出什么话的人滚了，他走进办公室的单间，看着里面抱着枕头睡得很香的中原中也，“你给我添了一个大麻烦啊。”他用手戳了戳中原中也擦干净血后的脸颊，“我那天果然应该把你灭口。” 　　说着自己都知道不可能的话，太宰治坐在床边，用手捏住中也的下巴，打开他的嘴唇。 　　“炎症还没好——” 　　他检查着咽喉，顺便看看有没有抽烟喝酒过的迹象。 　　中原中也的头部被迫仰起，睡着的时候露出不舒服的神色，太宰治心中一动，联想到中也憎恨他的眼神。 　　“怪我吗？”太宰治低声呢喃，盯着那张苍白的嘴唇，试探性的浅吻。 　　对方的口中不再有让他介意的异味。 　　很好，没抽烟。 　　他帮中原中也盖好被子，走出去处理事情，“是你先发酒疯，我不过是回敬你，中也。” 　　今天的太宰治，依旧把始乱终弃这个名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太宰治在抽屉里找出纱布，把脸上的伤口处理了一番。紧接着，他出门去找那个传说中透露他和中也“感情问题”的清洁人员，路上遇到他询问的人都面色惊恐，心中为那个清洁人员点了一排蜡烛。 　　#肯定会浮尸大海！# 　　#横滨港口就在旁边，太宰先生肯定预定好了死亡船票！# 　　#如果兴致来了，也许给他沉东京湾？# 　　#我赌他活不过今天！# 　　在港口黑手党内部万众瞩目的“期待”之下，太宰治见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善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出去聊一聊。” 　　“……” 　　那个人顿时吓哭了，想要跪下来对他叫爸爸。 第七章 　　对付这种守不住秘密的低级成员，太宰治根本没花多少力气。 　　确定酒后失言这件事的真实性后，他就可以确定他家Boss在其中出了多少力，除了一把年纪还玩世不恭的的Boss，港口黑手党内找不出第二个敢这么散播八卦的人了。 　　尾崎红叶肯定也知情，没准是默认了，与Boss共同对付他这个“吃了不认账”的人。 　　太宰治很烦恼，“怎么全把我当人渣。” 　　他也是要面子的啊！ 　　他看向这个恐惧得抖成筛子的男人，兴味地说道：“中也竟然没在第一时间处理你，看来你辜负了他的信任啊。”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他会代替中也处理对方。 　　说完后，太宰治听到“嘭”的一声，看见这个和饼干一样脆弱的男人吓晕了过去。 　　“……真是没用。”太宰治嘀咕一声，踩在他的“尸体”上走出去，对外面守着的部下说道：“把这个人拖出去，他擅自泄露港口黑手党高层的秘密，审讯班的人应该会对他比较有兴趣。” 　　守在外面的部下默默领下这个任务，退到角落里，恭迎这位大佬离开房间。 　　说什么泄露秘密！ 　　其实就是泄露了您和中原先生的一夜情吧！ 　　对于太宰治这么颠倒是非黑白的行为，港口黑手党内部的知情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那个清洁人员判了死刑。没有谁会想为了这种小事触怒五大干部之一的太宰治，太宰治在港口黑手党的凶名甚至大过外界对他的评价。 　　在港口黑手党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对于太宰的敌人而言，最不幸的是身为太宰的敌人”，如果看到由他建立的黑暗与鲜血的名单，连黑手党内部的人也会怕得发抖，他简直就是个生来的黑手党。 　　当中原中也从太宰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时，港口黑手党的八卦进一步传得满天飞。 　　到处都是偷偷看他的人。 　　中原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感觉到了其他人对他过多的关注，夹紧眉头，“太宰去了哪里？” 　　被他询问的芥川龙之介也很茫然，“我不清楚。” 　　芥川龙之介做了一整天的任务，下午才回来，同样不清楚太宰先生去了什么地方。 　　中原中也的手插入口袋，下意识想要掏出香烟，然而摸了个空，他烦躁的抓了抓缺少帽子的头发，往电梯口走去。在电梯门口，他碰到了从其他地方回来的太宰治，两人一照面，中原中也见到他脸上多出来的纱布，率先想要讥讽。 　　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看见电梯门重新关上，太宰治麻溜地乘坐电梯跑了。 　　中原中也额上的青筋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太宰！” 　　他一脚踹在了电梯门上。 　　在通往电梯的走廊里，芥川龙之介目睹了这段经过，木着脸想道：“太宰先生还是对中原先生那么不友好。” 　　这个想法很快遭到了打脸，芥川龙之介在取后勤部的物资时，碰到了蒙着面走来的银。束着高马尾的黑发少年忽然拉住了芥川龙之介的手，把他带到摄像头的死角处，在面罩下小声问道：“哥哥，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的事情是真的吗？” 　　外表似冷峻少年的银，声音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银？” 　　芥川龙之介在港口黑手党内从来不和她相认，一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银小兴奋地说道：“今天港口黑手党内部都传遍了，太宰先生把中原先生睡了，还不负责任地跑了。” 　　芥川龙之介：“……” 　　银知道哥哥是太宰治的直属部下，想要得到第一手情报，“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芥川龙之介不想对妹妹说话，冷着脸推开她。 　　“我不清楚。” 　　太宰先生，您竟然真的对中原先生做了这种糟糕的事情！ 　　不同于外面不认识太宰治，全被太宰治一张好脸欺骗的普通人，港口黑手党内基本没几个不清楚太宰治的性格。 　　太宰治此人热衷于作死，通常把其他人都连累得狗带了，他自己都没有任何问题，太宰治的部下最常干的事情不是收拾烂摊子，就是组织人手去河里捞人，防止跳河自杀的上司被水流冲到不知名的地带去。 　　发生了这种干部之间的桃色新闻后，包括芥川龙之介在内，大部分人都把同情心给了中原中也。 　　剩下观望的人再次肯定了一件事情—— 　　太宰先生是个人渣。 　　遭到非议的太宰治很委屈，委屈的在lupin酒吧里和好友织田作大吐苦水。 　　“织田作，我的性取向很正常啊！” 　　“哦。” 　　“你的回答好冷漠！我被伤到了，我需要织田作赔礼道歉！” 　　太宰治幼稚起来比小孩还不如，被他拉着的织田作之助神色平淡，以局外人的身份说道：“太宰，我不太懂你和中原中也的事情，可是我也知道不能随便碰朋友，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太宰治惊恐地退缩回座位，大声说道：“你居然认为他是我朋友！” 　　织田作之助疑惑地问道：“你们不是搭档吗？” 　　“是搭档不代表是朋友啊！”太宰治义正言辞，三观和正常人不同，“那个家伙今天恨不得弄死我，不仅把敌人一锅端了，还掀飞了方圆百米的地皮，要不是我聪明一点，早就死在他的手上了！” 　　织田作之助从他的话里分解有用的信息，“也就是说，他想要杀你，最后没成功？” 　　太宰治悻悻地说道：“大概就是这样吧。” 　　“太宰，你真的有性取向这种东西吗？”织田作之助喝了一杯酒，实话实说，“我觉得你玩得很开心。” 　　太宰治瞪圆左眼。 　　织田作之助勾起嘴角，指出一件事：“我今天见了安吾，安吾说你这几天都很安分，没有跳河或者跳楼。” 　　太宰治对另一个好友很不满，“他是情报员没错，为什么要收集我自没自杀的情报啊！” 　　织田作之助又喝了一口酒，用成熟男人的眼神瞥了太宰治一眼。 　　“太宰，坦诚一点吧。” 　　“……” 　　太宰治为织田作之助一针见血的话语塞。 　　“你躲在酒吧里，准备做什么？”织田作之助主动发问，太宰治趴在桌子上，“不想回去，本部的人都是一群脑子塞满了乱七八糟东西的家伙，看见他们，我就有一种把他们统统送去审讯班的想法。” 　　织田作之助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哦，那我不能陪你太久，等下还要工作。” 　　太宰治无病呻吟，“连你都不能陪我了，我好无聊啊——” 　　织田作之助安静地看着他。 　　太宰这样的人，就算寂寞也永远不会说出口，只会用“无聊”来代替内心的一角。 　　“我只是底层人员，没办法接触到你们干部层次的事情。”织田作之助捡起自己的外套，在去工作前说道，“你要是觉得太无聊，不妨去和你的搭档好好说一说，消除误会，毕竟你们在工作中抬头不见低头见。” 　　太宰治从胳膊下露出一点脸，目送织田作之助离开。 　　过了片刻。 　　他自言自语道：“才不要呢。” 　　那条蛞蝓气得跳脚的样子，超级有趣！再说了，那种流言蜚语——对他完全不痛不痒。 　　比起逃出本部，浪得飞起的太宰治，留在本部的中原中也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走到哪里，哪里都有对他密切关注的视线，等他极度不悦的怒视过去后，那些人又装模作样的低头工作，仿佛刚才的目光都是他的错觉。 　　中原中也暗骂：“这些人都在发什么神经！” 　　脚步一转，他去了尾崎红叶那边，想和红叶大姐解释上次的事情。 　　在审讯部门的人见到中原中也过来，反射性的往他身后看了看，发现没有太宰先生的身影，所有人松口气。中原中也无语的看着他们的表现，心道：“太逊了吧。”太宰的体术在港口黑手党也仅仅是中下水平，打得过他的人应该不少才对。 　　这么鄙视着他们的中原中也，潜意识忽略了自己在太宰手上每次都吃亏的下场。 　　推开红叶大姐的办公室大门，中原中也露出笑容，“红叶大姐。” 　　尾崎红叶喝茶，不看他。 　　中原中也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坐到她对面的座位上，完完整整把那天去救太宰治的过程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解释，尾崎红叶冷漠脸，“哦。” 　　中原中也：“……” 　　为了证明自己讨厌太宰治，他坚定的说道：“我今天差点干掉了太宰，很多人都看到了。” 　　尾崎红叶皮笑肉不笑，“那他怎么活着回来了？” 　　当她眼瞎啊，他抱着你回本部！ 　　“我是想杀他，但我不想被港口黑手党追杀。”不知道这件事的中原中也垂下头，神情恹恹，“太宰那个混蛋站在我面前不躲，我要是不留手，他可能死无全尸……而且我就算杀了他，他也会开心吧。” 　　他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对手，骂又骂不过，打又不能下死手，万一打死了，对方还会心满意足地去三途川！ 　　中原中也只想让他痛苦求饶！然而一直做不到。 　　心累。 　　尾崎红叶看着被太宰完虐的中也，眼神沉重，“中也，你也大了，早点摆脱太宰吧。” 　　中原中也懵住，“啊？” 　　“之前的事情我没力气计较了。”尾崎红叶从旁边抽出一沓纸，递给自己教导大的孩子，“中也，这些都是港口黑手党内部的女性，从十五岁到二十岁都有，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找一个相处一段时间吧。” 　　中原中也看了几眼纸上的内容，上面贴着照片，写着姓名、职位、身高、年龄，居然连女性的三围都有！ 　　“红叶大姐，这是……相亲……吗……” 　　“是啊。” 　　尾崎红叶一口肯定，细长的眼角微微上挑，妩媚而成熟。 　　在港口黑手党的大姐头面前，中原中也窘迫得无地自容，“我才十八岁，没必要相亲吧！” 　　尾崎红叶冷静地指出：“其他黑手党十八岁就有情人了，而你至今都没有亲近过一个女性，我不得不为你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中原中也的脸上温度直线上升。 　　尾崎红叶问道：“你喜欢多少岁的女性？大的，还是小的？” 　　中原中也在她的逼迫下，用蚊子细的声音说道：“大一点……的……” 　　尾崎红叶从他手上夺回相亲名单，把其中三分之一的给砍掉，留下剩下超过十八岁的女性黑手党。 　　“OK，喜欢多高的？” 　　只有一米六的中原中也撇开头，“随缘吧。” 　　尾崎红叶微笑，忽然拿出一张青春靓丽的女生照片，“这个怎么样？长谷川泰子，父母都是黑手党，正在读大学，兼职演员。” 　　中原中也自暴自弃：“你决定就好。” 　　尾崎红叶为他拍板定下一场约会，“明天抽出时间，你和她见一面。” 　　中原中也：“是……” 　　他几乎是满心后悔地离开红叶大姐的办公室，为什么自己要答应这种奇怪的相亲！ 　　行动力超强的尾崎红叶压根不给中原中也推脱的时间，当天联系长谷川泰子的父母，稍作交流，她在对方家庭欣喜的态度下，敲定了第二天让他们家女儿与港口黑手党干部的相亲。 　　相亲地点不在横滨，是东京。 　　长谷川就读的学校在东京，但不是东大那种一流大学，而是一所普通的二流学校。 　　尾崎红叶也有避开太宰治的念头，替中原中也决定了这件事情。横滨到东京28.8公里，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开车走国道大概四十分钟，她相信以中也的飙车技术，半个小时内就可以顺利抵达东京。 　　中原中也大清早打着哈欠走去地下停车场，为了挤出今天的时间，他昨晚熬夜处理事情到凌晨三点。 　　约定的时间在早上九点。 　　他掏出手机查看时间，目前八点，“去东京吃个牛丼早餐定食好了。” 　　打开车门，他坐到驾驶室，忽然瞪大眼睛，慢慢抬起头——在他的车子上方，多出两条晃荡的腿。 　　一个人悬在那里上吊。 　　中原中也吓得漏一拍的心脏归为平静，冰冷地说道：“太宰，滚远一点。” 　　妈的，大清早跑到他车顶上搞上吊！ 　　“办——不——到——啊——”太宰治的声音拉长，在绷带下艰难地说道，“中也——我可能——死——在——这里——请帮我——找个——风景好看——的——地方埋——” 　　“你给我去死吧！我绝对不会给你出一分钱的善后费！” 　　中原中也狠狠的一脚踩向油门，汽车轰的一声往前开，企图撞断那两条腿。 　　上吊中的太宰治双腿一缩，躲过了。 　　他看着绝尘而去的黑色卡宴，吹了吹额前的黑色碎发，心想：“开着这种车出门，肯定不是做任务，还真是少见啊。” 　　监控室内，港口黑手党的人吃着早餐，兴奋的把这个画面录下来，“太宰先生又去找中原先生了，可惜中原先生不打算搭理他，不知道Boss看见这个视频后会不会给我加奖金。” 　　在地下停车场上晃着“尸体”的太宰治，最终还是被其他来这里开车的港口黑手党成员救下。 　　“太宰大人，求您早上不要吓人了！” 　　“咦，有吗？” 　　“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黑西装的男人擦着冷汗，恭恭敬敬地请这位干部大人回本部。 　　太宰治没走几步，又弄出幺蛾子，“忽然好想吃铁板牛肉，你知道哪家店比较好吃吗？” 　　男人下意识道：“东京银座那边吧。” 　　太宰治开心地说道：“太好了，我这就去品尝一下！” 　　抛下呆滞的对方，太宰治找到中原中也停放在这里的第二辆豪车，用备用钥匙打开，钻进去就启动它。 　　哼着歌，他自言自语道：“我感觉好像被撬墙角了。” 　　怎么可以—— 　　他还没找女朋友，中也就打扮成那样去约会了。 第八章 　　车子飞速行驶在国道平坦的路上，中原中也抽空打开导航仪，查看东京的路线图。 　　“还有十公里。” 　　他生活在日本，去东京出差的次数却不多，港口黑手党与东京的黑道组织井水不犯河水，互相有所避让。更多的时候，港口黑手党是通过便捷的港口环境，直接与国外进行私底下的交易，在某些大国，他们也有驻外的势力。 　　左手扶在方向盘上，他的右手在不自觉地摸出一包放在车子上的香烟，目光纠结起来。 　　中原中也的呼吸急促，“已经离开横滨范围了……” 　　这几天，他一根烟都没有抽过！ 　　不戒烟的人永远不能明白烟瘾犯了的痛苦，他的舌头和牙齿轻微打颤，口干舌燥，神经末梢爬上小虫子啃咬般的麻痒感。他的视线被香烟牢牢地吸引住，要不是正在开车，他的左手现在肯定连打火机都拿出来了。 　　中原中也用自己的意志力克服诱惑，左手捶在方向盘上，“妈的，忍住！” 　　这仅仅是烟瘾，万一染上毒瘾就更惨了！ 　　中原中也自以为自己的这番哀嚎和挣扎无人可知，但是导航仪上的麦克风不知何时开了，红灯微闪，在通电状态下，把中原中也开车说话的声音传递到了同一条国道的另一辆车上。 　　“中也，你竟然还想抽烟。” 　　太宰治听着中原中也的声音，戏谑地笑了一下，挂挡抬高速度，“咻”的一下把车速提高到可怕的地步。 　　前后左右的车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让开这个疯子。 　　在港口黑手党有着“马路杀手”之称的太宰治，在单独开车的时候反而正常了一些，不至于在国道上玩出过山飞车的效果。他拉下了车子前方的反光挡板，防止摄像头拍到他的容貌，之后轻松自如地控制车速和方向，在国道上愉快的浪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中原中也拎着外套走出车门，饿着肚子找了一家熟悉的店里吃早餐。 　　店内还有几个周末休息，聚在一起聊天的大学生。 　　“好酷的帽子。” 　　“这个打扮比我班上那些穿西装的家伙帅多了，就是个子有点矮。” 　　“衣服布料好像很高档？” 　　“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人，和我们差不多大……” 　　他们的窃窃私语丝毫影响不到中原中也，中原中也点好定食，坐在窗户边，戴着手套的手指点开手机屏幕，阅读上面传来的资料。既然来到了东京，他也会顺带把一些东京这边的布置做完，省的以后还要跑一趟。 　　擦拭得光亮的玻璃窗折射着中原中也的身影，黑色的帽檐挡住他的眉眼，只能看得见卷翘起几缕橘红色的发丝。他的皮肤白皙，眼神冷漠，嘴唇抿直，带着常年处于工作状态下的强大气场，说他十八岁，还不如说他像是二十多岁的男人。 　　其他人十八岁，无忧无虑的在享受校园生活，为步入社会做准备，而他早已没有这份悠闲的资格。 　　在很年幼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未来会走上这条道路。 　　港口黑手党不会放过一个珍贵的重力异能力者，更不会让他有机会摆脱这个组织。 　　“滴——” 　　短信来了，他按住额头，看见红叶大姐在问他有没有到东京。 　　【中原中也：已经到了。】 　　把编辑好的短信发出去，中原中也把手机锁屏，早餐被服务员端过来，给了他调整情绪的机会。 　　等下该怎么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红叶大姐说长谷川泰子今年十九岁，父母皆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将来很可能接暗线，在东京埋伏起来。红叶大姐还说，假如他喜欢这个女孩子，她就会在对方毕业后，把人调回横滨，找一个就近的地方安排港口黑手党的职位。不论事情变成什么样，红叶大姐都会帮他安排好未来妻子的后路，让他不用为这些事情烦恼。 　　中原中也用筷子戳在牛肉上，“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毫无相亲经验的他，把希望寄托在红叶大姐挑选的女孩足够靠谱上。 　　在横滨本部，尾崎红叶收到中也的消息，用扇子掩唇，“忘了告诉中也了，长谷川泰子很敬慕他。” 　　想到自己可能撮合一对情侣，她看着那些港口黑暗污秽的交易也顺眼了几分，踩着木屐，一身华美和服的走入审讯的地方，准备把今天上头分过来的几个间谍撬开口。 　　十分钟后，快要到九点。 　　尾崎红叶的部下快速走进审讯室，低声说道：“太宰大人离开了本部。” 　　尾崎红叶的手一紧，险些用刑具弄死了手上的人。 　　“什么时候离开的？” 　　“据说……据说在半个小时前，太宰大人想吃东京银座的铁板牛肉，开着中原大人的车走了。” 　　“……” 　　东京！都是东京！如果这是巧合，尾崎红叶把手上的刑具吃进去！ 　　“那个臭小子，今天是没有任务了吗？”她在心底咒骂太宰治的翘班，明白对方是去搅浑水了。不再耽搁时间，她往首领办公室的方向赶去，想要在九点到来前，把太宰治给调开。 　　她进入首领办公室一看，发现森鸥外在用手机看着什么视频，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 　　尾崎红叶面无表情，“Boss，早安。” 　　森鸥外恢复过来，温和地说道：“红叶，你是为了太宰君而来吧？” 　　“是，请Boss处罚擅离职守的太宰治。”尾崎红叶一开口就没安好心，森鸥外失笑，在长桌的尽头说道：“太宰君去东京处理事务了，这件事是我在十分钟前同意的。” 　　尾崎红叶化着妆的眼尾一挑，目光冷冽，诉说着对太宰治的极大不满。 　　“他哪里是为任务，分明是尾随中也去了东京。” 　　森鸥外耸肩，“港口黑手党只重视结果。” 　　只要太宰治能够完成他交代的任务，甭管在东京干什么，他都可以既往不咎地忘掉。 　　“可是中也——”尾崎红叶咽下想说的话，脸色复杂，“太宰到底在想什么，他要是想和中也在一起，开口就好了，中也未必能拒绝得了他，为什么他非要挑今天去找中也。” 　　翻来覆去想了一遍，她仍然无法理解太宰治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 　　森鸥外叹道：“太宰不懂得怎么喜欢一个人。” 　　尾崎红叶瞪他，“这不是男人变渣的理由，他十八岁了，不是八岁！这方面的事情在港口黑手党看得够多了！” 　　港口黑手党的人不需要性启蒙，他们每天晚上都能接触到社会的黑暗面，久而久之，每个人都知道男女之事该怎么做，也知道在利益来往的驱使下，一份真挚的感情有多么难得可贵。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从小认识，青梅竹马，两人之间除了在性格上针尖对麦芒，其他方面不存在什么直接的矛盾。 　　太宰治不在乎金钱和权力，中原中也不在乎他人的观点，都是活得十分洒脱。再加上他们又是干部阶层的精英，实力互补，战力超群，『人间失格』与『被污浊的忧伤』简直是匹配到了极点，如果两人能走到一起，必然是互相喜欢，情之所钟。 　　尾崎红叶渴望的就是那样的爱情，不会因弱小而放弃，不会被外力所改变。 　　他们有资格相爱。 　　尾崎红叶没说出来的话，森鸥外猜得到，不由取笑起自己最得力的双黑部下：“别看他们做事都很沉稳，在感情方面，可能意外的稚嫩啊。” 　　尾崎红叶无奈的说道：“看来今天的相亲要泡汤了。” 　　森鸥外说道：“未必。” 　　太宰君总是那样——对讨厌的事说不出讨厌，对喜欢的事也总是偷偷摸摸。 　　日本，东京。 　　八点五十，中原中也开车来到一家高级咖啡厅附近的停车场。 　　在东京这种鳞次栉比的繁华城市，大家普遍乘坐公共交通，拥有一辆车可以说是身份的象征。恰巧中原中也的工资不低，黑色收入也十分丰厚，他喜欢买昂贵的红酒和漂亮的豪车，这令他在大部分时候都活得像一个富家子弟。 　　在下车之前，他犹豫了一下，今天穿的是新剪裁的西装三件套，头发也特意打理了一下，没有太凌乱。面对人生中的第一场约会，他决定身上只带皮夹和手机，手摸到腰后，把别着的手枪放下，又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拿出匕首，塞入车内的保险箱里。感觉身上的重量减轻了不少，他才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的走出车子，锁好车门。 　　不远处，太宰治盯着中原中也的一举一动，笑容略可怕。 　　“果然是相亲。” 　　红叶大姐，你对中也的态度简直是妈妈桑。 　　在咖啡厅的一个情侣座上，中原中也有点局促，脸上看不出异样的等待接下来要见的女性。 　　九点整，外面走来一位打扮青春靓丽的女生，脸上化着淡妆，长发披肩，额前是时下最流行的齐刘海，衬托着整张脸漂亮小巧，如同电视剧里的明星一样。长谷川泰子第一眼就看见了穿着正装的中原中也，眼睛亮起，走向坐在那里等他的男人。 　　“中原先生，我是长谷川泰子。” 　　“嗯，我是中原中也，你要喝什么？” 　　中原中也如同没看见她的激动，把菜单递给对方，表现出绅士风度的一面。 　　长谷川泰子腼腆的说道：“一杯卡布奇诺。” 　　中原中也叫来服务员，发现对方是一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流利的用德语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和自己要喝的美式咖啡。长谷川泰子看着服务员惊讶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中原先生，您怎么确定他是德国人？” 　　中原中也说道：“他没戴手表，指甲修整干净，胸口的铭牌上写着一个德国人常有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长谷川泰子顺着他的思路去看其他服务员，视力极好，立刻发现了区别，“德国人严谨，不会在当服务员的时候戴手表，但是这家咖啡厅的其他服务员却没有这样。”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心想：这算是开始约会了吧？ 　　长谷川泰子笑道：“中原先生精通很多国家的语言吗？我讲英语都没有这么流利。” 　　中原中也对自己的情报信息很含糊，“还好吧，都是日常用语。” 　　“即使是日常用语也很厉害啊。”长谷川泰子想到自己，泄气的说道，“我一直想要出国玩，但是怕语言交流出问题，在国外走丢，要是我会德语，我就能去看看德国的天鹅堡，还有德国号称最美风景点之一的浪漫之路。” 　　几番交谈下来，中原中也自己的事情藏得滴水不漏，把对方的家底却快要全问了出来。 　　对此，他只能表示：长谷川泰子完全对他不设防。 　　这份信任让中原中也释放出一份善意，“除了咖啡，你还要来一份点心吗？现在离中午饭时间还有点远。” 　　长谷川泰子惊喜，“好啊！” 　　中原先生好温柔，一点都不像是爸爸说的那么严厉。 　　读出对方脸上写着的喜悦，中原中也随意一笑，“我吃了早餐，不知道你吃了没有？” 　　长谷川泰子脸上微红，“我为了减肥，最近都没怎么吃早餐。” 　　中原中也诧异的打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没有看见需要减肥的地方，“你这样的身材比例很健康啊。” 　　长谷川泰子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对于女生来说，肚子有一丁点小肚腩都是不合格的。” 　　“那多加锻炼吧。”中原中也对节食的行为并不推崇，冷静的指出所以人都知道的减肥好办法：“只要运动量足够，身体消耗大，你是不可能长出多余的脂肪。” 　　长谷川泰子的眼神不禁瞅了瞅中原中也，在西装下看不出是否有腹肌，但绝对身材极好。 　　“中原先生，你有八块腹肌吗？”她不小心问了出来，连忙捂住嘴。 　　中原中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理所当然的说道：“有。” 　　这是体术高手都该具备的特点。 　　果然有！长谷川泰子星星眼，对中原中也的印象再次拔高，“中原先生，我爸爸都没有八块腹肌，爸爸还总是辩解自己是文职人员，没办法长出来。” 　　中原中也看着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哦，我可以让他多锻炼一下。” 　　比如说连续几个月都去做消耗大量体力的任务。 　　因为长谷川泰子的无心之语，她成功把她的亲爸在未来的日子里坑得一脸血。 　　“接下来想去哪里？” 　　“呃……可以去游乐场吗？中原先生。” 　　“可以。” 　　中原中也对游乐场很陌生，听说很多人都喜欢去，他也不介意去凑个热闹。 　　况且—— 　　今天不用看见青花鱼的这件事，让他心生愉悦。 第九章 　　周末的游乐场人声鼎沸，欢笑声和过山车的尖叫声不断。 　　这让中原中也记起了横滨著名的摩天轮，那个摩天轮总是在他们的本部不远处旋转，灯光璀璨，见证着他们这一代人的成长。无数次路过摩天轮，他却没有上去过一次，小时候的渴望磨灭在长大后的繁忙下，何况……如今已经找不到陪他上去的人。 　　父母逝去，亲人全无。 　　他的家从那个小小的房子变成了港口黑手党。 　　“要去玩哪个？”中原中也拿着刚买的门票，蓝色的眸子看着身边的女生。 　　不知是不是为了顾及他，长谷川泰子没有穿高跟鞋，而是一双白色碎钻的平底鞋。她走在他身边，身高正好相差几厘米，完美符合了娇小的日本女孩的特征。 　　长谷川泰子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兴奋地说道：“过山车！” 　　中原中也挑眉，“你今天穿的是裙子，没问题吗？” 　　长谷川泰子的劲头顿时被泼了凉水，整个人蔫了下来，约会当然要穿裙子，但裙子不适合坐过山车。 　　常年接触太宰治那样居心叵测的家伙，中原中也对真性情的人感观不差，当即带着她去了一家商店，买下一件上衣和一件长裤。长谷川泰子看着他给自己挑的尺码，脸上红红，知道自己的三围恐怕都被中原先生知道了。 　　匆匆道谢一声，她缩到更衣室里把裙子换掉，心脏扑通直跳，“中原先生太贴心了！” 　　能够和中原先生相亲，实在是太好了！ 　　长谷川泰子不是第一次见到中原中也，在她上高中的时候，她曾经跟着父亲回横滨，在途中他们的车子被尾随，情况一度紧张，就在即将发生枪战的情况下，另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别的口子拐来，不疾不徐地开在路上。那些尾随他们的敌人看清楚这辆车的牌照，纷纷踩下了急刹车，以慌乱惊恐的速度企图调头离开。 　　仿佛一人之威胜过手枪和子弹！ 　　那个混乱的画面至今停留在长谷川泰子的记忆里，与记忆同样没有褪色的还有爸爸庆幸的声音。 　　“是中原先生的车……” 　　被爸爸保护的她在茫然之余，本能地问道：“中原先生？” 　　爸爸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泰子，这些事情不要说出去，中原先生比你小一岁，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后补。”说完这句只有横滨地下世界的人知道的信息后，他发出了一声很多底层人员的感慨，“这么小就这么厉害了。” 　　比她小一岁。 　　长谷川泰子从回忆里清醒，想到更衣室外等待她的中原先生，微微感到一丝心痛。 　　中原先生定然没有经历过普通人的生活吧。 　　怀着这样的念头，她穿好衣服，抱着自己的裙子走出来。服务员热情地接待她，还帮她把裙子用包装袋装好，指明游乐场的寄存地方，她下意识地去看单手插在口袋里的中原先生，不希望从对方的脸上看见不耐烦。 　　中原中也的耐心没那么差，说道：“走吧，去寄存。” 　　长谷川泰子笑容灿烂，“谢谢中原先生，今天麻烦你破费了。” 　　果然是好男人！ 　　她迈着淑女的小碎步走在中原中也后面，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眼光。 　　在中原中也和长谷川泰子游玩的时候，太宰治还在加快速度完成任务，这次申请到的任务是拔出几个间谍，警告东京本土的势力，让港口黑手党组织驻扎在东京的势力不被其他组织渗入。 　　太宰治向来对任务提不起多大心思，能花两天时间解决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当天解决掉。 　　可是这次再不快一点，他可能头上就会有的绿。 　　红叶大姐肯定是给中也挑了一个最适合的女性，对方没准在以前就喜欢中也。 　　超级的不爽。 　　“等等，那个小矮子和谁在一起，我为什么要生气。”太宰治一边拿枪托在下巴处发呆，一边以这个危险的姿态，冷眼旁观周围清理死人的场景。驻扎在东京的港口黑手党成员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位干部大人，那把手枪真的不会走火吗！ 　　有着极高分析力和洞察力的太宰治，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跑来东京的举措有多不正常。 　　“糟糕，我难道有恋处情节？” 　　太宰治嘀咕着这句更加糟糕无比的话，把手枪放下，猛然一个回身，对着一个流着冷汗的人开了一枪。 　　“砰——” 　　子弹射穿头颅，带来对方不敢置信的脸色。 　　太宰治吹了吹手枪，没有绷带遮掩的大半张年轻面孔透露出本性中的冷漠。 　　“好了，最后一个人解决了。” 　　虽然“不小心”杀了几个还没来得及背叛组织的人，但是他已经在最短时间内，把所有嫌疑人解决掉了。事后只需要再添加几个看得过去的理由，编造死亡原因，Boss就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找他的麻烦。毕竟在港口黑手党这样不需要法律的组织……最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 　　太宰治把枪丢给一旁垂首的属下，走出这片染着血腥的土地。 　　背后都是敬畏的目光。 　　走出几十米后，他在手机上熟练地拨通蛞蝓的电话，“嘟嘟”声维持三下就变成了忙音。 　　太宰治坚持不懈的继续骚扰。 　　“快点接电话，小矮子，不接电话我就吵死你——” 　　在游乐场那头的中原中也想当做听不见都难，手机铃声不断，挂了又来，总不能真的把太宰治拉入黑名单。中原中也敢发誓，自己要是把对方拉入黑名单，过几天他就会因为“不接任务”这个原因，遭到内部处罚。 　　太宰总是有办法报复到他身上。 　　中原中也沉着脸，思考是不是把手机强制性关机，或者拔了电池。 　　长谷川泰子从过山车下来后，努力调整不稳的呼吸，脸上红扑扑的，“中原先生，您的手机还在响。” 　　“嘁。”中原中也抓出手机，点开通话就对着里面怒道：“我今天休息，你少来烦我！” 　　这一声充斥着极大的厌恶和杀意。 　　“中原先生……” 　　长谷川泰子吃惊地捂住嘴，中原中也的表情一僵，努力把碰到太宰就暴躁的情绪收拢回去，但是成效不大，那只青花鱼还是在他耳边聒噪不休，“中也，我今天出任务，因为你不在，我就顺手把你的车开走了——” 　　中原中也肉痛，他的车！ 　　这个混蛋有着把普通轿车开出敞篷车的能力啊！ 　　“安心啦，我记得你给你的车子买了保险。”太宰治幸灾乐祸，“而且我开走的是一辆比较便宜的。” 　　中原中也的头顶都要气出青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的车子没有一辆便宜的，把你这个穷鬼卖了都不够！” 　　太宰治弯了弯嘴角，“谁让你是我的搭档呢。” 　　中原中也：“……” 　　感受着手机另一端的沉默，太宰治的嗓音温柔迷人，“你在哪里？我来找你怎么样？你我之间总不能一直隔着一个问题不解决。”中原中也简直要被他无耻的话气笑了，自己倒了八辈子霉才和太宰治成为搭档！ 　　“不用了，我暂时不想看见你，最近会单独出任务。” 　　“中也。” 　　“……滚。” 　　中原中也再次挂了他的电话，心情好转，感觉四周的空气都清新许多。 　　长谷川泰子观察中原中也的脸色，“中原先生有要事吗？” 　　中原中也嗤笑，“什么事都没有，继续下一个地方吧，你要玩什么？好像海盗船那边的人比较少。” 　　长谷川泰子见状说道：“好啊！” 　　除了儿童可以玩的项目，游乐园的大部分项目都惊险刺激，让人可以把日常工作中的烦恼发泄出去。长谷川泰子也不算是普通女孩，可是在失重的时候仍然免不了尖叫，听得中原中也的耳膜有点疼，用手想去压头顶的帽子。他摸了个空，在去玩这些游乐设施前，他的帽子就被工作人员要求寄存，以免在高空中被大风吹飞。 　　中原中也很想说，只要自己愿意，帽子永远都不可能脱离自己的头顶。 　　重力异能力就是这么任性。 　　事后，长谷川泰子很惊奇，“中原先生，您的头发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乱？” 　　中原中也有着一头鲜艳的橘红色头发，发尾勾在脖侧，往内卷翘，像是精心打理过的发型。事实上这是天然卷，中原中也忙于工作上的事情，平日里没空去削减头发，便任由原本的短发长到脖颈，久而久之看顺眼了，感觉不错就保持了下去。 　　“还要不要玩下一个了？”中原中也反问她，长谷川泰子连忙跟上，不再问傻兮兮的问题了。 　　玩了一两个小时，长谷川泰子的体力清空，乖巧的与中原中也在游乐园吃了一餐午饭。哪怕餐厅的价格再宰人，中原中也在点菜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在意，他的目光只在菜单的名字上扫过，点了几个自己觉得还不错的菜。 　　长谷川泰子在他身边放松很多，吐槽道：“好贵啊。” 　　中原中也答道：“难得出来玩一次，自然要尽兴，价格倒是其次了。” 　　长谷川泰子托着脸颊看他，眸子倒映着没有帽子后更显年轻的中原中也，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老牛吃嫩草”。 　　要命！ 　　她为什么今年十九岁！ 　　中原中也被她盯了几分钟，奇怪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长谷川泰子慌忙摆手，“没、没！中原先生很帅，没了帽子后感觉更帅了。” 　　中原中也咳嗽一声，“多谢夸赞。” 　　见惯了美女都往太宰身边凑，他还是第一次从其他女性口中得知对自己的外貌评价。 　　“中原先生的心情好了一点吗？”长谷川泰子在饮料上来后，咬着吸管，小心翼翼地问这个男人。中原中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心情糟糕这件事情连长谷川泰子都看得出来，实在是不合格。 　　“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没有，只是中原先生接了那个电话后，气势都感觉凝重下来，特别有范！” 　　“……是吗？” 　　“嗯！中原先生不愧是我爸爸的上司！” 　　“……” 　　中原中也被她各种夸，脸上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扭过头说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个讨人厌的家伙打电话找我见面。” 　　长谷川泰子担忧道：“我会不会耽误了您的事情？” 　　“不会！”中原中也说得斩钉截铁，“他和我平级，还没权利管到我头上。” 　　长谷川泰子被他眼中的寒光吓到，心道和中原先生平级的人肯定又是一位干部，港口黑手党高层之间也不和平啊。 　　借着几句话把对太宰的怨气说出来后，中原中也就没再泄露自己的事情。吃完饭，他履行一个约会中男士的义务，细心地照看长谷川泰子，在散步消食一段时间后，两人又接连去玩了几个能让心脏跳出嗓子眼的东西。期间，长谷川泰子好几次吐得稀里哗啦，对中原中也的崇拜一次高过一次，弄得中原中也都觉得自己在刚才玩的时候没学其他人尖叫出来很奇怪。 　　可是他没法大喊大叫啊！ 　　这些东西都是小把戏，真正能让他心跳加速的唯有生死之间的危险，以及和太宰—— 　　中原中也打断过于活跃的思维，扶着长谷川泰子坐到路边的椅子上，他安顿好对方，又去买了一杯冰水给她压压惊。 　　长谷川泰子感动得泪流满面，“希望我没有给您丢脸。” 　　“不必用敬称。”中原中也耸了耸肩，“你看那边——”他指向那些互相手软脚软的男男女女，用武斗派的胜利口吻说道，“比起那些身体废得连一次大摆锤都坚持不下来的男人，你一个女孩子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被指着的人们听到他的话，脸色纷纷一黑，对中原中也绕道走。 　　长谷川泰子失笑，“中原先生对男性要求很严格啊。” 　　中原中也用平淡的方式说道：“男性天生就比女性体力强，力气大，有这些条件为什么不努力。” 　　他从小受到尾崎红叶教导，却没有学对方的剑道，而是选择了近战用的匕首和肉搏。这并不是说明瞧不起红叶大姐的剑道，他和红叶大姐的身体条件不同，肌肉密度高，爆发性强，体术训练带给他的好处远超过技巧性的剑道。 　　靠着这些上天给予的好处和天赋，他已经可以正面赢过红叶大姐了。 　　长谷川泰子在他的话下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信念，产生羞愧感，“我在中原先生眼中……是不是很弱？” 　　中原中也直白道：“是。” 　　长谷川泰子捏紧了手上的冰水，泪花泛出。 　　“你弱一点很正常。”中原中也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哭，冷汗冒出，“即使在港口内部，我也没见到几个很强的女性。” 　　长谷川泰子哽咽地说道：“可是我想要配得上中原先生，想要被您夸很强——” 　　中原中也愣了愣，抬手按住她的脑袋，“你在瞎想什么。”把这个女孩当做可怜兮兮的宠物揉了一把头发，“每个人变强都是有理由的，你弱小，只是因为你没有必须这么做的意义。” 　　“这是一种幸运，长谷川泰子，你有其他人可以依靠，而大多数活在黑暗里的人，无亲无故，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如他。 　　如太宰。 　　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强大无比，身体的武力需要长期不断的训练进行加强，头脑的智慧需要足够的知识和阅历进行补充，没有谁一步登天。 　　在“双黑”还未成名前，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做任务的时候没少被敌人围追堵截，偏偏因为『人间失格』的独特性，他在战斗时连碰都不敢碰太宰一下，只能挡在对方前面当肉盾，生怕自己的异能力被对方的异能力抹消了。 　　回想起他每次用了“污浊”后，拼尽全力去救他的太宰治，中原中也就格外不是滋味。 　　说到底—— 　　这个家伙是他最讨厌、最可恨的搭档啊。 　　0 第十章 　　这一趟约会玩得长谷川泰子筋疲力尽，回去的路上，中原中也开着车，而她窝在副驾驶上的座位上，如同萎靡的小绵羊。 　　长谷川泰子瞧见中原中也连一滴汗都没有，羡慕的说道：“中原先生的体力真好。” 　　“还好吧。”中原中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有的时候一天一夜都睡不了觉，该工作的时候还是该工作。” 　　长谷川泰子语塞。 　　她抱着从射击店赢得的熊娃娃，身体往座椅上缩了缩，让疲惫的肌肉得到更多的缓解。通过这一天的相处，她再次意识到港口黑手党干部的能力，不管是体力还是其他方面，中原先生的优秀程度远非同龄人可以比拟。 　　长谷川泰子对爸爸说过的话产生动摇。 　　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中原先生竟然不是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 　　路上的时间很快过去，中原中也把长谷川泰子送到住所附近，这边都是学生公寓的地带，很多年轻的大学生在人行道上散步，十分悠闲。当中原中也的黑色卡宴停靠在旁边，引起了一些人的视线，长谷川泰子从这辆车上下来后，拉了拉裙摆，对驾驶室的中原中也微笑。 　　虽然之前很狼狈，但是她努力让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现在中原中也面前。 　　“谢谢中原先生，这一天我很开心。” 　　“回去好好休息吧。” 　　中原中也对这个女孩没有厌恶感，说话时少了一分客套。 　　长谷川泰子踌躇一下，鼓起勇气问道：“中原先生，下周末还可以约会吗？” 　　中原中也对上女孩清澈期盼的眼神，咽下最冷淡的拒绝，他又不是学生，周末从来都不是他的固定休息日。 　　“看情况吧，我——”他正要说出自己忙碌的事情，眼角陡然瞥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年轻的男性握着一个水手服的女孩的手，深情款款，“我们一起去河边散步，然后一起投河吧。” 　　女孩整张脸都在抽搐，“……” 　　在她闺蜜的诡异眼神下，她拼命想要抽出被握住的手。 　　“不，请容我拒绝！” 　　如果不听这番让人胃疼的“告白”，这个男性的外表极为出色，他穿着剪裁精致且昂贵的西装三件套，外面披着一件黑色长外套，身材修长纤瘦，往容貌上一看，也是放在学校里能够成为校草级别的存在。只可惜他并不珍惜这份俊美难得的容貌，整张脸只露出三分之二，剩余的部分被白色的绷带挡住，鸢色的左眸宁静如深渊，多出病态的美感与怪异阴郁的特质。 　　这不是日本主流喜爱的花样美男子，但是他身上有着能够拉着人一起堕入地狱的吸引力。 　　太宰治此人，每次自杀能够被及时抢救，大多数靠这张脸。 　　女性总是被表象欺骗。 　　中原中也的内心卧槽了一声，太宰不是常年蹲在横滨吗？为什么会在东京！ 　　“快走！”中原中也反射性地警告长谷川泰子，“避开那个人！” 　　长谷川泰子懵然地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那边，也看到了那个疑似在对女孩子进行告白的男性。大概是男女思考的区别，她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与中原先生相似的西装打扮，以及那张俊俏的脸蛋。 　　“他是中原先生的朋友吗？”长谷川泰子没办法从那名男性身上体会到危险一词，好奇地问道。 　　“不是——那个混蛋怎么可能是我的朋友。”中原中也磨着牙，“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引起他的注意，赶紧走，想要知道什么就去问你爸爸，不然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救不了你。” 　　太宰治最擅长玩人，而且玩死也不负责的。 　　长谷川泰子被他严厉的话吓了一跳。 　　“是，再见了，中原先生！”她乖巧懂事地告别中原中也，提起包，抱着娃娃小跑回公寓，特意避开了那个男人所在的那条路。 　　在长谷川泰子消失在这片视野之中后，中原中也果断准备开车走人。 　　一分钟也不想留下！ 　　然而在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后车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快速钻了进来，缩起双腿，占据了后座。 　　“哎呀，中也这么急走做什么？” 　　“……” 　　中原中也铁青着脸，脚踩住刹车，避免自己一时激动就开着这辆车往墙上撞去。 　　“你跑东京来做什么？”他恶声恶气道。 　　太宰治已经顺利躺在了他的后座上，双手翻开一本车上的杂志，车载音乐被戳开，车内响起劲爆十足的流行音乐。这一系列的动作仿佛经历过千百次，流畅得让中原中也的眼皮直跳，强烈怀疑对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用过他的车子。 　　“自然是做任务，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来的吗？”太宰治反问。 　　“……不是就好。”中原中也冷下脸，“从我的车子里出去，我没兴趣搭乘你。” 　　太宰治把杂志盖在脸上，郁闷地说道：“我回不去啊，车子报废了。” 　　中原中也眼前一黑。 　　妈的，请你出来一趟的出差费都不够我一辆车子！ 　　“骗你的。”太宰治从杂志下露出一只眼睛，戏谑的看着他，“车子在维修厂进行检查，只坏了几个不重要的部件，大概过几天就会运回横滨。” 　　中原中也的心情大起大落，险些捏碎了自己的方向盘。 　　太宰治提醒道：“你这辆卡宴还是崭新的。” 　　中原中也气闷地松开手，把音乐强行关掉，觉得自己怎么都逃不过太宰的套路。 　　“闭上你的嘴，我不想听见你说话。”中原中也把帽子扣回头上，准备把匕首也塞回衣服里时，却发现自己珍爱的匕首找不到了。太宰治在后座位上挥了挥手上的匕首，“你在找这个吗？”他回以瞪视，“你摸走我的匕首做什么？” 　　太宰治打破“闭嘴”的要求，无辜地说道：“只是没想到你会把它放在车上，毕竟你一直都贴身放置嘛。” 　　中原中也把匕首夺回来，放到平时的位置上。 　　车子行驶入离开东京的道路，速度并不快，遇到红绿灯和路人也会停下，丝毫看不出开车的人是一个走在“非法”地带的黑手党。太宰治躺在柔软但狭窄的后座上，右臂枕在后脑勺下，用眼睛的余光去看车内的反光镜，反光镜上是中原中也沉稳的面容。 　　在懒得生气的时候，中原中也脸上一般什么表情都没有，沉默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喂。” 　　突然之间，不肯和他搭话的人说话了。 　　太宰治支着耳朵，“什么事情？” 　　中原中也阴冷的说道：“你在东京干了做了什么，竟然留下了小尾巴。” 　　从几分钟前，中原中也就注意到有几辆车在跟踪他，害他差点以为是自己惹来的麻烦。问题是他的卡宴很少使用，车牌也是崭新的，他在去见长谷川泰子之前，就没打算让港口黑手党的事情牵连到长谷川泰子身上。 　　“Boss能安排我的任务也不多——”太宰治坐起来，趴在前排的驾驶位上，“就是铲除东京这边的间谍。” 　　中原中也的眉心一皱，这妥妥是得罪人的事情，而且得罪的是东京这边的势力。 　　“你铲除了几个？没留几个棋子吗？” 　　“当然没有啦！” 　　太宰治在中原中也的背后摆出射枪的手势，笑得孩子气，“我全部铲干净了！一个不留！” 　　“……”中原中也一句话都说出来。 　　他都不知道该称赞太宰效率高，还是港口黑手党内部的准备太充分，导致太宰一来就下刀子全宰了。太宰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太颠覆常识，又太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尽干些别人会死一百次、一千次的事情。 　　“没空跟你追根究底了。”中原中也顾忌自己的爱车，把放在车上的枪丢给太宰治，“我开车，你来干掉他们。” 　　“你的手枪子弹不太多。”太宰治左手握住枪，上半身往前倾，右手的手指灵活的往导航仪上滑动，给中也指明地点，“去那边，那里有一个僻静的地方，摄像头也拍不到我们。”听着他说话时在自己耳边的气流，中原中也忍住回头揍他的冲动，“你对东京很了解？” 　　怎么连哪里适合发生枪战都知道？ 　　太宰治看着中也红了半截的耳根，恶劣一笑，“来到什么地方自然要了解路况，这是常识啊，蛞蝓。” 　　中原中也遭遇智商碾压后，含恨踩油门，把挂在椅背上的某个大型垃圾甩到后面去。 　　“哇——” 　　太宰治的后脑勺磕到玻璃窗，头晕眼花。 　　“在我的车上，你最好给我乖一点。”中原中也终于大笑出声，不留情面的警告他，“不然把你丢出去喂子弹。” 　　太宰治揉了揉磕疼的地方，“你这么来一下，我差点就要晕过去了。” 　　中原中也的双目直视前方的道路，身上的重力异能力发挥出来，降低车子的重力，提高车速，令车子在车流众多的道路上轻盈如蝴蝶，穿梭在狭窄的车道里，成功把后面的几辆车甩出几十米的车距。 　　“您已经超速！” 　　“您已经超速！” 　　“您已经超速！” 　　最新款的导航仪不断发出危险警报，可谓是尽职尽责。 　　奈何导航仪的主人是一个黑手党，中原中也当没听到，油门踩到底，车盘几乎要飞起来了。 　　太宰治咂舌，“你开车的速度比我还快。” 　　中原中也没有关上玻璃窗，狂风灌入里面，他用较大的声音说道：“我至少不会把车开到报废！” 　　提前几分钟达到导航仪指引的目的地，他不顾导航仪发出的抗议，把车随便一停，拽出车子里的太宰治。太宰治有点想呕吐的冲动，左眼已经变成蚊香眼，半死不活的呼出一口气，“为什么我自己开车就不会昏车？” 　　中原中也“嘁”了一声，“赶紧给我恢复过来。” 　　“那些追击的人，靠中也一个人就能解决掉啦。”太宰治从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反正都是一些连五分钱硬币都不值的人。” 　　中原中也听到他的判断，顿时失去紧张感，“我为什么要给你解决麻烦啊！” 　　太宰治把手机拿到他面前，屏幕上写着自己刚发出的短信：“Boss，我在东京碰到追杀，申请双黑完成任务。” 　　下一秒。 　　中原中也的手机发出“滴”的短信声。 　　他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是来自Boss的短信：“中也君，麻烦你配合一下太宰君处理后续问题。” 　　Boss，你简直是要把太宰治宠上天！ 　　盯着手机几分钟，中原中也在太宰治的得意下，愤怒的回了一条短信给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Boss，我申请加班费！” 　　这次短信回的速度很慢，仿佛能看到森鸥外的不情不愿。 　　“好吧，可以。” 　　中原中也合上手机，用杀必死的目光瞪他，“给我滚去安全地方，再敢跑出来找死，我就送你上天！”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迅速缩回了车子里，把玻璃窗升起，“嗨，我这就乖乖躲起来。” 　　中原中也懵住，“你躲我车里做什么！” 　　不怕子弹打爆了油箱，把整辆车一起轰飞吗？ 　　“车子最舒服了——啊，不对——”太宰治在玻璃窗完全闭合前，贼兮兮的说道：“我相信中也肯定舍不得车子受到任何损伤，所以这里一定是最安全的。” 　　中原中也气狠了，想踹他一脚，又怕把车门给踹变形，怒气冲冲的往敌人的方向走去。 　　不到片刻，几辆来历不明的车子包围住他。 　　从车子上下来一堆手持武器的男人，不少人身上还弄了纹身，肌肉鼓胀，看得出个个都有一定的打斗身手。 　　“呵呵，就凭你们？”中原中也一脚踏在地上，地面碎裂！ 　　重力异能！ 　　中原中也的异能从脚下蔓延，形成一个接近领域程度的重力立场，凡是站在地面的黑衣男人都突然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力量，强大的重力如千钧之力，由上至下，把他们统统按倒在地上，地面形成一个个巨型深坑。 　　手枪没有用，炸弹更是用不上，一切外在的手段都变成无用功！ 　　敌人自信满满的眼神立刻改变。 　　在这些黑衣男人不敢置信的脸色下，眼前身材纤细的男性轻蔑的注视他们，“就凭这点能力，居然也敢追杀我们。” 　　中原中也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微动，一柄锋锐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掌心里。他往这些敌人走去，准备处理掉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心想：“东京的势力果然如Boss说的那样，复杂归复杂，却因为在政府的眼皮底下，正面对抗的实力反而不如他们横滨黑道。” 　　一个苦苦支撑的人认出了这个异能力，惊骇道：“是双黑之一的中原中也！” 　　“不对哦。” 　　在中原中也后面静止不动的车门被打开，里面探出一个深棕色的脑袋。 　　太宰治恶劣一笑，“是双黑。” 　　他们是一切恶人之敌，无效化异能力加上重力异能力，足以成为敌人最痛恨的组合。 　　中原中也的匕首已经划下，鲜血溅出！ 　　在那些人死前，最大的悔恨莫过于一件事：他们只知道横滨的龙头组织那边派了一个高层来，却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以阴险著称的太宰治啊！ 第十一章 　　干掉了敌人，收尾的工作就交给东京这边的人处理。 　　中原中也把匕首擦了擦，掀开黑西装外套，把匕首放到专门的位置，唯有贴身放着才有安全感。 　　太宰治在这个时候已经打完了电话，把地点都交代了一遍，确保半个小时内会有他们的人来解决这边的尸体。没有办法，港口黑手党再嚣张都不能把黑道火拼的事情放到明面上，不然这就是对政府和人民的挑衅，异能特务科的人会来找他们喝茶的。 　　“喂！你给我下来！”中原中也走向自己的车子，突然发现驾驶室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人。 　　太宰治占据驾驶室，兴奋的握住方向盘，“中也，让我来开车吧，我还没开过三千万日元高配的卡宴！” 　　中原中也惊慌的扑了过去，“不要啊啊啊——” 　　小心保护的车子没有损毁在敌人手上，难道要死在太宰的手上吗！ 　　在中原中也想拉这个混蛋下车时，太宰治的手灵敏按下某个开关，咻的一下，他的座椅往后摊平，上半身就顺势躲过了中原中也的手。中原中也没想到他这么赖皮，一时不查，手捞了个空，停留在车门外的脚被人轻轻一踢，膝盖一麻，往车内跌了过去。 　　驾驶室的位置总共就那么大，中也原中也摔在太宰治身上，手臂撑住扶手，“你搞什么鬼！” 　　太宰治的腹部被他的手肘一撞，抽了口气，“你好重啊！” 　　中原中也骂了过去：“再重也没有你重！” 　　“我比你高21cm，但只比你重7kg。”太宰治哪里肯承认自己重，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你有空锻炼肌肉，还不如趁着十八岁刚成年，找办法长高，不然——啧啧，听说男性十八岁到二十二岁是最后的长高阶段。” 　　中原中也想到自己的身高，悲从中来，他比太宰治大一个月，但身高怎么都比不上对方。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他恨恨地怒道。 　　“哦——”太宰治看向他，更加怜悯了，“看来没希望了。” 　　中原中也：“……” 　　在他发火暴起前，太宰治又说道：“其实这个身高还好啦，没必要介怀。” 　　中原中也难得从太宰嘴巴里听到一句“好话”，怒气停滞，狐疑的打量着这个变了性子的家伙。 　　“你的骨架纤细，抱在怀里就跟女孩子一样。”太宰治果不其然来了一个神转折，把仇恨值拉到了最高！中原中也捏起拳头，就要往太宰治的脸上就揍了一拳，然而眨眼间，他的喉咙处就被抵着一柄造型眼熟的匕首。 　　妈的，那就是他的匕首！ 　　为什么太宰每次都能顺利偷到他的东西！这家伙的职业是小偷吧！ 　　太宰治笑眯眯的说道：“你再揍下去，我刚好没多久的脸又要肿了，有损干部的形象。” 　　拿中也的匕首来威胁它的主人，太宰治做得顺手无比。 　　中原中也在匕首的威胁下停下拳头，冷笑一声，“你还敢提形象？天天自杀的人有形象可言？你是不是自我幻想过头了。”不是跳楼就是投河，再不济便是绑一条绷带悬梁上吊，最后连撞豆腐自杀的方法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太宰做不出来的！ 　　在他做任务的期间，太宰给他添了多少麻烦！自己有多少次是忙着去捞太宰！ 　　他的重力异能不是用来做这种事情的！ 　　“欸，中也是这么看待我的吗？”太宰治伤心说道，“我以为中也都习惯了。” 　　“去你妈的习惯了！”中原中也往前逼近一分，无视匕首在他咽喉处割破的皮肤，“我只恨你怎么没有自杀成功过！” 　　太宰治的瞳孔一缩，看见脖子流血的地方。 　　“中也……” 　　“你想和我同归于尽，我十分乐意奉陪，青花鱼。” 　　“……” 　　太宰治表情从愕然变成怅然，以常人无法理解的角度说道：“原来中也想和我殉情啊。” 　　中原中也的脸绿了。 　　见鬼的殉情！他说的同归于尽啊！ 　　躺在座椅上，太宰治看着中也的表情忍俊不禁，将匕首收了回来，“你这么说，我会当真的……中也。” 　　中原中也瞪他一眼，从车上抽出一张餐巾纸，捂住喉咙的伤口。 　　“用绷带吧。”太宰治提议。 　　“没有！”中原中也没在去相亲的车上放医疗箱。 　　太宰治从口袋里就掏出了一卷新的绷带，看得中原中也眼角直抽，“你也没受多少伤，为什么整天缠着绷带，不热吗？”他记得这个家伙不论夏天还是冬天都如此，绷带从脖颈裹到胸膛，洗澡的时候也很少拆下来。 　　太宰治解开中也脖颈的黑色项环，给他绑上止血绷带，“有伤口，很难看。” 　　中原中也愣住。 　　伤口？莫非是指太宰身上常年自杀留下的痕迹？ 　　“我说得是指你啊，中也。”太宰治满意的打了个蝴蝶结，“你再留几道疤，肯定越来越像不入流的小混混了。” 　　中原中也气急败坏的扯脖子上的蝴蝶结，“你什么品位！丑死了！” 　　太宰治只顾看笑话，嘴角维持高兴的弧度，眼中的波澜浅到仿佛是被微风吹过的白沙。 　　“丑死了。” 　　中原中也瞥过他，重复了这句话。 　　一场战斗之后，两人的恩怨停止在这一刻，又生出几分怪异的暧昧。 　　太宰治在中原中也的推搡下，不得已的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怨念的看着中也启动车子，开车返回横滨。 　　一进入横滨市，横滨的大河映入眼帘，太宰治同时眺望到那座繁花似锦的摩天轮，梦呓道：“好像到摩天轮的顶部跳下啊——” 　　从瞰俯横滨市的摩天轮跳下，滋味一定比跳楼还棒。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会给坐摩天轮的情侣带来永久性心理阴影。” 　　太宰治独自乐了起来，右手支撑住脸颊，歪头去看外面的风景，“什么坐到摩天轮的最顶端接吻，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这种传闻怎么永远有那么多人相信，要是靠一个接吻有用，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讨论起男女之间的感情，太宰治倒是很有一手。 　　他本就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有个说法叫‘钱断情亦断’，世人对此解释反了。”太宰治的声音极有辨识度，一点点飘入中原中也的耳中，“不是说男人把钱用光了，就会遭到女人的抛弃，而是说男人一旦没有钱，就会自然而然地意气消沉，变得窝囊，连笑声也软弱无力，而且非常乖僻，最终自暴自弃，主动把女人抛弃了，也就是在半癫狂的状态下彻底甩掉女人的意思。” 　　中原中也专注于开车，在听了他一大段废话后大发慈悲的说了一句：“关我屁事。” 　　太宰治噎住。 　　他没有就此放弃，兴致勃勃的讨论起两人的情况。 　　“对哦，中也要钱有钱，要地位又地位，女性肯定倒贴都愿意。” 　　“……” 　　“不像是我，一穷二白，但是随便投河自杀，都有漂亮的小姐为我做人工呼吸。” 　　“……” 　　“到了医院，还有可爱的护士小姐温言细语，免了我的医疗费。” 　　“……” 　　“哎，长得好看就是没办法。” 　　“……” 　　中原中也被他自恋的话弄得作呕，却必须承认太宰说的是真事，港口黑手党里很多人都羡慕太宰的桃花运。 　　混蛋，不就是一张脸！ 　　等你下次跳楼脸着地，看看你再拿什么忽悠漂亮的小姐！ 　　下午六点，港口黑手党本部的地下停车场。 　　“到了，下车。”中原中也把车熄火，这么一个来回，他正好可以去吃晚饭了。太宰治把脸扭向他，暗沉的眸子在车灯下多出一层朦胧的光彩，“下次陪我去摩天轮吧，我还没坐过摩天轮，很好奇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中原中也翻了白眼，走出车门，“和你跳楼的滋味没什么两样。” 　　“中也小时候肯定也没坐过摩天轮。”太宰治说得十分笃定，正要随他下车，忽然腿又缩了回去。 　　中原中也靠在车子上，挑眉看他，“你闹什么幺蛾子？” 　　“我不要吃组织的盒饭！”太宰治哭丧着脸，“超级难吃，而且非要放大鸡腿，油腻腻的！中也，我们到外面吃了再回去吧。” 　　中原中也想到盒饭的味道，表情不太好，努力控制住不露出嫌弃之色。 　　“是难吃了一点，但是一楼有餐厅，可以单独点菜。” 　　“没钱了。”太宰治可怜道。 　　“……”中原中也头痛的按住额头，“你的干部工资都去哪里了！” 　　太宰治拨着指头算账，“买衣服，手表，手机，最新款的游戏机之类的东西，每次自杀，身上大部分都要坏掉。”这年头真正能防水放高空摔落的物品没几个，都是商家在忽悠人，“你还报废了我一款高档外套和西装领结，那件外套是Boss送的，我得重新买过了。” 　　中原中也被他的絮絮叨叨烦到了，直接打开皮夹，丢了一张黑色副卡给他，“省着点花，上面有限额。” 　　太宰治惊喜道：“中也，你其实是好人！” 　　中原中也恶心想吐。 　　他也想不通直接为什么对太宰这么心软，可是看太宰如此高兴，他又觉得花钱很愉快。 　　啊啊啊啊啊啊——什么见鬼的心情啊！ 　　中原中也不忿的回了本部，踏入自家地盘，猛然感觉到一股股火辣辣的视线落在他的脖颈上。 　　脖颈—— 　　脖颈上不是只有绷带？ 　　他摸了摸脖子，上面的蝴蝶结已经变成普通的结了，有哪里很奇怪吗？ 　　中原中也找不出问题所在，冷着脸去了自己的干部办公室，随后在部下的奇怪目光下，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部下谨慎的回答：“中原先生，您脖子上的绷带绑得和太宰先生一样。” 　　中原中也的眉头可以夹死蚊子，不乐的说道：“我脖子受伤了。”紧接着他发现他部下似乎脑洞大开，表情从“震惊”到“恍然大悟”，然后再到了“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诡异表情。 　　中原中也在内心捶墙，你们的联想力能不能不要那么丰富！ 　　好事不来，坏事接踵而来。 　　他的手机响了，部下听到后趁机告退，不敢在上司充满杀气的目光下久待。 　　“喂……” 　　“中也，约会怎么样？” 　　尾崎红叶隐含希望的口吻勾起中原中也的一丝愧疚。 　　中原中也把今天的行程说了一遍：“我上午陪长谷川小姐去了游乐场，中午吃了一顿饭，下午送她回公寓了。” 　　尾崎红叶对这些内容不感兴趣，问出关键：“你对长谷川泰子的感觉如何？” 　　中原中也卡壳。 　　“——就——那样吧——” 　　“那样是哪样？中也，你给我说清楚，太宰有没有中途去捣乱？” 　　“没有啊。” 　　中原中也感到奇怪，红叶大姐怎么觉得太宰会干这种事情。 　　尾崎红叶在手机里明显松口气，“没有就好，我听说他也去了东京，有点不放心你。” 　　中原中也汗颜，“他不是接了任务才去东京吗？” 　　尾崎红叶银牙一咬，“你听他胡扯！” 　　中原中也膛目结舌的听着红叶大姐说她怀疑太宰尾随他而去，并且任务是中途申请的，太宰治根本没有去东京执行任务的必要。尾崎红叶顾忌着自己良好的修养，才没有破口大骂太宰治，“中也，你离他远一点，那个小鬼根本不懂得爱人，他只会往死里折腾你！” 　　中原中也罕见的制止了红叶大姐，“红叶大姐，你误会太宰了。” 　　尾崎红叶：“……” 　　中原中也就事论事道：“他是很人渣没错，但是我和他的关系只维持在搭档这一层面上，其他的我懒得管。” 　　黑历史就让它过去吧。 　　他不想去思考一夜情的对错，不会有下次，更不可能有下次。 　　尾崎红叶为他养大的孩子的单纯痛心疾首，“你之前那么恨他，怎么又不恨了。” 　　“没有啊。”中原中也无比冤枉，“我能怎么办，该揍都揍了，揍死了也没有用，太宰就是那个不要脸的性格——”他的话停顿少许，“你放心，我下次不会再在他面前喝醉酒了。” 　　尾崎红叶要求道：“你什么时候和一个女人睡了，我什么时候真的放心下来。” 　　中原中也的脸皮扛不住，“红叶大姐，你是女性，不能这么说话！” 　　尾崎红叶挂了他的电话。 　　呵，还敢反驳起她来了，小中也。 　　看着挂断电话的手机，中原中也郁闷得要命，红叶大姐为什么要管起他交不交女朋友的事情啊。这么一烦恼，他吃饭的想法都没了，专心完成手头上剩余的工作。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通电话来了—— 　　来电提醒：青花鱼。 　　中原中也接通电话就怒道：“我警告你，没别的事情不要来烦我！你的任务报告自己完成！” 　　位于一楼餐厅，太宰治平白无故受到一顿怒火，僵笑一秒。 　　“中也？” 　　“我今天不想见到你，明天不想见到你，后天也不想见到你，再见！”中原中也一连串说完后，无比爽快的挂了他的电话，把从红叶大姐那边受到的气发泄给了太宰治。 　　唉，传播负能量就是那么开心的事情。 　　“嘟嘟——”手机忙音。 　　太宰治默默看着手机，餐厅里离得近的港口黑手党成员都差点笑出声，连忙低下头。 　　中原先生那么大的声音，吼得半个餐厅的人都能听见。 第十二章 　　太宰治好心好意想喊中也下来吃饭，结果遭遇怒骂，心情好得起来就有鬼。 　　他直接把这顿饭丢垃圾桶了。 　　有钱，任性。 　　餐厅的所有人都缩了缩脑袋，装作没看见干部大人浪费粮食的行为。刷卡付账的时候，餐厅的服务员再次胃疼了，为什么太宰先生用的是中原先生的卡！这两个人的关系究竟是好是坏？ 　　太宰治出门后，打了个电话，把织田作约到lupin酒吧。 　　织田作之助再次见到如同一条咸鱼的好友，“太宰……你没事吧？” 　　太宰治连头都没有抬，把脸埋在吧台的桌子上，企图窒息自杀。 　　“好饿。” 　　织田作之助：“……”他拿起酒吧的菜单，替太宰治点了几个勉强填肚子的食物，“老板，来一个三明治和水果拼盘。” 　　酒吧老板是一个神色温和的中年男人，穿着红色小马甲，衣着古板严谨，他对织田作之助的好感胜过总是爱点洗洁精的太宰治。五分钟后，温热的三明治和一盘新鲜的水果拼盘就摆在了吧台上，太宰治瞬间活了过来。 　　他对织田作大喊道：“好久不见！” 　　织田作之助淡淡地说道：“前几天就见过。” 　　太宰治改口：“按照另一个国家的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织田作之助单腿屈起，坐在吧台的座位上，“哦，你这句话可以对着你的搭档说。” 　　太宰治在吃三明治的刹那呛住，连忙对老板喊道：“水！水！” 　　酒吧老板不慌不忙地递给他一杯加了冰块的鸡尾酒。 　　太宰治一口饮尽！ 　　“啊——活过来了。”他如此叹道。 　　织田作之助也对老板说道：“给我一杯番茄汁，度数不用太高，我晚上还要工作。” 　　“你怎么跟安吾一样，番茄汁有什么好喝的。”太宰治把座椅调整位置，正面朝向右手边的织田作，自动忽略织田作之前的话，“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任务吗？我今天去了东京，感觉那边的人好热情，动不动就喜欢说砍死我全家。” 　　织田作之助很少去了解太宰的工作，偶尔一听，仅仅是笑了笑。 　　“太宰，不用转移话题，你的流言传得到处都是。” 　　太宰治惊恐地捧起脸，没有绷带的那一边脸白皙无比，“没想到连织田作也喜欢听八卦，我还以为这是安吾的兴趣！” 　　织田作之助得到一杯番茄汁后，细细地喝了起来，无视太宰的装疯卖傻。 　　太宰治这么玩了片刻，自己也没意思，继续啃着三明治。细微的咀嚼声在酒吧内响起，营造出淡淡的餐厅氛围，酒吧老板对这些视若未睹，反正有太宰治在的情况下，他的酒吧里不会有几个人，准确来说没有黑手党会没眼色的来打扰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见太宰治快吃完了，手指推了推水果拼盘给他，让他接着吃，少说话。 　　“唔唔——” 　　太宰治的脸颊鼓起，像个仓鼠。 　　织田作之助绷着的脸忍不住轻笑，每次看见太宰，就像是看到一个朋友或者一个爱玩的弟弟。 　　不过，如果他有太宰这样的弟弟—— 　　那一定很可怕。 　　织田作之助在太宰治吃完后，方接上之前没问出答案的话。 　　“太宰，你不制止流言吗？今天传了一天，估计就你的搭档一人不知道了。” 　　“阻止不了。” 　　“啊？” 　　“Boss在整我，过分！枉我为他卖命，他竟然站在中也那边！” 　　“……” 　　“可能和我上次在港口黑手党本部跳楼有关吧。”太宰治的话说得轻飘飘，内容不是一般的劲爆，“那次快上新闻媒体了，记者都想跑进来询问本部的人是不是受到虐待和压迫，本部的人异口同声说‘没有’。” 　　织田作之助以手扶额，脑补到了一个个啼笑皆非的新闻标题。 　　#论港口黑手党干部为何跳楼自杀# 　　#黑手党的黑暗与险恶#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如何日复一日压榨属下# 　　他忽然觉得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有点悲催，太宰治再这么跳楼下去，这口黑锅妥妥是拿不掉了。 　　太宰治冷不丁地说道：“没关系，我也报复回去了。” 　　织田作之助脖子微僵，慢慢地看向太宰治，“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可怕的话。” 　　太宰治用舌尖舔了一些杯子里的冰块，“你肯定听错了。”他只是把今天这一批小洋装全部换成次品，弄哭爱丽丝，间接等于弄哭森鸥外这位萝莉控Boss。 　　“嗯。”织田作之助收回目光，比他更淡定的酒吧老板则从始至终眼皮没跳一下。在晚上安静的酒吧里，织田作之助只告诉了太宰治一句建议，“明天小心一点。”到了明天，中原中也肯定会知道传得到处都是的八卦。 　　太宰治的腮帮子再度鼓起，“我才不怕中也。” 　　他的手指晃了晃，两指之间夹着一张黑卡，“看到了吗？这是中也给我的卡！” 　　织田作之助抬起眼眸瞅了瞅卡片。 　　表情微妙。 　　太宰治听到他语气沧桑地说道：“太宰，你被你的搭档包养了？” 　　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喝着酒，无意识的再补了一刀，“好吧，我算是相信你不会被他揍死了，毕竟连卡都给你了。” 　　太宰治：“……” 　　他要证明的不是这种关系啊！你的脑回路太奇怪了，织田作！ 　　被好友难得一见的吐槽吐得体无完肤，太宰治喝着自己闷酒，不去想那个小矮子的事情。 　　会在意中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吧？ 　　中也的身体一点都不软绵，又硬又咯手，说话还不温柔，经常对他大吼大叫！ 　　太宰治不认为自己会改变长久以来的审美观，从漂亮的女人喜欢上黑漆漆的小矮子。可是在某些方面，他不得不承认，那些普通的女人却无法带给他刺激感，目前为止，他只对醉酒状态下的中也产生过性反应。 　　一等中也醒过来，他对中也的恶感就节节升高，归其原因——他讨厌那条靠暴力镇压他的蛞蝓。 　　从小到大结的仇多着呢。 　　见他一杯又一杯，织田作之助轻声说道：“太宰，别喝醉了。” 　　太宰治摇头。 　　怎么可能会醉倒，他这辈子都没真正醉过。 　　“织田作，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太宰治侧了侧脸，睫毛极长，眸中一片比虚无，“我还想待一会儿。” 　　织田作之助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能说出一句逾越界限的话。 　　他和安吾能够与太宰成为朋友，也是保持了互不探究的原则，太宰和安吾从不问他杀手的过去，他和安吾也从不问太宰的过去，三个人在不同阶层成为了难得可贵的朋友。 　　“有事给我打电话。”走的那一刻，织田作之助留给他朋友的关心。 　　太宰治把眼睛闭上，听到织田作离开的方向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没什么好叹息的呀——织田作—— 　　他连活着的意义都没有找到，日复一日做着无聊的事情，遵循着与昨日相同的惯例。他不喜欢意外，又渴望意外，那对他而言是一场未知的探险。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期盼着可以经历一场放浪形骸的快乐，所以选择了最熟悉的中也。 　　“最后——你果然没有杀了我啊。” 　　太宰治在双臂之间低笑，声音低闷，令吧台微微震动。 　　酒吧老板默不作声的为他又递来一杯酒，他抬头看去，竟然是一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玛格丽特？”这杯酒的杯沿沾着白色的盐粒，是典型的玛格丽特鸡尾酒。 　　酒吧老板温和一笑，“为你调的。” 　　太宰治凑近鸡尾酒的杯子，左眼直勾勾地看着颜色层次分明的酒水。 　　杯底是大红色，往上一层是黄色，再往上是粉红色……一层一层的暖色叠加，在酒吧的灯光下显得美丽极了。 　　这是一杯看着就让人开心的酒。 　　他情不自禁地说道：“如果中也杀了我，确实适合玛格丽特。” 　　酒吧老板：“……” 　　不，他没有这个意思。 　　太宰治也猛然闭上嘴，像是受惊了一般，眼眸睁大。 　　玛格丽特的由来被传得很广泛，是一位调酒师与他的女友去一起去打猎，然后他看错猎物，误杀了女友，回去之后，调酒师在悲痛之下创造了这杯酒，命名为女友的名字，所以玛格丽特的味道酸酸的，杯沿咸咸的，让人犹如喝下了一杯眼泪。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个故事！ 　　他与中也又不是恋人！ 　　太宰治捂住脸，不，重点是自己为什么不小心带入了“女友”这个内心戏。 　　“我还是回去睡觉吧，谢谢老板啦。”他精神萎靡，把玛格丽特喝完就站起身，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走了出去。他回到了自己在港口黑手党本部附近的居所，把身体砸在柔软的席梦思上，嘴里残留着玛格丽特的味道。 　　下巴靠着枕头，太宰治灵气的双手捧着自己的黑色的翻盖手机，在上面的邮件第一页就写着中也的名字。 　　明天又有给他们两个的任务。 　　Boss压榨劳动力啊。 　　话说回来，他当年为什么给中也取外号为“蛞蝓”？ 　　太宰治在陷入睡眠前，朦朦胧胧地想道：“蛞蝓，只会蠢蠢欲动。” 　　每次想要赢过他，又屡战屡败的中原中也就像是一只……戴着帽子的蛞蝓？ 　　不知道自己晚上还遭到太宰治人身攻击的中原中也，睡在相距一公里之外的高档公寓里。只见他睡成了大字形，被子给他挤到了一边，上半身的丝质睡衣被蹭开边角，露出里面肌肉紧致的腹部。别看中原中也是刚成年的男性，一般的女孩都没他的腰部线条好看，更别提在他衣服挡住的背后，腰窝微微下凹，证明着他具备极为匀称的身材。 　　腰窝又被称之为人体的“性感之眼”，拥有腰窝的女性只有百分之三，男性更少了。 　　“滴滴——” 　　短信的声音在凌晨五点响起。 　　中原中也在它出现的刹那就打开眼帘，眼底睡意满满，“短信？” 　　在日本，最经常的联络方式是邮件，而不是短信，久而久之中原中也都很少听到短信的提示音。 　　他坐起身，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的短信写着来信人的名字。 　　——长谷川泰子。 　　“怎么这个时间点。”中原中也感到意外，打着惺忪的哈欠去点开内容，“啊，这是什么啊——发短信来问我，有没有开始交往的意思？”他迷迷糊糊的精神清醒大半，湛蓝的眸子迸发出惊讶之色。 　　这年头的女生这么迫不及待？ 　　中原中也完全不知道发短信的那一头，长谷川泰子有多纠结，继续往下读去。 　　“中原先生，我知道这么说会很突然，但是我一晚上没睡，爸爸劝我再仔细考虑一下，我有些话不说出来，心理憋着难受——”他越读越干巴巴，第一次正面接触一位少女柔软的内心。 　　中原中也的脸上有些尴尬。 　　这份情绪没持续太久，一个巨大的“惊喜”砸在了他的头顶上。 　　长谷川泰子写满了短信限定的最大字数，短信密密麻麻，连空格都舍不得给出一个。她显然怀着最忐忑的心情，在前面铺垫了一堆，把最重要的话写在末尾：“中原先生，我应该不是第三者吧？请问您和另一位干部分手了吗？” 　　中原中也目瞪口呆，“谁？分手？！” 　　又是一条“滴滴”的短信发过来，上面补充完了长谷川泰子之前没说出的话。 　　[请您听到了不要生气，爸爸说……港口黑手党内部在疯传五大干部之一的太宰先生睡了您。] 　　“……” 　　吧嗒一声，手机从他的手上滑落，又从床边摔倒了地上。 　　中原中也整个人石化了。 　　这世上最尴尬的事情不是半夜听到少女心声，而是被仰慕自己的少女说他和另一个男的有一腿。 　　妈的，这是哪个人爆料出来的啊啊啊啊—— 　　“太宰治！” 　　愤怒之下，中原中也把黑锅全扣在了某个人渣头上，做了一件有史以来最没理智的事情。他穿着黑色长袖和长裤的睡衣，脚踩拖鞋，从十二楼的公寓窗户口跳下，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狂奔向太宰治平时住的地方。 　　一公里的距离眨眼即逝！ 　　中原中也正门都没走，踹飞太宰治家的卧室玻璃，闯入民宅，“太宰，你给我解释清楚！我们之间的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太宰治在床上还没翻过身，难得一脸茫然，“啊——” 　　他的回答进一步激怒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把他从被窝里拖了出来，手指抓住他满头凌乱的棕毛，“你非要气得我杀了你才甘心吗？” 　　他的眸中盛满戾气，发誓只要太宰说“是”，自己就不顾一切地杀了这条青花鱼！ 　　他的自尊心不容许再这么下去了！ 第十三章 　　太宰治在头皮的疼痛下，花一秒时间理清楚思维，“你问我流言？”他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搭档，对方的蓝眸前所未有的明亮，也前所未有的愤怒，其中还掺杂着一丝因为别的事情造成的狂暴。 　　什么事情？ 　　能让中也这么气愤，估计和他的相亲对象有关吧。 　　猜透这一点，太宰治也不恼了，“这是你自己处理不周，不要推卸到我身上。” 　　中原中也的心头一跳，“我？” 　　太宰治爽快道：“是啊，就是为你打扫的人泄密的。” 　　“不可能！”中原中也矢口否认，“他哪里来的胆子泄露这种没有半点好处的事情！” 　　“小说很离奇，但现实比小说更离奇。”太宰治淡定地说着瞎话，这里面没有Boss的手笔就有鬼了，“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本部问一问，我还帮你把那个隐患丢去了审讯班，相信以你和红叶大姐的关系，可以轻而易举得到答案。” 　　中原中也难以置信自己得到的答案是这个——自己被自己的部下泄了密？ 　　太他妈的坑了吧！ 　　比起这个可能，他宁愿相信是太宰为了整他做的事！ 　　太宰治叹道：“我也是流言的受害者之一。” 　　说话的同时，他忍受不了房间的昏暗，把床头灯打开，去观察中也精彩至极的面部表情。 　　中原中也此时没有帽子，橘红色的发丝散落在肩头，发尾四处乱翘，增添了一丝少有的慵懒。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衣，脚底踩着白色的棉质拖鞋，整体看上去如同一个夜会情人的年轻人—— 　　前提是他不一只手抓在太宰治的脑袋上。 　　并且，那双褶褶生辉的眼睛看的也不是情人，而是仇人兼死敌！ 　　中原中也气愤难当，“你为什么不制止？” 　　太宰治推卸责任起来是一流好手，“我昨天也去东京出差了，人不在本部，怎么可能控制得了局面。” 　　中原中也恨不得打爆对方的脑袋，却知道自己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刹那，失去了必杀的决心。 　　因为泄密的不是太宰。 　　眉毛拧起，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地甩开抓住对方头发的手。 　　“别让我在里面看出有你的痕迹！” 　　他这一甩手，无比随意，就算抓伤了太宰治也不在乎。 　　然而他没抓伤太宰治，手指却不小心挂到了太宰治头发下的绷带，在轻微的拉扯之力下，对方在发间没绑紧的绷带直接松开了。 　　一条一条雪白的绷带从深棕色的头发上脱落，好似冬日的雪花轻轻飘下。 　　中原中也愣住。 　　“我的绷带——”太宰治也没料到这个意外，失去遮掩的右眸暴露在空气下，那是与左眸一般无二的漂亮鸢色，藏着无尽的黑暗与空虚。 　　与此同时，许久没见过光的脸出现在中原中也面前。 　　太宰治面色苍白，五官俊秀出色，再加上『人间失格』逆天的能力，宛如一出生就受到神灵的钟爱。即是与他一起长大的中原中也，也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太宰治绷带下的真容。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太宰治就已经杵着拐杖，右脸绷带，左脸纱布的惨状了。 　　“你……” 　　中原中也呆了好一会儿，弯下腰去看他右眼的神采，“卧槽，你眼睛是好的！” 　　糟糕！ 　　太宰治飞快地闭上右眼，“你看错了！” 　　他借着自己瞎了一只眼的借口，不知道忽悠中也做了多少又脏又累的活。 　　中原中也向上拽起他的睡袍领口，又惊又怒道：“睁开眼！我绝对没有看错，你右眼瞳孔是正常的！” 　　“白内障！” 　　“白内障你个头啊！你的眼睛到底哪里浑浊了，根本和你左眼一样！” 　　“青光眼！” 　　“青光眼有必要蒙住眼睛吗？” 　　“睑腺炎！” 　　“你再胡说八道下去，我杀了你啊！” 　　中原中也气了个仰倒，这世上怎么会有恨不得自己瞎了一只眼的人！ 　　几分钟后，太宰治终于放弃垂死挣扎，双眼睁开，嫌弃地看着中也，“你没事摘我的绷带做什么？”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胸腔的火气窜大。 　　然后，太宰治的眼前就出现一个拳头，由小放大，重重地贴上他的脑袋。 　　一拳打飞！ 　　中原中也选择以暴制恶！ 　　整张床轰然一声坍塌，柔软的床垫和枕头为太宰治抵挡了一定的冲击力，避免了他直接砸在床后的墙壁上。即便如此，太宰治仍然昏厥了过去，鼻口和嘴角一起流血，一个脑震荡的下场是起码是逃不掉了。 　　站在原本床前的地方，中原中也冷哼一声，捏着手腕，“你以为我收拾不了你？太宰。” 　　打太宰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假如不是当初他醉酒的时候过于迟钝，真发起疯来，谁上谁还不一定。 　　把太宰治揍晕过去后，他捡起对方的手机，拨通医疗部的电话：“喂，我是中原中也。” 　　医疗部接电话的人揉了揉眼睛，困倦地瞥一眼手表，凌晨五点多。 　　等等，他没接错电话？ 　　这是太宰先生的手机号码吧！ 　　“派人来太宰在本部旁边的住所。”中原中也走到太宰治的面前，凉凉地说道，“他大概是骨裂了，伴随一定程度的脑震荡，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你们要是再不快一点来，可能会收到一个脑子坏掉的太宰治。” 　　医疗部的人抽口气，“请问是哪个部位骨裂了？” 　　中原中也扯出一个恶意的笑容，“自然是头部啊，我亲手打的。” 　　医疗部的人：“……” 　　我的妈啊，昨天传出绯闻，今天就家暴了！ 　　经过中原中也口述的内容太过可怕，医疗部一阵兵荒马乱，几个值班的医生带上担架和急救设施就直赴现场去了。在太宰治的住所里，他们敬畏地见到了据说把另一个干部打成半死状态的中原先生。 　　“人在卧室里。” 　　中原中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拿遥控器，平静的看着电视上的早间新闻。 　　于是黑手党的医生都进入卧室里。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壮烈牺牲的一张大床，以及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太宰治。那张失去绷带，能够迷倒许多女性的面孔，已经在破颜拳的威力下降低大半魅力，满脸血水，好不凄惨。 　　陪同他们来的一个女性黑手党咽了咽口水，“好暴力。” 　　不愧是中原先生！ 　　下起狠手来分分钟让太宰先生死在床上。 　　这么打一架的结果就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都半夜惊醒，接了好几个电话，取消了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今日的任务。他按了按睡眠不足造成神经跳动的眉心，望向天光微曦的窗外，“中也君——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这么下去，他不会把太宰君打死吧。” 　　森鸥外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撮合他们？制造弱点？ 　　太宰君在照片上貌似快挂了。 　　“白天给他送一个水果花篮吧。”森鸥外决定给太宰治一点心灵安慰，即使他知道对方不需要，但出于首领关爱下属，可以得到其他人的认可这一点，他就必须送了。 　　经过一番紧急抢救，太宰治从重症监护室里挪了出来，躺在了干部独有的VIP豪华病房。 　　说豪华，指的是病房的安全性能。 　　不仅是门窗都采用了防弹级别的材料，墙壁里也有厚厚的金属夹层，降低敌人从外部突破的可能。病房内部采用无菌处理，顶端装了空气净化器，医生和护士每隔一个小时就会过来检查太宰治的情况，普通黑手党成员绝对没有这种福利。 　　在医疗部的人悉心照顾下，太宰治总算摆脱了几天来“植物人”的下场。 　　此时他睁开眼，虚弱的在氧气罩下呼吸，外面的绯闻已经被另一个消息压下——双黑内斗，中原中也把太宰治打成重伤。 　　这条消息让不知道多少敌对组织的人笑开花。 　　“我说——你下手太狠了。” 　　太宰治明明没有看向门口，却如同探测器一般知道中原中也来了。 　　中原中也推门而入，不悦地说道：“不这么做，我和你还要不要在港口黑手党混下去了。” 　　一夜情而已，其实黑手党的人不会计较太多，问题是中原中也迟迟没有和太宰治发生较大矛盾，这导致内部的人都怀疑他们之间有猫腻。为了杜绝这条流言，也为了威慑众人，中原中也才下狠手对付了太宰治。 　　相信从太宰治送去抢救那天开始，就没几个人认为他们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除非是脑子坏了，觉得爱情超越一切。 　　“Boss给你送了水果花蓝，你记得吃掉。”非常尊敬森鸥外的中原中也，说了第二句恶心太宰治的话。 　　太宰治的头有点晕眩，脑震荡的后遗症没那么快过去，“我不吃，你替我丢掉吧。” 　　他会这么惨，都是Boss干的好事！ 　　中原中也找了一张椅子在病床旁坐下，压根不听太宰指挥，“你自己有手。” 　　太宰治两眼一闭，瞬间旁边测量心跳的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上下起伏的心电图直接拉成水平线了！ 　　显示：“v——” 　　“太宰！”中原中也吓得踹开椅子，扑了过去，“怎么回事！”他狂按呼叫按钮，“来人，出事了！医生给我来啊——”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太宰就被他气得直接背过气，心跳都没了吗！ 　　卧槽！ 　　他过去怎么不知道太宰这么娇气，一点刺激都受不得！ 　　医生从隔壁冲了进来，脖子上的听诊器都挂歪了，手里拽着刺激心脏的仪器，“快、快进行心脏抢救！” 　　这一系列变故只在几秒钟内发生—— 　　中原中也心中一揪，慌不择口地说道：“我绝对帮你把Boss的花篮丢掉！” 　　床上宛如死亡的太宰治“唰”的一下醒来。 　　两眼亮晶晶！ 　　明明刚才心跳都停了的家伙，此刻开开心心得像是吃了一大碗咖喱饭，“中也，你答应了。” 　　中原中也：“……” 　　医生抢救的动作停下，“……” 　　护士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干部大人，“……” 　　在鸦雀无声的病房里，仪器发出的警报声消失，心电图如同水波般恢复正常，犹如之前发生的事情是幻觉。偏偏在这种死一样的可怕气氛下，太宰治在氧气罩下哼唧了几声，亮了亮嗓子说道：“我靠自杀修炼出来的独家秘技，心脏骤停五秒钟！” 　　中原中也的表情还凝滞在刚才的焦虑上，眼神却逐渐多出危险。 　　医生的手重新提回仪器，脚步慢慢往门口撤退，而护士们屏住呼吸，贴墙站，抱头蹲下。 　　下一秒—— 　　“轰隆隆！！！” 　　这间谁都无法攻破的干部病房内部发生大爆炸，防弹玻璃窗被轰破！上下楼层都跟着在震动摇晃！ 　　在楼下，楼上办公的黑手党成员：“……发生什么事了？” 　　这他妈的是发地震了吧！ 　　负责本部监控和安全的尾崎红叶第一时间冲去监控室，发现某个熟悉的病房的监控摄像头已经损毁，她正要调出之前的画面，一通电话就从医疗部打了过来，声音焦急万分：“红叶大姐！” 　　尾崎红叶眉心蹙起，“你们那边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有敌人闯入医疗部了吗？” 　　医疗部内存活下来的医生趴在地板，一脸血的说道：“中原先生被太宰先生气到暴走了，病房内部重力失控，炸了仪器和窗户——我和其他人只是被波及到了一些——而太宰先生——” 　　尾崎红叶一听说是太宰的事情，轻松了起来，“哦？他怎么了？” 　　医生咽了咽唾沫，望着躺在病床上再次昏迷过去的太宰治，和摔门而走的中原中也。 　　“太宰先生怕是又要进重症监护室了。” 　　“……” 　　尾崎红叶掩住红唇，太宰刚抢救回来，又要回去了？ 　　神一样的速度啊！ 第十四章 　　“安吾，太宰现在好了一点吗？” 　　“这个——” 　　“不方便说吗？” 　　“不是，织田作，我想说太宰大概——近期没办法见我们了。” 　　“啊？” 　　“他又被送去抢救了。” 　　担忧太宰情况的织田作之助右手拿着手机，为坂口安吾冷静的回答愣住了。前几天听说太宰因为睡了他的搭档，导致被他的搭档揍个半死，还以为今天就能摆脱抢救，结果伤势进一步加剧？ 　　织田作之助的重点和常人不同，问道：“太宰的身体吃得消吗？” 　　坂口安吾再次在心里感慨织田作是个好人，与太宰这种连搭档都睡的人不一样，嘴上不留余力地吐槽道：“不用担心，他敢那么惹他的搭档就应该知道后果。” 　　这么多年都没死，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没事。 　　他相信太宰治蟑螂般的生命力。 　　这几天港口黑手党干部的消息接连不断，刷新了中下层人员对“双黑”的印象。原本围绕着“双黑”之间的暧昧话题，大家在暗地里议论太宰治渣了中原中也的事情，但到了后来，听说了中原中也把太宰治打进了医疗部，凌晨紧急抢救了3个小时才摆脱了生命危险后，所有人都对这场桃色新闻敬谢不敏了。 　　什么鬼爱情啊，这分明是一如既往的内讧啊！ 　　从安吾那边了解了一部分事实，织田作之助慢慢合上手机，叹了一口气。 　　“太宰，做人不坦诚不行啊。” 　　据他观察所知，太宰和他搭档发生关系的日期尚在几日前，对方这么久才爆发怒气，显然不合常理。 　　这说明太宰肯定又惹怒了对方。 　　织田作之助以为这个月都无缘见到好友，未料三天后，他熬了个通宵，准备在下班后去喝一杯时，在lupin酒吧见到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太宰治。看到对方身边杵着的拐杖，织田作之助当场就傻了眼，脚步加快，迅速走下酒吧的楼梯，“你身体没好，跑到酒吧来做什么？” 　　太宰治看向他，满脸憔悴，眼窝下凹，“我感觉快死了——脑子一直嗡嗡作响。” 　　他的额头打了大片的绷带，脸颊贴着纱布，几乎看不到多少白皙的皮肤了。 　　织田作之助扶额，“这是脑震荡造成的吧。” 　　“别给他酒，一杯温水就可以了。”他及时阻止了太宰进一步的作死，拦下对方点餐的手。太宰治没心情和他争执，温顺地捧起了老板递来的水杯，小口小口地吞咽起来。 　　就像是一只舔舐伤口的小动物。 　　织田作之助明知道不该心疼，但是看着太宰这么惨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关爱他一秒。 　　“为什么不去病房里休息？” 　　“不想见人。” 　　“啊？很多人来病房找你吗，你应该以养伤为主。” 　　“嗯……” 　　太宰治回答得很虚弱，来找他的人自然是能够无视病房大门的人。 　　Boss送了第二个水果花篮，恶心死他了。 　　尾崎红叶更过分，每日一看，见到他就笑得花枝乱颤。如果他用话堵她，红叶大姐就会笑吟吟地给他关了止痛药，让他在病床上疼得死去活来，冷汗直流。 　　最后是他一点都不贴心的直属部下——芥川龙之介。 　　芥川竟然在红叶大姐的劝导下，跑过来告诉他：“太宰先生，中原先生有喜欢的女孩了。” 　　太宰治险些没被他呕死。 　　当然，他绝不承认自己听到“长谷川泰子”的名字就产生无名之火。 　　除了这些人之外，他最想挑衅的中也却一直没来，电话不接，邮件不回，短信直接当做没看到。太宰治都不知道中原中也是怎么忍住的，后来他才发现他妈的中也换手机了！ 　　太宰治在养伤期间一度内伤，情报全无，还被四周的人有意无意地隔断了联络中也的方式。 　　忍无可忍之下，他就跑了。 　　太宰治在受伤状态下，话比平时多了不少，委屈巴巴，“织田作，他们都在气我。” 　　织田作之助心软道：“我带你去找个地方休息吧。” 　　太宰治“嗯”了一声，从吧台前的座位站起来，杵着拐杖跟他走了。 　　织田作之助把他带去了经常去的咖喱店，在咖喱店的二楼，有他抚养的五个孩子，以及一间他偶尔会来休息的房间。把太宰治安顿在自己的房间里，织田作之助换上拖鞋，轻手轻脚地关门出去，为对方留下一片休息的空间。 　　在门外，几个人小鬼大的孩子扒在那里，双目好奇。 　　“太宰怎么了？” 　　“太宰哥哥好像伤得很重。” 　　“肯定是去哪里自杀了，上次还跑到店里悬梁自尽，差点吓到婆婆。” 　　“是啊。” 　　“一点都不像个正经的黑手党。” 　　织田作之助为他们的话汗颜，把这五个孩子都赶去另一个房间，“别在这里说话，会影响到太宰休息的。” 　　这些孩子都是孤儿，他们的亲人死在了几年前的黑手党龙头之争之下。为了不让他们步入黑暗，沾上复仇的血腥，他承担起抚养的责任，把他们寄养在一户开咖喱店的好人家里，让他们享受普通孩子的生活。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所以即使不愿意杀人，他仍然没有脱离港口黑手党，兢兢业业地赚钱养家。 　　睡了一个下午，太宰治抱着被子，感觉快清空的血条得到了补充。 　　“比在病房里舒服多了，来找织田作果然没错——” 　　他往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 　　上面堆满了新邮件，港口黑手党的人都在焦急地找他，生怕他在重伤状态下遭到敌人的袭击。 　　倏然，他百般无聊的脸色多出一丝变化。 　　在邮件的最后，一个陌生邮件对他发出了一条简短的讯息。 　　【回来。】 　　太宰治顿时来了精神，双手按住手机上，敲得噼里啪啦。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回复邮件，而是开始不断查找这条邮件的主人在哪里，还有对方的新手机号是什么。 　　经过半个小时的多方联络，太宰治从一个黑客手上找到了切入点，付了一大笔费用。 　　新手机号得手！ 　　他在织田作的床上笑得打滚，“换手机号也没有用！” 　　你休想逃出我的情报范围。 　　“小矮子，等着我回报你把我揍成这样的事情吧。” 　　怀着胜利者的微笑，太宰治拨通了对方的电话，等着蛞蝓气得跳脚的怒骂。 　　几秒后—— 　　电话接通。 　　太宰治欢快地说道：“么西么西，下午好。” 　　电话那头传出一道比他更温和的嗓音，“Good afternoon.（下午好。）” 　　太宰治：“……” 　　这一刹那，他的心情日了狗。 　　在双方都安静下来后，太宰治一脸难以形容的糟糕表情，手指停留在挂断电话的那个按钮上。迟疑片刻，他仍然没敢正大光明地挂了对方的电话，“Boss？” 　　森鸥外感慨：“没想到太宰竟然查到了我的私人手机，看来我的保密程度不行啊。” 　　太宰治干笑了几声，“不，Boss保密很好。” 　　他算是明白了，Boss借着中也的名义在敲打他，让他收好爪子。 　　坐在港口黑手党的办公室里，森鸥外的心情很好，仿佛能够看见太宰治吃瘪的样子。他当然知道太宰治想找的人是中原中也，不是他这个教导者，但是他不能再让对方刺激中原中也了，一不小心，太宰治可能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都无法完成任何高强度任务。 　　“我已经惩罚过中也君了。”森鸥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太宰治心中突突直跳。 　　惩罚蛞蝓？ 　　是的，中也擅自攻击他，虽然出手有理由，但是两次殴打他，显然是把私情带入工作。 　　这触犯了黑手党的禁忌。 　　“你现在不可能联系上他。”森鸥外又说道，“他正在禁闭室，大概明天才能出来，因为他攻击你的行为，双黑的任务再次取消，带给港口黑手党一大笔额外损失。” 　　太宰治沉默下来。 　　“有……这么严重吗？” 　　“是的。” 　　森鸥外气定神闲，双手交叉，把利益至高的理论说得深入人心。 　　“我知道了。”太宰治垂下眸子，“马上就回去。” 　　既然Boss都在警告他，甚至处罚了最得力的部下中原中也，说明不管任务重不重要，都要求他回去。 　　他告别了织田作和那几个孩子，走出这片地方才打电话喊来了自己的人，让他们开车把自己送回去。到了港口黑手党本部，太宰治拒绝了他人的搀扶，以杵着拐杖，浑身是伤的凄惨形象迈入了内部，引起一片人的侧目。 　　同情的目光为零。 　　本部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得太宰先生哪里值得同情。 　　只能说里面的人和外面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大家都学会透过外表看本质了。 　　太宰治在自己的办公室停歇了一会儿，随后打了几个电话，用内部监控出现问题的方法把尾崎红叶调开，省的红叶大姐像个看门神一样的对付他。紧接着，他抓住时机，乘坐干部和首领专用的电梯去了地下几层，一般对付内部人员的审讯室、禁闭室都在那边，四周墙壁内都是几十厘米的钢筋铁板，一般的异能力者都无法逃走。 　　他一瘸一拐的去找中也的禁闭室，在走廊的最角落里发现了锁着的一扇门。 　　“应该是这里。” 　　太宰治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根曲别针，他蹲下身，耳朵贴近门锁，手指撬动起来。 　　“左边，右边——”他一边说一边嫌弃，“这个锁好一般啊。” 　　“咔嚓”一声，锁打开了。 　　禁闭室里面一片漆黑，灯光都没亮，他走到门口的墙壁处，按起开关。 　　房间突然全亮了！ 　　这是一间称不上干净的地下室，墙壁上都是污浊的痕迹，锈迹斑斑，看得出使用的年份不短。在其中一面墙壁上，中原中也四肢被锁在上面，脱去了外套的白衬衣上全是鞭痕，他已经接受了内部的惩罚。 　　打完了还关小黑屋，也就Boss这等心狠手辣的家伙做得出来。 　　太宰治嘴里“啧啧”，走上前，戳了戳中原中也垂着的脑袋，那头橘红色的发丝上沾着血水。 　　宛如挂着的尸体的少年发出一声咒骂。 　　“拿开你的手！” 　　“难得看你这么惨，我不仔细欣赏一下怎么过得去。” 　　太宰治听到他的声音，心道活力不错，看来给他进行鞭刑的红叶大姐手下留情了。 　　“要我放你下来吗？”太宰治这么问他，得到对方没有任何动摇的拒绝，“不用！”勉强睁开眼的中原中也，在刺眼的灯光下看清楚了太宰治的模样，那也是一个惨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对方出了重大交通事故，太宰治半个身体都靠在了拐杖上，得赖于拐杖才堪堪支撑住站立。 　　中原中也重新闭上眼，懒得再骂他，“你我半斤八两，互相笑话有何意义。” 　　太宰治指控他：“你害的。” 　　中原中也残留着汗水的额头立刻多出一个“井”字。 　　但他没发火。 　　准确来说，他没力气和这条青花鱼计较了，身体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刚才被红叶大姐抽了一顿。 　　尾崎红叶的原话：“我知道错在太宰身上，可是为了港口内部的秩序，你得接受惩罚。” 　　中原中也对这一点没有否认，承担下了打人的责任。他本来想安心等到明天禁闭结束再出去，结果还没休息多久，他就听到了撬锁的声音，对方嘴里哼着的话语让他无力吐槽。 　　锁一般？ 　　这句话被红叶大姐知道了，肯定会发飙。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悬挂在头顶上的双手忽然垂了下来，他“啊”了一声。 　　太宰治仗着身高足够，直接帮他开锁，两个束缚住手腕的铁疙瘩就掉落在地，锁链与地面撞击出清脆的声响。中原中也控制不住平衡感的往前栽倒，双脚上两个固定的枷锁尚在，令他没办法进行挪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倒入了这个笑容可恨的搭档怀里。 　　太宰治把他抱住，手掌在对方身上迅速摸了几下，“伤口真多。”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脸。 　　拜太宰治的触碰所赐，身上结痂的一部分血又流了出来，染红了白衬衫。 　　在一手扶着拐杖，一手抱着中也的艰难状态下，太宰治竟然有办法用杵拐杖的那只手拿出手机，打开扩音键，拨通了森鸥外的电话。 　　他先是发出一阵阵惊呼声，仿佛禁闭室发生了一场激烈交锋，“Boss，中也失血过多晕过去了！”他高昂的声音猛然又变低，冷静地说道：“我把他丢在这里，可以吗？” 　　中原中也：“……” 　　这么浮夸的演技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看现场很浮夸，但是只能通过电话得知消息的森鸥外皱了皱眉，脑补到了太宰治去探望中原中也，最后把中原中也给气晕过去的场景。问题是禁闭室阴暗潮湿，再加上中也身上有伤，昏厥过去很容易出问题。 　　“太宰君，把中也君带出去治疗，不能在这里留下什么病根。” 　　“是，Boss。” 　　得到允许，太宰治关了手机，笑眯眯地看着中原中也。 　　“看，没事了！” 　　“……你这么欺骗Boss，不怕被他知道吗？” 　　“只要他不知道就行了，我相信中也不会那么傻地举报我吧，我是为了你才撒谎的。” 　　“……” 　　中原中也感觉到血液不断流失，身体产生的疲倦感，明智地选择了妥协。 　　再拖下去，他没准会小伤变大伤。 　　得不偿失。 　　“把我的脚解开。”他确定帮忙隐瞒后，催促对方。 　　太宰治蹲下身，掀开中也的裤脚，手指摸索到脚踝处的枷锁。在解锁的过程之中，太宰治握了握中也的脚踝，这细度，可以比得上一般的少女了。 　　“你在摸什么！” 　　“中也的脚好细，一点肉都没有。” 　　“我要这种肉做什么！” 　　好不容易站稳的中原中也，身体晃了晃，很想一脚踹向太宰治正对着的脸。 第十五章 　　出禁闭室的时候，两人又为一件事情闹矛盾了。 　　“你要装晕，中也。” 　　“不要！” 　　“你要相信我的能力啊。” 　　太宰治说着鬼都不信的话，颤巍巍地靠着拐杖，仿佛下一秒就能昏倒。 　　中原中也脸色扭曲地看着他们两个一伤一残，自己装晕？太宰能带他走得出去吗？ 　　想到欺骗Boss的下场，中原中也捏着鼻子认了，“你扶我？”他准备找个姿势装晕，先混过这条路上的摄像头，“不许把我丢到地上，不然我立刻起来揍你。” 　　“没问题。”太宰治笑着答道，暗道中也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记仇。 　　哪怕口口声声说讨厌他，只要有共同利益，中也就会放下私人恩怨和他联手。 　　天真而理智。 　　“中也快点躺下，我要开门了，给摄像头留一点画面。” 　　“……” 　　在太宰治看好戏的目光下，中原中也在脏兮兮的地面躺平，被鞭子抽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在痛。 　　头一歪，他装晕。 　　太宰治吐槽道：“装得跟死了一样。” 　　“吵死了。”中原中也双目紧闭，低骂一声，把脸侧了侧，露出苍白的脸颊。 　　太宰治打开厚重的铁门，金属在地面发出呲呲的刺耳声，他对上外面闪烁红光的摄像头，眼神又变回了不把整个世界放在心里的冷漠。虽然他经常糊弄森先生，但是他对自己的教导者没有一丁点放松警惕。 　　那是一只老狐狸啊。 　　在首领办公室里的森鸥外双手交叉，叠于下巴处，他盯着摄像头的画面。 　　“太宰君打算怎么对待中也君呢？” 　　“爱丽丝知道吗？”森鸥外一个人独自说话有点无聊，问向自己的人形异能力——爱丽丝。 　　爱丽丝捏着红色粉笔，稚气地说道：“太宰怎么做，也逃不出你的掌控。” 　　森鸥外幽怨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林太郎的幽怨真恶心。”爱丽丝被他烦到了，“要杀就杀，不想杀就丢远一点，真不知道你为此烦恼什么。”她扬起白嫩的脖颈，金色长卷发像洋娃娃般精致可爱，“有这个闲工夫，你怎么不给我想一想衣服的问题！你居然送给我那么垃圾的洋装，腰线都开叉了，爱丽丝要生气了！” 　　提及之前的事情，森鸥外的表情就慌了，“那不关我的事！是太宰掉包的！” 　　爱丽丝瞪着他，“是你太粗心。” 　　森鸥外掩面，余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摄像头，在那边，他最得力的两个部下都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还是不行啊—— 　　太宰君的心不在港口黑手党这边。 　　下一刻，他被光速打脸了。 　　森鸥外猛然放下手，惊讶地看见监控视频里的太宰治弯下腰，把地上的中原中也抱起来。在没了拐杖后，他的姿势很怪异，似乎身上到处都在痛，这让森鸥外记起了太宰治的受伤报告，对方身上有多处挫伤和骨折。 　　这些都是中原中也下狠手的结果。 　　可是被揍过的太宰治，在中原中也昏迷后却愿意抱起搭档！ 　　爱丽丝突然也凑了过来，两只小胳膊搭在森鸥外的椅背上，“太宰喜欢中也吗？” 　　森鸥外同样感到疑惑，“我也不太确定。” 　　双黑之间的感情问题一直是港口黑手党的悬念，坏起来，两人互怼，当着敌人的面把自己人殴打成重伤也不是一两次了，好起来，两人又是能够托付后背的搭档，战斗格外默契。 　　“总感觉中也很可怜呢。”爱丽丝弯起眼角，“被太宰看上，后半辈子跟毁了一样。” 　　老司机·森鸥外笑得意味深长，“没准乐在其中。” 　　感情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 　　在太宰治抱着中原中也艰难地走入电梯后，森鸥外就关了监控视频，没有再去看他们的举动。 　　电梯上升中。 　　太宰治背靠在电梯一面上，双臂打横抱着浑身僵硬的中原中也，典型的公主抱。 　　中原中也怒不敢言，躺在太宰的怀里，他半点舒适都没有感觉到，只觉得面前的这个称不上男人的少年太过消瘦，肌肉仅仅单薄的覆盖了一层，让骨骼在肌肉下的触感很明显。 　　若说长谷川泰子能带给他阳光一样的温度，那么太宰治这个人就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冬日。 　　万籁俱寂，什么生命在这片冬日里都会消亡。 　　冷到让人畏惧。 　　煎熬了一分钟，电梯来到了太宰治办公的楼层，中原中也的心又提了起来。 　　太宰治把中原中也放到地上，没打开电梯门，用手机联系自己卖力干活的部下：“芥川，把电梯走廊到办公室这段路的人都给我清空，我不想看见任何人。” 　　“是。”芥川龙之介应下这个命令。 　　在港口黑手党内部威望不低的芥川龙之介，气势汹汹的开始赶人，理由是办公期间不要在走廊上闲逛。 　　阻止流言的进一步扩大后，两人从电梯里溜出来，如同儿时搞破坏后一般，飞快地跑入了干部办公室。不管是太宰治还是中原中也都可以自己处理，没必要去医疗部那边遭受非议。 　　一脚踹上办公室的大门，门关上，中原中也拉开太宰治的抽屉，“药在哪里？” 　　“自己找，老地方。”太宰治坐到沙发上，他额前的绷带渗血，正努力给自己更换干净的绷带，“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对我的脑袋下手，脑震荡弄得我根本没办法思考。” 　　“你活该。” 　　中原中也掏出消毒的医用酒精和药物，想了想，又翻找出一堆绷带。 　　果然，这家伙永远不缺绷带。 　　“叫芥川给我拿一套衣服过来。”中原中也使唤太宰的部下很顺手，太宰治看了一眼他完整的衬衫，低头去联系芥川。鞭子是一种很需要技术的武器，红叶大姐恰巧擅长技巧类型的打法，导致中也的衣服看上去没破多少，但身体肯定遍体鳞伤，没有十天半个月都消不掉身上的淤血和疼痛。 　　“等下递给我。” 　　送衣服来需要时间，中原中也抱着一堆药物就走入办公室的单间，那边是太宰治平时休息的地方。 　　“呲——” 　　他解开扣子，把红彤彤的衬衫从流血的伤口上撕下来。 　　惨不忍睹。 　　中原中也对这些外伤没太在意，知道红叶大姐很注意分寸，这些伤就是单纯的疼而已。 　　他拔开医用酒精的瓶塞，把液体抹在伤口上消毒，一边处理伤口，他一边疼得龇牙咧嘴，抽气声不断。这是他在太宰治面前绝对不会露出的一面，他绝不会对那人示弱。 　　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太宰治说道：“衣服来了，我进来啦。” 　　中原中也没防备到他会打开门，抓起空瓶子砸过去，气急败坏道：“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太宰治躲过瓶子，在门口露出一个脑袋，“哎呀，要我帮忙吗？” 　　说着这样毫无诚意的话，太宰治看向中原中也的后背，那片白皙的皮肤彻底毁了，鞭痕交错，脊梁骨绷得笔直，肌肉隐隐颤抖，是个人都可以看得出中原中也此时疼痛到发疯的状况。 　　“技术真好。”他嘀咕着尾崎红叶的鞭打技术。 　　一般人可没办法给中也如此大的折磨，中也的耐痛性特别强。 　　“芥川来的时候碰到红叶大姐了。”太宰治用这个话题制止中也的怒视，“红叶大姐托他带了药。” 　　中原中也怔住，“大姐？” 　　太宰治把手上的东西举起来给他看，坏坏地说道：“里面有护肤祛疤、加快修复的药膏！” 　　中原中也一脸麻木。 　　他是男的，要那种女人的东西做什么！ 　　太宰治说道：“中也一个人笨手笨脚，肯定没办法上药，我等下还要给红叶大姐交差。” 　　能够拒绝他人的中原中也，怎么都无法拒绝尾崎红叶的好意。他臭着脸看见太宰治走进来，对方坐在他的身后，能够看透人心的目光落在他的后背，就算是了解太宰治的中原中也都猜不到对方在想什么。 　　“太宰，你在发什么呆，要上药就快一点。” 　　“我在看从哪个地方下手。” 　　“——又不是让你杀人，你考虑那么多做什么，直接把药抹上来！” 　　“太粗鲁了，中也。” 　　太宰治的声线向来较低，他只对亲近的几个人表现过欢脱的情绪，外人看到的永远是他的冷漠。 　　沾上一点药膏，太宰治的食指触碰上那道横跨肩胛骨和腰部的伤痕。 　　中原中也已经做好疼痛的准备。 　　他强烈怀疑太宰会使劲往下戳，如过去无数次那样过分。当对方的指尖落在伤痕上的瞬间，他忽然只感觉到了无法形容的轻柔，犹如无害的花瓣轻轻触碰他的后背，抚慰累累的伤痕。膏药带来淡淡的清凉，与手指一起压下那些火辣辣的疼痛感，中原中也只要一想到涂药的人是太宰治，整个人都不敢置信。 　　那是中原中也一次都没有得到过的——属于太宰治的温柔贴心。 　　只要太宰治愿意。 　　无数女人会心甘情愿为他殉情，而为他流过泪的女人，可以从港口黑手党内部排到外面去。 　　“喂，你发什么神经——” 　　中原中也不敢转过身，怕看见太宰治吃错药的恶心表情。 　　太宰治很快就把药膏涂完了，背部的伤止住血，他笑眯眯地瞅着中原中也后腰的部位，两个腰窝不是一般的漂亮，黑色长裤遮住了腰线以下的地带，却遮不住一身细腻精悍的肌肉线条。 　　十八岁的人，吃尽无数苦头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是他们一路闯荡后的结果。 　　“中也。”太宰治的心里填满奇怪的情绪，促使他随便扯了一句话，“你这个年龄有八块腹肌太奇怪了。” 　　中原中也立刻满脸写上大大嘲讽。 　　“是你缺乏锻炼。” 　　身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太宰的体术竟然只能在中下游。 　　丢人现眼！ 　　太宰治在中也不知道的时候捏了捏自己的腹部，痛心疾首地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 　　“好了没有！”中原中也开始不耐烦，不愿意赤裸上半身的和太宰聊天。 　　然后中原中也恨不得打自己嘴巴了，太宰把手放在他的裤腰带上，啪嗒一下，轻巧地解开了黑色皮带，手指伸向他的裤子拉链处，“当然没有，还有中也的腿部呀。” 　　“你恶不恶心啊！” 　　中原中也不炸就不叫中原中也！ 　　太宰治噗嗤一声笑了，手如泥鳅般滑出中也的手掌，抚摸到那双细长的腿上。 　　“你没看出来吗？我是在调戏你啊。” 　　“……” 　　“中也，我们交往试试看吧。” 　　一时挑逗得太顺口，太宰治就把偶然冒出来的念头说开了。 　　说完后，太宰治的表情也怪怪的，手缩了回来，很想把刚才说的话吞回去。 　　他对女性可以随便说这种话，但是对男性—— 　　这是有史以来头一次。 　　中原中也压抑着蓬勃的怒气，“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你可以随便玩弄的对象吗？太宰，你不要把你在外面的那一套施展到我身上，我没兴趣和一个男人玩什么暧昧！” 　　太宰治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自己这是被当做人渣拒绝了吗？ 　　好像更惨的是对方根本就没当真！ 　　没有感秋伤春的机会，太宰治就被中原中也丢出了休息室，在墙上贴成大饼，“你给我冷静一下脑袋！” 　　太宰治蔫耷耷的。 　　不，中也，他的脑袋已经要被揍坏了。 第十六章 　　在中原中也处理完伤口，潇洒地走了后，太宰治把自己埋在沙发上。 　　搞什么啊。 　　他竟然做出求交往这样的事情。 　　在黑手党，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善终，看那个小矮子每次打架的积极样子，他都怀疑自己哪天没赶得及，就会得知对方不幸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死亡报告。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太宰治在沙发上打滚，“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比中也好啊！” 　　普通人至少可以受到法律保护，活到寿终正寝。 　　太宰治最无法忍受的事情就是得到后，再失去，重复循环，无数次这样的经历让他对人生失去乐观，只能用保持距离的方法来对待自己的每一份感情。他坚信，倘若从未得到，那么一定不会为失去感到悲伤。 　　忽然坐起身，太宰治摸着下巴，“我应该找一个女孩子交往了。” 　　远的不提，先把自己歪了的性取向掰正回来。 　　接下来的几日，坂口安吾就注意到港口黑手党的风声又一转，隐隐在讨论太宰治。秉持着要为织田作看着太宰的想法，他利用自己职责的便利去打听了一些情报，得到一个答案：太宰治开始勾搭各种貌美年轻的女孩子。 　　卧槽！ 　　你是要三进重症监护室吗！ 　　坂口安吾脸都黑了一层，对太宰的品行打了个差评。 　　他战战兢兢再去调查中原中也的事情，不希望当天又得到来自好友不幸入院的信息。随后，他惊讶地发现对方非但不在意太宰的情况，还十分支持对方，证据很充足——太宰那张泡妞的卡都是中原中也的。 　　“简直无法想象。”坂口安吾喃喃自语，眼镜都要从鼻梁上滑落了。 　　如果这就是港口黑手党的作风，那么他由衷的希望——自己未来的妻子也如中原中也那么“贤惠”。 　　呸呸！ 　　坂口安吾打消了脑内妄想，中原中也那张锋锐俊美的面容怎么也和妻子无法挂钩。 　　也就太宰有胆子睡了还不负责。 　　在外界嘀咕着太宰治的花心风流时，中原中也烦爆了，在做任务的时候，他的手机上不断有刷卡消费的提示，今天是酒水钱，明天是宾馆费，他妈的太宰治是把他当做移动提款机了吧！ 　　想到那家伙身上的伤，他的嘴角一抽，“带伤去泡妞，你也真行。” 　　他把副卡消费的信息关掉，在手机上下了一个订单，给太宰治恶意满满地送了一箱避孕套。他转头去干自己的事情，争取将功补过，让Boss忘记前面几次的问题。 　　当天下午，太宰治在宾馆门口收到了快递员送的一箱东西，沉默了半晌。 　　“您好——请签收。” 　　快递小哥也特别尴尬，这个箱子上就写了大大的避孕套几个字，注明了尺码和三种水果味。 　　他内心有点不理解，商家怎么会故意坑客户。 　　太宰治是拒绝拿起笔的，看到东西的第一眼，他就猜出了前因后果。 　　一想到是蛞蝓在报复他刷卡的事情，他深呼吸，露出一个在绷带下灿烂的笑容，“唉，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情人故意寄给我的——没想到他对我不带套的事情怎么怨念。” 　　快递小哥没他脸皮厚，干巴巴地说道：“戴套比较干净。” 　　太宰治低笑一声，执起笔在纸上签下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名：太宰治。 　　目送对方走开，他抱着箱子回这个临时住的宾馆，撕开封条，在里面看见密密麻麻的避孕套。 　　“一箱是多少袋？”太宰治沉思，“这是把我未来几年的量都预定了吗？” 　　手在箱子里随意翻了翻，他忽然来了精神，在箱底找到了一个商家送的赠品。看清楚赠品是什么后，他慢慢的把这个粉红色的东西举起在面前，鸢色的眸子上泛起好奇，“这就是——传说中的跳蛋？” 　　长得很像按摩棒啊。 　　太宰治打开跳蛋的开关，手上的东西就开始震动了。 　　弄清楚它的工作原理和使用方法后，他秉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态，打电话给了中原中也，“你给我买的东西，我都收到了。” 　　中原中也轻哼道：“那你就慢慢用吧，笨蛋。” 　　太宰治笑着把东西拍照片传送给他，中原中也一看清楚东西，脸绿了，“这是什么？” 　　太宰治说道：“情趣用品，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 　　中原中也自然不会承认这种荒谬的事情，“我很忙，没空听你闲扯——就这样了，你自己去找女人滚床单，再见！” 　　手机通话停止。 　　太宰治望着手机屏幕，目光之中透露出小小的纠结，“我的卧室都被你砸了，不住宾馆能住哪里？”向来是享乐主义者的他，怎么可能委屈自己住客房或者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办公室。 　　他不是不知道外面对他的风评，问题是他人的意见毫无意义，他根本不在乎。 　　但是—— 　　中也，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啊。 　　太宰治感到一阵发闷，“果然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滥情的人。” 　　他试着去找过几个脸蛋漂亮，身材好，性格又温柔贴心的女性，然而在酒吧里能碰到什么好女人，那些女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心灵早被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掏空，活得比他这个寻找不到生命意义的人都不如。 　　一个没有生活目标的人，和行尸走肉有什么不同。 　　人总是喜欢与自己相反的人，喜欢自己没有的东西，所以他欣赏那些心中有强烈信念，并且可以为之坚持一生的人。 　　织田作，安吾，以及中也都是这样的人。 　　前面两个是他认可的朋友，后面一个是他的搭档，怎么看都是后者比前者更适合染指。 　　太宰治的思路一歪，“下次再灌醉中也好了。” 　　不不不，同样的招数已经没有用，除非用其他方式诱拐中也。 　　思考着某些犯法的事情，太宰治哼着歌，把房间整理了一下，准备明天去港口黑手党本部堵住中也。只能说太宰治的想法都和风一样随意，前一秒想要保持距离，后一秒就忍不住去踩一脚危险的边缘线。 　　对他而言，寻找刺激和新鲜感已经成为本能，那是他唯一能让他产生兴趣的事情。 　　在中原中也那边，他终于拨通了推迟几天的电话。 　　“长谷川小姐。” 　　“……中原先生。” 　　比起中原中也在远离太宰治后的沉稳，长谷川泰子显得有点慌乱，小鹿乱撞，说话小心翼翼。 　　中原中也轻咳一声，“很抱歉让你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这些事情已经解决了，不会再有人非议我和另一个干部的事情。”说着这番话的时候，他难得有些感觉自己昧了良心。 　　把语调放到温和的程度，他安慰着那个受惊的女孩，“这个周末，你有时间吗？” 　　长谷川泰子惊喜道：“有，有时间！” 　　原来事情都是假的！ 　　她就说了，中原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我来横滨吧。”长谷川泰子鼓起勇气，“不好意思再麻烦中原先生来东京接我了，横滨是我的老家，我周末回来看一看风景也挺不错的。”记起爸爸妈妈，她的笑容染上温暖，“顺便能和爸爸妈妈吃一顿饭。” 　　中原中也听到他的话，决定给这段时间忙碌到汗流浃背的长谷川谷康先生放个假。 　　两人敲定了下一次约会的时间和地址，他关上手机，挑眉去看那些竖着耳朵，但装作没听到的部下们。 　　“你们什么反应啊？” 　　你们老大约会，怎么一个个都是苦瓜脸。 　　面对中原中也语气不善的提问，他的部下面面相觑，都不敢说出心里话：“中原先生，您的感情生活真复杂。” 　　“不要满脑子想些奇怪的事情。”中原中也拎着自己的外套，头戴小黑帽，绅士而帅气，“我周末出门，一些麻烦不到我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处理了，还有一点，我的行踪不许透露给任何人！” 　　回答他的是一排响亮的“是”！ 　　中原中也满意地开车走了，经过东京汽车厂维修后的车子在路上甩出一个漂亮的漂移。 　　第二天，中原中也被太宰治堵了个正着。 　　“让开。” 　　“是任务啦，任务！” 　　太宰治的话令中原中也去看手机，奇怪地说道：“我怎么没有收到任务信息？” 　　太宰治说道：“Boss让我和你去给爱丽丝买小洋装。” 　　中原中也：“……” 　　这种屁大点的小事，你不会找部下去做啊！ 　　“没空。”中原中也从他旁边挤开一个出入口，太宰治叹了一口气，“其实不算任务，是惩罚啦。” 　　中原中也的脚步停下，回过头，“你又做了什么事？” 　　太宰治摆出保密的手势，拉走中原中也，到了地下停车场里，他才说道：“我查出来是Boss泄露了我们两人的事情，上次气不过就把爱丽丝的小洋装掉包了，导致爱丽丝哭了一整天，把Boss折腾疯了。” 　　中原中也暗道：“干得漂亮。” 　　“Boss为什么要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大概是觉得我无所事事，闲得过分，希望我和你内销，从此杜绝了高层干部为爱私奔的可能。” 　　“……放屁！” 　　打死中原中也都不相信这种理由！ 　　那可是四年前雷厉风行上位的森先生啊！情商和智商都高得吓人！ 　　见骗不了对方，太宰治含含糊糊地说出真相，“Boss对我不太放心，觉得你能够看住我。” 　　中原中也坐在驾驶室里发动车子，嘴里嗤笑一声。能够在Boss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插手Boss给爱丽丝买的东西，并且进行调换，这其中需要的人脉和关系网不是一个小数字，哪里有他说得那么轻飘飘。 　　“你会在意别人说你‘人渣’的事情？” 　　“不会。”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得罪Boss的事情，小心Boss免了你今年剩下的假期。” 　　“啊啊，那就太倒霉了！” 　　太宰治避而不答，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修长的双腿交叠，悠闲地指挥中也：“走，去商贸大厦！” 　　中原中也在开车之中顺口问道：“钱有吗？” 　　小洋装不便宜。 　　“没有啊！”太宰治精打细算地数出几个牌子，“我们去买便宜货！” 　　中原中也的车子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了前面的车子。 　　妈的，你迟早会被Boss怼死！ 第十七章 　　商贸大厦里，两个刚成年的港口黑手党干部走在小洋装的店内。 　　店内装潢得十分少女心，粉嫩的蝴蝶结摆在首饰架子上，和卡哇伊的娃娃一样随处可见，一件件小洋装干净整洁地挂在衣柜上，与这些特点同样出众的是它们的标价。 　　服务员看了好几次，忍不住问道：“请问两位先生是准备买给谁？我们可以针对不同年龄段进行推荐。” 　　太宰治顺口说道：“他。” 　　服务员看向中原中也，职业化的表情凝固，“……” 　　被他这么编排的中原中也阴下脸，踹了他的膝盖一脚，太宰治跳开，肩膀的黑色长外套怎么也没掉落，双手懒散地插在口袋里，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和中原中也一样的重力异能。 　　中原中也不再理他，对服务员说道：“大概10-12岁的小女孩，身材纤细，适合哪一类衣服？” 　　服务员学着他同样无视太宰治，热情地带着客人去看小洋装，“这一排就适合，很多家长就给女儿买了这几套洋装，最流行的是糖果色，如果搭配上相应的蝴蝶结效果就更好。” 　　擅长看人的大型商场的导购，有着一双极会看人的眼睛，什么名牌都逃不过他们的目光。比如现在，她就看出了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身上高档的定制西装，甚至能够猜测一个大概的价格，只可惜太宰治不会说话，她把目标果断地转移到了靠谱且多金的橘红色头发的少年身上，心想今天一定能完成销售指标。 　　太宰治一看价格，眼皮跳了跳，顶得上很多游戏机了，“中也，你没必要掏这个钱。” 　　Boss根本不会报销的！ 　　“闭嘴！”中原中也买东西的速度很快，指了指几件小洋装就打包了，“你以为我是你这个穷鬼，会买不起衣服？” 　　他冰冷如深海宝石的眸子斜睨太宰治，傲气十足，“这算是我给爱丽丝的礼物了。” 　　太宰治哪里会不知道，中也是替他向首领家的爱丽丝赔罪。 　　每年给港口黑手党带去极大利益，制造了无数起纷争和杀戮的太宰治静默片刻，忽然走上前，手指一翻，把中原中也拿出来的卡变没，随后在中原中也气得跳脚前，拿出手机，拨通了这座商贸大厦负责人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在负责人冷汗津津的恭维下，太宰治双手提着装满了小洋装的衣服走了。 　　全部免费！ 　　商贸大厦的人根本不敢收他的钱。 　　中原中也瞠目结舌，“你什么时候和这边有关系了？” 　　太宰治把买给爱丽丝的衣服丢到车上，淡然地说道：“上次在有敌方的人逃入这家商贸大厦，他们的人在里面装了一次炸弹，本来我是想让他们自己炸死自己算了，没想到商场负责人很有眼色地找到我，求我拆除炸弹。” 　　这世上没几个普通人敢欠黑道的人情不还，黑道要的是钱，也有可能要的是命。 　　太宰治总结道：“我就算没钱也不会饿死啦。” 　　中原中也马上伸出手，“把我的卡还过来，我不打算资助你了。” 　　太宰治气定神闲，仿佛什么事都掌握在手中的表情一变，捂住口袋，“绝对不给你，我会没饭吃的！我已经在餐厅赊账了几个月，他们的服务员看见我就想打死我！” 　　中原中也：“……” 　　我的妈，你真的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太宰治直接把手机打开，让他看上面一堆催款信息！ 　　中原中也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他，太宰治不以为耻，“没有赊过账的人生是不圆满的！” 　　中原中也无力地收回手，觉得自己未来会负担一个可怕的债务数字。 　　不过—— 　　他确实不缺钱。 　　“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再买一点东西。”中原中也看着塞满了后备箱的小洋装，眼睛有点疼，那些甜美的色彩和他这种常年喜欢穿黑色西装的人不搭配。 　　他让太宰治安分地坐在车里等他，踏入了商贸大厦一楼的地方。 　　在车里，太宰治感到无聊，但没有跟踪中也这种无聊的兴趣。出于某种恶趣味，他打开驾驶室里放香烟手机的地方，丢了几个柠檬口味的安全套进去，想了想，又忍不住把粉红色的跳蛋丢了进去。 　　太宰治心情愉快地哼着歌，“这种东西留给你自己享用吧，中也。” 　　他是那种需要情趣用品的男人吗？ 　　从只会口头花花的少年，到调情熟稔的男人，太宰治在中原中也的身上用一夜就蜕变成功了。 　　他学习的对象自然是港口黑手党最大的污染源——首领森鸥外。 　　外人不知道森鸥外的异能力，一直被对方教导长大的太宰治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太清楚了，爱丽丝就是Boss的人形异能力，为了防止他一不小心就让爱丽丝“失踪”，Boss从来都不让他碰爱丽丝一根手指头。 　　最直白的证据就是Boss的异能力名字：Vita Sexualis.（性能力。） 　　太宰治当初不会吐槽，都被森鸥外逼出了满心的槽点。 　　十分钟左右，中原中也双手空空地回来了，太宰治扫过他的外套口袋，感觉对方把买的东西都放入里面了。中原中也拉开车门，坐到司机的位置上，太宰治的鼻翼动了动，闻到了一点淡淡的香水味。 　　香水？哪个柜台上的—— 　　太宰治的脑海自动出现一桢桢画面，筛选整个商贸大厦的购物点。 　　珠宝首饰店，女性高档服装店，鲜花店，手表店，化妆品店，精品店—— 　　这个味道—— 　　不对，是某个年龄段的女生喜欢的香水！ 　　“你去买了什么？”太宰治若无其事地问他，中原中也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中原中也是去见长谷川泰子，泰子恰巧在这座商贸大厦里与母亲一起逛街，无意中看见中原中也的身影后，她就发了一条短信给中原中也，让中原中也抽空去见了她一面。 　　中原中也和她说了几句话，又有礼貌的对泰子的母亲问好，随后匆匆回去了。 　　他们约会的时间是明天，没必要那么急。 　　在回港口黑手党的途中，中原中也在红酒行停留了一下，抱着自己最新买的红酒回到车上，车子再次启动，两人一起回了港口黑手党本部的大厦。说起来本部的大厦有一个特点，旁边的高楼有很多，但高度敢超过港黑本部大厦的没几栋楼，使得在大厦工作的高层干部每天都能欣赏到不错的横滨风景。 　　太宰治让人把小洋装送到首领办公室，自己则站在干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转动的摩天轮。 　　中原中也没去管他，在他桌子上找两人要一起签名的文件。 　　在他要踏出干部办公室的时候，太宰治背对着他问道：“明天有空吗？我想去摩天轮。” 　　中原中也关上门，抛给他干净利落的拒绝：“没空。” 　　太宰治在落地窗前笑了笑，中也的话在他的预料之中。 　　什么时候突然同意了，他才要怀疑中也是不是吃错药，或者发生了小说里的穿越。 　　太宰治以为自己习惯了这种不友好的关系，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没道理一朝一夕就能改变了。但是当他看见玻璃窗上折射着的自己，他愣住了，上面那个眼中克制不住冰冷怒气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自己在生气。 　　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在生气。 　　太宰治对这样情绪失常，如怪物般的自己喃道：“他去见那个约会对象了，红叶大姐给他挑了一个不错的女孩。” 　　比起自己，中原中也在常理上更适合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友。 　　身体不自觉的向前，他按起落地窗的打开按钮，高空的风吹入干部办公室，把桌子上层层叠叠的文件吹动得猎猎作响。太宰治伸手触及仿佛近在咫尺的横滨摩天轮，“我做人简直是酥败啊，不过——我好像也没有认真的做人。” 　　生而为人，真是太倒霉了。 　　像他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出生，无知无觉，更不应该有『人间失格』这样的异能力。 　　说着和其他自杀者完全不同的话，太宰治在其他窗户口的人的惊呼下，往下纵身一跃，体会迟来的每日一自杀。 　　在落下的那一刻，他的身体旋转，双臂张开，以最喜欢的仰躺式坠落。 　　唯有这样—— 　　他还能够在闭目前看清楚天空。 　　太宰治的部下在听到熟悉的惊呼声后就迅速跑了出去。 　　“快拉开防护网！” 　　“气垫！找出气垫，防御型和飞行类异能力者快去救太宰先生！” 　　“卧槽，太宰先生又在本部跳楼了！” 　　“让外围的人挡住门口，千万不要让那些记者进来，我们港口黑手党不接受任何采访！” 　　“完蛋了，这个月的奖金要扣光——太宰先生呜呜——” 　　在一堆兵荒马乱的人之中，一道黑色身影如闪电般从另一个楼层里跳出，下坠速度快得惊人，然后跳楼的第二个人在太宰治距离地面不足十五米的时候，猛然一脚把太宰治横踢入五楼的窗户！ 　　玻璃破碎的声音炸响！ 　　太宰治被撞了进去，双手反射性护住脑袋，这份求生本能让他顺利活了下来。 　　高空落下的中原中也在把太宰治踹出去的刹那，失去异能力！ 　　面对这样的危险，他仍然不慌不忙，在下坠不到一秒钟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重力操控的异能力，轻飘飘的从空中落下。他的皮鞋踩在地上，黑色外套缓缓地落下，贴在他的身上，一派从容。 　　他在地面抬头去看五楼那边，骂道：“找死能不能看地点！” 　　刚讨好Boss，又跑去跳楼，这是嫌Boss的好感度不够跌宕起伏吗！ 第十八章 　　自杀失败的太宰治习以为常地躺在地上，碎玻璃洒了一地，四周破坏殆尽的场景也无法让他动一动眉毛。 　　“滴”的一声，他收到了熟悉的信息。 　　后勤部的人告诉他：“太宰先生，您这次又损坏了xx物品，Boss下令用奖金抵消。” 　　太宰治看完内容，手指晃了晃手机，手机从中间裂开，竟然在刚才的横飞中帮他挡住了一个尖锐物品的冲击。他发自内心地叹道：“为什么总是自杀失败，要是那个尖锐的东西对着我的喉咙，我就可以直接死了啊。” 　　跳河会被部下捞起，跳楼会被中也踢飞，上吊半天又断不了气，最后会被人救下。 　　“活着好无聊啊——” 　　太宰治四肢张开，黑西装蹭出褶皱，衬衫领口歪开，暴露出里面从脖颈到锁骨都绑得细密的绷带。 　　他身上大部分的伤痕都是自杀出来的纪念品，所以用绷带遮住。 　　即使是内心黑泥一片的太宰治，在审美观上也趋于正常，不喜欢把丑陋的伤痕展现给他人看。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那是对他而言最可笑的东西，可是每次自杀，总是有路人不顾一切地救下他。 　　是肤浅地看上他的外表吗？ 　　不是。 　　是忽然圣母心发作？ 　　更不是。 　　织田作评价过他的自杀，说他在求死的时候仿佛在说“救我”，任何一个有善心的人都没办法弃之不顾。 　　他根本没有渴望过别人的相救好不好啊！ 　　歪过头，太宰治在地上看向出现在眼帘的一双崭新皮鞋，“中也救我，也是觉得我看上去很可怜吗？” 　　“你要是可怜，死在你手上的人会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算账！”中原中也居高临下的蔑视地面的死对头，大有用皮鞋踩住那颗深棕色脑袋的冲动，“别在地上装死了，这样子让我恨不得绞死你。” 　　“唉，好麻烦。”太宰治抱怨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 　　中原中也看出他没干劲，两人走出门，他就知道太宰为什么这么表现了。 　　一名黑衣大汉拦住他们，“太宰先生，中原先生，Boss要见你们。” 　　“让开。”太宰治拍开了他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而触及太宰治的眼神的那一瞬间，身高和体格都超过对付的大汉产生细密的颤抖。那样灰暗冷漠的目光，暗沉到可以把人拖入深渊，扼杀所有的希望。 　　这样的恐惧感在他下一秒看见亮色头发的中原中也后又打消。 　　中原中也没注意到首领的人被太宰治恐吓了，走在太宰治后面，性格爽直地说了一句。 　　“下次打电话就行了。” 　　自杀失败的半个小时内，太宰的心情绝对不好。 　　无意中安慰了他人的心灵后，中原中也被前面进入电梯的太宰治催促：“中也，电梯门要关了。” 　　“你不会按住不关啊！”他加快脚步赶了过去，倒霉的被电梯门夹在中间，双手掰开门才得以进入。电梯内部随即出现了小学生级别的谩骂，人身攻击不断，直到电梯上升离开这片楼层才散去了声音。 　　黑衣大汉擦了把冷汗，“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还是老样子啊。” 　　明明是两个少年，带来的危险感不亚于森林顶端的捕猎者，眼底漫不经心的都是冷光。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从不以年龄来算资历。 　　港口黑手党是首领办公室里，刚才闹出幺蛾子的两人此时如同罚站，眼看鼻尖，老僧入定一般的面对森鸥外的目光。森鸥外没有把太多的审视放在中原中也身上，而是重点盯着太宰治，压迫感倾泻而出。 　　“太宰君，这个月——你已经跳楼了三次，在我的办公室一次，在中也君的办公室一次，今天则在你的办公室又来了一次，你是不是要把港口黑手党本部的大楼高层都来一遍。” 　　“原来已经三次了啊。” 　　“是的，很庆幸你都活了下来，不然要给港口黑手党蒙受一大笔损失。” 　　“……” 　　太宰治的话都被森鸥外堵了回去。 　　中原中也保持安静的状态，帽子也被他摘了下来，拿在手中。他看似冷静沉稳，实则幸灾乐祸的听着首领用话怼太宰治，再这么跳楼下去，港口黑手党的名声又要多出一条“虐待高层干部”的传闻了。 　　目光一转，中原中也看见了坐在地毯上，穿着新裙子的金发小姑娘。 　　唔——他挑的小洋装确实挺好看的。 　　爱丽丝瞧见他在看自己，拉了拉裙角，可爱一笑。 　　训话时间在中原中也的发呆下过去，他自己算是遭受无妄之灾，所以Boss很仁慈地忽略他，只叮嘱了他一句“下次踢碎玻璃的时候轻一点，不要把办公室的墙壁都一起给震碎了。” 　　中原中也忍不住给太宰点蜡，太宰被他踢飞都没被Boss关心一句，敢情还不如墙壁！ 　　他没有注意到，在森鸥外的说话下，太宰治的表情与其说是冷淡，不如说是全无的状态。他没有流露任何情绪给森鸥外，左边没缠绷带的那只眼睛如同死物，倒映着办公室内的景象。 　　森鸥外恍若未觉，温和地用教导者和上司的语气教育他。 　　“太宰，你不能死。” 　　是的，他不能死，港口黑手党目前需要他。 　　太宰治心底接下这句话，眼中一丝波动都没有。大约从四年前开始，他就预料到了他和森先生的关系会变成这样，完完全全的利益和算计，说他们之间有感情都是一件恶心彼此的事情。 　　谁让他亲眼见证了森先生上位的过程，而森先生没有办法不去怀疑——将来某一天，太宰治也会如他杀上任首领那般杀死他。 　　彼此保持距离，是两人最好的相处方式，否则危险的利刃就会出现 。 　　忽然，森鸥外笑着问起旁边的中原中也：“中也君，太宰君给你赔礼道歉了吗？” 　　中原中也扯了扯嘴角，“Boss，这种笑话很冷。” 　　那条青花鱼的字典里有道歉这个词吗！ 　　他以为在说了这句话后，太宰会立刻反驳，并且恶劣地挑衅他，他都准备好了喷回去的话了。然而办公室里并未有太宰的声音，他的那个从身体到心灵都黑漆漆的搭档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啧，太宰和Boss的关系是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像他和红叶大姐啊。 　　森鸥外的手指拿起桌子上的国际象棋，把玩片刻，在此期间，他的两个部下都没说话。 　　这是对上司最好的尊敬态度。 　　笑了一声，森鸥外说出一个任务：“中也君，我知道你最近在约会，这个月就当做给你休息的时间了，下个月有一个去国外的任务交给你，你准备好出差的行李。” 　　有着不错面容的年轻首领，声音磁性儒雅地说道：“那会是一段不短的旅程。” 　　中原中也心中陡然划过了一丝凉意。 　　奇怪—— 　　他为什么感觉毛毛的，首领是想要暂时放开他们，处理双方的情绪吗？ 　　“是，我没有意见。”中原中也的直觉只出现了一会儿，工作状态下的认真让他做出了回答。 　　太宰治无所事事，“Boss，可以告退了吗？” 　　森鸥外没有计较太宰的语气，放他们出去，“下次注意一点。” 　　望着门口离开的两人，地上的爱丽丝来到森鸥外的面前，小手握住了桌子上的另一枚棋子。 　　首领办公室的大门缓缓关上。 　　“应该说——没有下一次了吧。”她脆生生地说道。 　　森鸥外揉起爱丽丝的金发，“怎么会呢，我可是一位好Boss，不会强求两个人谈恋爱的。”他娇俏可爱的人形异能力，名为爱丽丝的小姑娘再次笑了，“其实林太郎是不想太宰碰到我，让你的异能力消失吧。” 　　“我知道的哦。”爱丽丝把白皇后的棋子放到蓝色的眸子前，“没有异能力的林太郎会失去性能力。” 　　森鸥外被自家萝莉天真无邪的声音呛到。 　　“咳咳——” 　　他赶紧矫正爱丽丝的三观，“这是太宰小时候胡乱猜测的，你不能当真。” 　　爱丽丝当做没听见，“如果失去性能力，林太郎肯定会在女人的床上哭得惨兮兮吧，唉——好想看到，林太郎哭起来的姿态，一定比中也被太宰上哭起来还好看——” 　　森鸥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又养歪了一个小孩。 　　他其实喜欢单纯一点的，像个小天使一样贴心的萝莉啊！ 　　爱丽丝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鄙视道：“那你当年就应该抚养中也，而不是太宰，中也可是有你最喜欢的蓝眼睛。” 　　森鸥外无言以对。 　　当年一时恶趣味上涌，选了与自己相似的太宰，而中也被红叶给抢走了。 　　“没关系，中也现在也是我的部下。”森鸥外笑着望向窗外，“下个月可以安排Mimic的人跨境了。” 　　异能开业许可证，他势在必得！ 　　哪怕会失去太宰，港口黑手党也可以在他的带领下发展壮大，达到他心中的高度。 　　在双黑离开的地方—— 　　“国外这么有趣的任务怎么给了你。”太宰治神色不再冷淡，态度浮夸，“我还没尝试过在飞机上跳下去，看着云朵和阳光，坠落在异国风情的建筑下自杀的感觉啊！” 　　中原中也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用戴了黑手套的手挥了挥手，“你下次可以去试试。” 　　他要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太宰治拉住他，“我的绷带没了。” 　　“去后勤部拿！”中原中也努力拽开他的手，太宰治的眸子看着他，嘴角翘起，在衣服的拉动下，他衬衫了染红的绷带就跑了出来，里面的旧伤撕裂，是中原中也那一脚踹出来的效果。 　　“嘶，怪不得Boss让你罚站了这么久。” 　　中原中也不是没闻到血腥味，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没好气地同意了对方去他的办公室。 　　“我还是重伤患者，是你没轻没重，我这样又要躺回病床了。”太宰治一到他的干部办公室就占据沙发，这个行为每次都让中原中也的额头青筋跳了跳，很不想承认“太宰治”和“沙发”结合在一起就是一组新的禁区。 　　中原中也拉开抽屉，把自己没用完的绷带拿出来，如今他们半斤八两，身上都缠了一堆绷带。 　　“你自己弄。” 　　“中也好没良心，上次我都帮你擦药了。” 　　“滚，谁要你帮忙啊。” 　　中原中也把绷带糊在太宰治那张过于祸水，也过于风流的脸上。 　　太宰治转过身去拆绷带，染了血的绷带丢在地上，中原中也没有说什么，反正等下他会换一个干净的地毯。在没有说话的期间，两人总是针尖对麦芒的气氛缓解了许多，太宰治躲着他弄绷带的举动让中原中也有点无语，他很想说你以为我稀罕看你一个大男人的身体啊！ 　　“再来一卷绷带！”太宰治把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身上仍然缺半截，举手讨要。 　　中原中也想把绷带砸过去，可是看见地上触目惊心的绷带数量和血水，他咽了咽唾沫，走过去用手递绷带给对方。 　　“喂，你去医疗部躺着比较好。” 　　“不行。” 　　“有任务吗？” 　　“没呀，早就解决了，我向来都是在没事的时候自杀。” 　　“……确实。” 　　中原中也想到他的累累前科，知道对方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 　　“搞定了！”缠好绷带，重新精神抖擞的太宰治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离开。中原中也没觉得意外，他们两个在互相的办公室里很少待上十分钟，突然，他嘴角一暖，被两片柔软的唇瓣贴上。 　　太宰治的脸近在咫尺，眼睛弯起，“谢谢中也的绷带，我又活了过来呢。” 　　中原中也：“……” 　　在中原中也浑身僵死如石膏的时候，他愉快地祝福道：“祝你明天约会愉快，安全套我都帮你放好了，就在车上，是你买的柠檬口味，希望你和那位小姐喜欢，拜拜。” 　　他抛下中原中也，走出了干部办公室。 　　中原中也风中凌乱。 　　……这他妈就尴尬了。 第十九章 　　发生了这种事情，中原中也在处理工作上的问题的时候总是走神。 　　他觉得太宰脑子一定是坏了。 　　但是看对方生龙活虎地蹦跶在这个世界上，他又觉得是自己脑子坏掉了，要不然怎么有那么一秒，认为太宰喜欢他。 　　“肯定是他脑震荡没好，下次再把他送进医疗部就好了。”中原中也敲打键盘，把几个商业上的黑色交易信息发送出去。在他身边的部下全部盯着脚尖，当作没有听见上司无意中说出的凶残之语。 　　和其他部门乱猜测的人不同，中原中也的部下最明白一件事——中原先生是真的很讨厌太宰先生，但是在讨厌的同时，中原先生和太宰先生私底下的关系密切，两个人互相打架斗殴了很多年。 　　如果这是青梅竹马，那么中原中也的部下有理由相信，大部分青梅竹马为什么无法在一起了。 　　是个人都吃不消隔三差五躺病床上啊！ 　　搞定了大部分事情后，坐在办公室的中原中也甩了甩钢笔，在最后一张任务报告上签字，“明天严密保守我的行程，除了首领和红叶大姐，谁都不允许说出去。” 　　同样的话已经叮嘱了两遍。 　　可是中原中也心底仍然无法放心，总觉得太宰会作妖。 　　晚上提早“下班”，中原中也去了地下停车场，他需要把太宰留在那里的垃圾物品清理掉。可是手伸入收纳盒里，他摸到了意料之外的其他东西，满脸奇怪地拿出来一看，是一张横滨摩天轮的预定券。 　　上面的日期是明天下午六点半。 　　也就是说，太宰是真心想要约他明天去横滨摩天轮玩一次（自杀）。 　　中原中也难以置信，“他不是最近在找女孩玩吗？” 　　不用他的部下提醒他太宰在到处勾搭妹子，他自己都知道和太宰玩过暧昧的女人有多少个。以前他为了抓住太宰的把柄，还特意收集过那些女人的身份信息，准备有朝一日把她们都喊去找太宰，制造一起脚踩N条船的修罗场。后来看见太宰能够游刃有余地应付好几个女性后，他就死了这条心了。 　　“……”中原中也坐在驾驶室，单手握住方向盘，看了好几次预定券，眼底一片纠结。 　　太宰疯了？ 　　肯定是疯了。 　　脑子都不用治了，直接丢精神病医院最好。 　　中原中也把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路过一个街边的垃圾桶时，拉下窗户，把安全套、跳蛋这一系列不良物品丢入里面。最后犹豫了几秒钟，他把这张预定券也丢了进去，手如同丢开了烫手的火苗后迅速收回去。 　　他绝对不会去的。 　　没准太宰就打算放他鸽子，笑话他居然会相信去横滨摩天轮约会的事情。 　　找了无数个借口，中原中也才压下了心底升起的一丝丝负罪感，面不改色地回公寓去准备明天见长谷川泰子的东西。第二次见相亲对象，自然少不了进一步拉近距离的礼物，他给长谷川小姐买了香水，推荐这款少女系香水的导购对他说过，女孩子肯定拒绝不了一位男性送出的香水。 　　周末，天气意外的舒适。 　　保持了八个小时的充足睡眠，中原中也眼窝下的阴影消退，疲倦感一扫而空，这些天为了弥补过失，他玩命般的完成了数个任务，这才争取到周末能够休息一天的待遇。 　　拉开衣柜，他的手下意识去拿西装三件套—— 　　顿了顿。 　　中原中也的手转个弯，抓起挂在衣柜里，但都没怎么穿过的休闲T恤。 　　把黑色帽子放到一边，中原中也把自己橘红色乱翘的头发梳理整齐，用发绳把有点长的发尾扎起来。几番打扮后，他恢复了一些少年心性，在镜子面前昂首挺胸的看着不再故作老成的自己。 　　等人高的镜子把他的新形象照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身材比例匀称的少年，上半身白色体恤，印着几个潦草的彩色英文字，双手手臂露出，肌肉流畅，骨骼纤细而充满了男性的力度感。他的下半身是包臀牛仔裤，紧绷的裤身把常年受到高强度锻炼的双腿勾勒出来。 　　为了防止在横滨这个地界被熟人认出来，中原中也走去放帽子的地方，弯腰挑选了一顶棒球帽。 　　总体而言，他和一个普通少年没什么区别了。 　　约会没问题！ 　　中原中也拿起手机、车控钥匙和钱包塞入口袋，清清爽爽的离开了自家公寓。 　　他的车停在楼下，进去就能开，无需插入钥匙，虽然他更喜欢嚣张的跑车，但是他今年才刚当上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为了不让自己的脸挂上警署的通缉令上，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开着封闭式的高档轿车。 　　一刻钟后，在经历堵车后，他到了约定的地点，一家饮品店门口。 　　中原中也看见对方的打扮，忍不住笑了。 　　和他差不多。 　　打开车门，中原中也去接长谷川泰子，而站在饮品店门口的女孩一身休闲的短袖和长裤，没有再穿裙子。长谷川泰子回过头，在猛然撞见中原中也的身影后吃了一惊，“中原——先生？”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橘红色头发的少年。 　　中原中也有些不自在，却绅士的说道：“我没有很奇怪吧？” 　　长谷川泰子连忙说道：“没有，很新奇而已！” 　　她上前，脸颊粉扑扑的格外秀气，“我只是没想到先生会这么打扮，感觉年轻了很多。” 　　“我本来就比你小啊。”中原中也的说话方式也轻松很多，“今天想去哪里？我一整天都有空。” 　　长谷川泰子拿出两张电影票，“爸爸推荐我的新电影，我们一起去看吧。” 　　确定要追中原先生，她十分主动。 　　中原中也笑道：“怎么好意思让你掏钱买电影票，下次让我好了。” 　　两人没有在街边站太久，一起坐进车里，车子行驶向附近的电影院。大概是长谷川的爸爸怕看恋爱类电影拉低智商，令中原中也待不下去，特意为女儿挑选了一部悬疑+恐怖类解密的电影。 　　中原中也在找到座位后，眉头挑了挑，发现这里是情侣座，“泰子，这边。” 　　他喊了长谷川泰子的名。 　　长谷川泰子为对方的声线花痴一秒，捂住脸，小跑过去，暗道：“爸爸准备得太充分了！瞬间拉近了关系！回去一定要告诉妈妈，让妈妈做一顿好吃的奖赏最近累瘦了的爸爸。” 　　坐在情侣座上，爆米花放在两人的手边，电影准时开放。 　　电影的开端是一群被困在密室里的大学生，主角也是其中之一，担当着关键时候传播正能量的职责。想要逃出这间环环相扣的大型地下密室，他们就必须破解机关，寻找到生存用的食物和水源。围绕着“逃脱”这个主题，人与人之间产生矛盾和纷争，每个人为了活下去都做了不同的选择。 　　中原中也看着还挺有趣的，越狭窄复杂的地方，越能看得出人性的变化。 　　当然，电影里的血腥画面也加分了不少。 　　他就爱看刺激的电影。 　　“这个主角的朋友好聪明啊。”长谷川泰子的注意力被外表优质的男配角吸引走，自古主角都不是第一帅，女生实在没有办法去欣赏一个性格冲动，容貌中等的男孩子。 　　“还行吧。”中原中也抓起一粒爆米花塞入嘴里，“不过十分钟才解开密码，弱了一点。” 　　长谷川泰子的眼睛立刻浮现崇拜，“中原先生也可以做到吗？” 　　比如通过几组数字就推算出密码！听上去超级厉害！ 　　中原中也一噎，“——我在这方面不是特别的强。”厉害的是那条青花鱼。 　　一个小时四十分后，电影落下帷幕，把他们抓进来的幕后真凶就是主角那个高智商的朋友，而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他患了绝症，觉得苟且偷生下去很无聊，需要一点刺激，于是就找到了这个曾经死过很多人的地下密室，启动密室，把所有同学弄晕丢进去，希望里面有人识破真相杀了自己。 　　最后，他成功死在了主角手上，面带笑容，仿佛是获得了最赞的生日礼物一般。 　　亲手杀死朋友，主角将痛苦一生。 　　这个结局让长谷川泰子有点无法接受：“这也太任性了啊！” 　　中原中也瞥了一眼电影上反派青年病态的笑容，咀嚼爆米花的速度慢了一点，“没什么奇怪的，你永远无法理解一个渴望死亡的人的思维，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种痛苦。” 　　浪费粮食。 　　顺便，浪费绷带。 　　“可是活下去才有希望。”长谷川泰子说着自己的理解，眼中写满了不解，“现在医疗发达，还有层出不穷的各种异能力，没准过几年就能治愈他的绝症？他还那么年轻，家世和头脑那么好，又不是得了什么几个月就会死的病。” 　　中原中也耸肩，“不作不死。” 　　长谷川泰子被他的话弄得愣了愣，“原来中原先生也会毒舌啊。” 　　中原中也咳嗽一声，“已经结束了，走吧。” 　　电影院的人陆陆续续走出去，他们两个人走在后面，慢悠悠地聊着电影剧情，一不留神又说到了那个带给人深刻印象的反派身上。 　　“如果我是主角，我肯定在识破真相后把他关进医院！” 　　“……” 　　“中原先生？” 　　“通常对这类高智商的人，医院是关不住的，他们会自己掌握撬锁的技能。” 　　“中原先生似乎深有体会？” 　　“嗯。” 　　中原中也不太想提某个逃出病房的人，然而从上午开始，他的脑海里总是忍不住想到那张被他丢了的摩天轮预约券。这种念头跟着了魔一般奇怪，他隐隐不安，总觉得太宰治可能会在那里等他。 　　太可怕了，如果他放了太宰的鸽子—— 　　中原中也按下这个让人背后发凉的可能性，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抽空去厕所打了个电话。 　　“红叶大姐，太宰下午有任务吗？” 　　“你在约会的时候关心他做什么，我已经给他弄了一堆任务，晚上都有几个人等着他来拷问，保证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办法翘班逃出去。” 　　一边监视太宰治，尾崎红叶一边在茶室里沏茶，手机摆在桌子上，开了扩音器。 　　想到中原中也的情况，她的话语柔软许多，“妾身可是帮你铺好了路，你别令我失望。” 　　中原中也撇嘴，“红叶大姐现在越管越多了。” 　　尾崎红叶看了一眼手机，“听说你下个月去国外，记得和长谷川小姐打声招呼，不要让女孩子一无所知地留在国内，异地恋很容易出现问题的。” 　　“喂！我还没确定是不是开始谈啊！”中原中也在感情方面很单纯，“我只是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孩，性格方面暂时没有看出不喜欢的地方，但是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打算出国回来了再确定。” 　　尾崎红叶逗了逗他，“你是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吗？真是保守的想法啊，中也。” 　　“嗯——”中原中也闷声说道，“我不喜欢三心二意，确定了就不会改了。” 　　尾崎红叶叹了一口气，她养大的小鬼哪里都好，就是个性太纯粹，这么多年在黑手党也只打磨了一部分菱角。哪有人喜欢就喜欢一辈子，讨厌就讨厌一辈子，压根不给自己留一条反悔的后路的。 　　“中也该出去了，别让女孩等你。” 　　“知道了。” 　　中原中也恢复爽利的态度，挂了电话，出去的时候菜已经上齐，长谷川泰子正在拿手机给食物拍照，不停地调整角度，似乎在上传到哪个社交的博客上。 　　看见中原中也，她缩了缩手机，“能拍吗？” 　　中原中也失笑道：“可以，只要别拍到我就行，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长谷川泰子露出遗憾的表情，“其实很想和中原先生合照。” 　　中原中也坐下，“以后再说吧。” 　　等关系好到那种地步，他自然允许拍照这种小事情，自己又不是真的见光死。 　　一整个白天都在各种男女约会的经典地方中度过，长谷川泰子的体力在逛街时爆发出来，硬是让中原中也都脚酸了，她却没有丝毫的疲惫，精神亢奋，大有再血战一天的气势。 　　中原中也不禁联想到了红叶大姐，“女生在这方面的潜力——真可怕。” 　　到了晚上六点多，长谷川泰子才被疲惫感包围，在街边长椅上坐下，揉了揉脚踝。 　　“累了吗？”中原中也站在她面前注视她。 　　“嗯。”长谷川泰子可怜兮兮，“而且有点饿，我都快走不动了，能不能在附近吃一顿晚饭？” 　　中原中也环视四周，横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逛街的地点大部分围绕在市中心的摩天轮附近。随便一看，他就发现自己和长谷川泰子距离摩天轮只有200米不到的距离，附近有很多吃饭的地方。 　　“走吧，我找到一家可以不错的西餐厅。” 　　“西餐？” 　　长谷川泰子打起精神站起来，跟着中原中也去了那家位于大厦六层的西餐厅。 　　在喝了一杯冰镇的西瓜汁之后，她总算舒服了一些，目光忽然注意到中原中也经常看向窗户外。在窗户外能够欣赏到横滨最著名的摩天轮，人群排着队，一个小时才可以上去一次。 　　“中原先生是想要去摩天轮吗？” 　　“没——” 　　中原中也努力忽略摩天轮那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一身黑色西装，以及干部级别的披肩黑大衣，简直是个人都能认出太宰。 　　卧槽！ 　　为什么自己的负罪感更强了！ 　　摸出手机，中原中也想给红叶大姐发邮件，询问对方是怎么让太宰逃出来的。然而看见对方形单影孤的模样，他一阵牙疼，把手机又放了回去，没有让红叶大姐去找太宰算账。 　　晚餐是牛排佐红酒，经典的西餐摆盘，适合情侣约会。 　　中原中也心不在焉地切着牛排，红酒也没有抿一口，让长谷川泰子感到有点奇怪。 　　爸爸说中原先生最喜欢红酒了。 　　“这里的红酒质量不好吗？”长谷川泰子小小地喝了一口红酒，醇厚的味道在舌尖泛起。她平时不怎么喝红酒，对这方面的了解不多，但是她知道一点——刚才菜单上的价格贵得可怕。 　　中原中也回过神，“还过得去，这家店的红酒是法国那边的酒庄直接进口的。” 　　长谷川泰子疑惑道：“中原先生食欲不佳？” 　　中原中也：“……” 　　因为下面有个倒胃口的人啊！ 　　随着用餐的时间推移，六点半早就过去了，中原中也沉默下来，蓝色的眸子里汇聚着复杂。因为心思不在西餐厅上，长谷川泰子问他十句话，他勉强答两三句，与白天在外面健谈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到了七点，摩天轮的灯全部亮起，光辉璀璨。 　　中原中也突然说道：“我去一趟外面，你先吃，我过一会儿就来。” 　　长谷川泰子以为他碰到了工作上的问题，知趣地点头。 　　不再犹豫，中原中也捡起放在旁边的棒球帽就走出了餐厅，到了外面，他的速度加快，把棒球帽扣到头上，身轻如燕，重力操控的异能力都使用了出来。 　　“太宰治！你非要挑这个时候来碍我的眼吗！” 　　“嗯？” 　　站在摩天轮下欣赏风景的太宰治转过身，脸上却没有缠任何绷带，在光线下俊美缱绻，温柔得不可思议。 　　“中也，你总算来了啊。” 　　“……” 　　从来不吃他这一套的中原中也，在他露出完整容貌的情况下熄灭了火气。 　　尼玛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看重脸的人！ 第二十章 　　在中原中也赶来的时候，太宰治也为对方的打扮惊讶了几秒。 　　蛞蝓·阳光少年？ 　　他在心底噗嗤一笑，整天黑漆漆打扮的人，为了约会居然愿意换衣服，这个消息要是被港口黑手党的人知道，又是一波新的流言吧。红叶大姐看到这样的中也，估计会更加肯定要撮合中也和长谷川泰子吧。 　　“难看。”太宰治吐出日常的毒舌。 　　中原中也脸色不变，适应良好，“又不要你看，你有什么事要说，说完就可以滚了。” 　　他威胁道：“红叶大姐说你晚上有审讯任务。” 　　“我在等中也一起坐摩天轮啊。”太宰治的手摊开，上面躺着孤零零的门票。失去了主人的抓住，已经过了时间点的预订票失去作用，在一阵风下被吹向了垃圾桶的那边。 　　中原中也冷淡地说道：“我早上就丢了。” 　　太宰治说道：“猜得到。” 　　中原中也气闷，他妈的你猜得到还送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想让中也开开心心玩一天。”太宰治实话实说，差点迎面又来一个拳头，赶紧后退一步，“中也脾气不能这么暴躁，女孩子会受不了的，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接受自己的伴侣喜欢家暴。” 　　“你以为你是女人？”他讥讽对方的借口。 　　“我是不是女人，你这么多年不知道吗？”太宰治伤心，“我以为你摸过我的身体了。” 　　中原中也在他的无耻下辩驳：“我没有！” 　　太宰治指认：“有，你从小到大打得我每块骨头都记住你了。” 　　中原中也哑然。 　　在摩天轮下的工作人员的注视下，他吵架的心思都没了，拿钱解决问题：“我没时间和你浪费，你要玩就自己去再买一张门票玩，我的副卡随便你刷。” 　　太宰治无语看他，中也是打算把他彻底包养吗？ 　　“看什么看。”中原中也瞪他。 　　“中也，一个人坐摩天轮比一个人吃西餐，喝红酒更寂寞啊。”太宰治叹气，从碰到中原中也开始，自己就懒得保持什么伪装，两人知根知底，这是一件好事，但也是一件坏事。 　　因为中也见多了他的冷漠凉薄一面，完全不信他能付出什么感情。 　　“一起去。” 　　太宰治把中原中也拉过去排队，中原中也措手不及，脱口而出：“喂喂！我约了人，不能去啊——” 　　太宰治用力推着他，无形撒娇更致命，“中也，我保证我不跳摩天轮。” 　　中原中也炸了，“你跳不跳关我屁事啊！” 　　售票的工作人员：“……” 　　卧槽，你们之中一人是特地跑来跳摩天轮的？！ 　　在太宰治快到飞起的买票速度下，他拉着中也，在工作人员狐疑的目光下钻入了摩天轮的小包厢里。中原中也整个人都不好了，明明力气比对方大，却怎么都甩不开变成黏皮糖的太宰。 　　门关上，工作人员以防万一，硬是在门窗上加了两把锁。 　　他们两个都被“关”在里面了。 　　“你够了！”中原中也略崩溃，玩一个摩天轮怎么会享受这样的待遇！他摸出手机，赶紧给长谷川泰子发邮件：【抱歉，我临时有急事，你吃完饭先回去吧。】 　　摩天轮没有一个小时不会结束，他没打算让泰子等他一个小时。 　　太宰治坐在他对面，右手放在眼帘前，眺望外面一点点上升的环境。中原中也唾弃这家伙装模作样看风景的样子，“你在本部的高楼上还没看够横滨的景色吗？” 　　“没有。”太宰治回过头，年轻的脸上没有阴沉之色，与绷带状态下判若两人。 　　他鸢色的眸子倒映着玻璃窗外的横滨。 　　夜色降临，灯光璀璨，港口的水面波光粼粼，大桥巍峨，晚上的横滨把太宰治灰暗的眼神都照亮了。 　　中原中也：“嘁。” 　　他到口袋里掏了掏，再次没摸到烟，烦躁的单手倚靠在座位上。 　　“中也，没有烟的滋味怎么样？” 　　“难受死了。” 　　“我没有看到中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哟。” 　　“……” 　　中原中也学他去看窗外，知道坐摩天轮果然没好事，太宰又开始不要脸地调戏他。 　　太宰治在他侧过脸后就不再说话，手指摩擦起门的缝隙，细细的风从外面迫不及待地钻进来，麻麻痒痒，如猫爪子挠着他，让他又不禁想到了子弹擦过脸颊的感觉。 　　这些死亡的幻想，在情侣约会的圣地——摩天轮里似乎浪漫了很多。 　　“咔嚓咔嚓。”极为轻微的机械声。 　　摩天轮运转起来，包厢从地面来到了半空之中，半个小时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仿佛谁先开口就输了一样。中原中也玩着手机上汽车赛跑类的游戏，而太宰治也从口袋里拿出游戏机，继续通关来摩天轮之前没结束的游戏，手指速度极快，玩起来的时候两个胳膊都在抖动。 　　假如有熟悉他们两个的人在，肯定在心里吐槽：“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嘭——滋——” 　　摩天轮猛然一晃，伴随卡死的声音停下！ 　　四周的包厢里传出不同的惊呼声，男女谈情说爱的气氛都没了，大家都在张头去看摩天轮的下面和轴心，不明白摩天轮怎么会意外停止转动。 　　中原中也见怪不怪地说道：“你来之前给摩天轮搞破坏了？” 　　太宰治的动作没放慢，专心致志地通关，散漫的说道：“没有，我从红叶大姐那里逃出来就已经六点了，这么短的时间可没有办法摸清楚摩天轮的结构。” 　　“你肯定知道什么。” 　　中原中也没有办法投入进游戏，按退出键关了手机。 　　太宰治却还在玩，他不爽地去抓对方的游戏机，“玩什么啊，赶紧让摩天轮恢复正常！” 　　他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下用异能力带太宰飞下去，Boss会找他喝茶的。 　　然后，他看清楚了游戏机上的画面，那是一片甜甜蜜蜜的场景，少年和少女在接吻，弹出了一个选项：“一，吻一分钟；二，吻五分钟，三，吻一个小时。”而在他抢过游戏机前，太宰治已经丧心病狂地点了第三个，游戏开始进程到下一个剧情阶段。 　　“卧槽，你玩一个恋爱游戏可以打得那么激烈！” 　　“因为选项很无聊啊。” 　　“——吻一个小时会让女主死掉的吧。” 　　“不不，我选择的女生是身强力健型的女汉子，而且你没有看清楚，这个选项是给女主的，要死也是死男主，我才不会那么残忍的对待一位漂亮的小姐。” 　　太宰治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女性至高，男性都是渣渣。 　　中原中也从来没如此同情过一个游戏里的人物，但是他觉得太宰真的有把所有BE线通关的能力。 　　太宰治的脑袋凑过来，说道：“要不要继续玩下去，这款游戏在网上的评价很高，听说后面还有上床时间可以选择，我准备试试最长时间，不知道攻略对象会不会精尽人亡。” 　　中原中也默默有点心动。 　　好像——确实很好玩，呸！他只对竞技类游戏感兴趣！ 　　“来嘛，来嘛！很有趣的。”太宰治坐到了中原中也身边，指导他继续玩下去的方法，至于画面中被吻一个小时到昏厥的少年，则被他控制的女主以冷酷无情的方式甩了。 　　岔开了注意力后，中原中也就和太宰治在包厢上一起打起游戏了。 　　外面一片兵荒马乱。 　　能够在如此危险的高空上沉迷游戏，不得不说港口黑手党的两个干部心理素质都一流。 　　不，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绝对不会因此高兴。 　　在摩天轮出现意外，上面的灯光陆陆续续的被关闭，原因不明，上面待着的人在尖叫求助下面的工作人员。这种场景隔得远一点的人都看得见，尚在餐厅里的长谷川泰子扭头去看，惊愕地看见本该成为地标性建筑物的横滨摩天轮一片漆黑，上面没有任何绚丽的光芒。 　　“发生什么事了——？”她想站起来去看，忽然手机上来了一条陌生邮件。 　　【摩天轮出现事故，请长谷川小姐离远一点哟^_^。】 　　“事故？”长谷川泰子隐隐觉得中原先生去了那边，而这条邮件的主人认识她，也认识中原先生。 　　在她困惑之间，又来了一条邮件。 　　【会爆炸。】 　　长谷川泰子马上拎起包就远离了窗户口，拔腿往电梯那边跑去。 　　中原先生可能在那边！ 　　摩天轮上，中原中也想摔游戏机，“这什么破游戏，女主怎么会死在整容医院！” 　　太宰治托腮，分析道：“应该是情杀，之前女主撩了一个医生。” 　　“是你撩的吧！”中原中也不背这个黑锅，怒斥他，“我操控的女主都只走单一路线，眼看就要攻略那个老师了，结果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前男友！” 　　太宰治双手枕在后脑勺，不负责任地说道：“被这么多男人追是魅力的证明。” 　　摩天轮太暗了，包厢里就游戏机的屏幕在发光。 　　“快八点了。” 　　“我看你也不着急，这个时候假惺惺地说时间有什么意思？” 　　“不是啊，笨蛋中也，我在提醒你消化时间已经过去，你可以开始热身运动了。” 　　“切。” 　　中原中也把游戏机丢给他，“怎么救，我可不希望摩天轮被毁掉。” 　　太宰治在玻璃窗上做出攀爬的手势，脸上没有半点担心，“打开包厢，你爬上摩天轮的轴心，卡住摩天轮运转的东西里有炸弹，要是我没有猜错，这个炸弹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以他的身体素质，他没有办法在高空大风下爬那么远，体力也支撑不住拆完炸弹。 　　“你能不能少惹一点事！” 　　“我是在为港口黑手党铲除内奸，没有中也的帮忙，我就要和摩天轮一起炸飞啦！” 　　太宰治说着死亡，脸上的笑容开怀，真挚极了。 　　“虽然这么死也挺开心的，但是想想要和小矮子一起死，我就感觉死了都会从三途川爬出来。”他没高兴太久，撇嘴看向中原中也，“在来之前，我安排了人在摩天轮附近，摩天轮一停就开始屏蔽百米内信号，我相信芥川马上能找那个远程控制炸弹的人。”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道：“为什么我会掺合进这件事？” 　　今天是他约会的日子！ 　　太宰治看着坐在身边的搭档，眼中的冰冷和温柔交织，虚伪得有些可怕。但是当他弯起眼，在纤长漂亮的睫毛下，半阖的眸子微微泄露出其他情绪。 　　那是不知道藏得多深的真心。 　　太宰治笑道：“我想要和中也在摩天轮的顶部一起看风景呀。” 　　中原中也突然去看外面，摩天轮不早不晚，正好停在最顶端的地方。繁华的城市被他们踩在脚底下，人群如蚂蚁，天空上月朗星稀，寂静美丽。再往远处一看，港口黑手党的本部大楼遥遥屹立在那里，大多数楼层亮着光，里面的人在这个时间点开始工作。 　　白天，普通人的工作结束，夜晚，黑手党从各个地方走出来。 　　这个城市的黑白在交替—— 　　忙忙碌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 　　中原中也不知为何有一点心灵上的震动，摩天轮的大门被太宰治推开，锁掉落，外面的风呼啸吹来，他的重力异能力忘了发动，风直接把他头顶上随意扣着的棒球帽给吹飞了。 　　少年睁大一双湛蓝的眸子，橘红色的发丝散开，发尾的小辫子在脖颈后扬起。 　　意外的可爱。 　　太宰治右手抓着防护栏，悠闲地望着高空，“中也，我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中原中也沉默三秒，“太宰。” 　　太宰治洗耳恭听。 　　“你这个混蛋！你就是想看我学狗爬的姿势吧！”中原中也抛下这句话，跳出了包厢，双手攀住钢筋，动作迅捷至极，宛如在摩天轮上奔跑的大型动物。 　　太宰治哼着游戏里分手快乐的歌，自言自语：“才不是狗那种东西。” 　　明明就是一只—— 　　暴躁易怒，还觉得自己是个绅士的小矮子嘛。 　　今晚，横滨的月色很美。 　　…… 　　《人间失格》语录：月遇从云，花遇和风，今晚上的夜空很美，我有想你。 第二十一章 　　在警署的人都束手无策之际，摩天轮发出剧烈的一震，重新恢复运转。 　　在轴心那里，匍匐在钢筋上的中原中也险些被绞入进机械里，他没有慌乱，一只手抓住可以把摩天轮所有人炸上天的炸弹，另一只手抓住稳住的地方，牙齿咬住一根断裂的炸弹导线，防止导线相触。他仗着夜色够浓，避开那些警察的探照灯，往包厢的方向飞驰而去。 　　太宰治收获了一枚炸弹，眨了眨眼睛，“你给我做什么？礼物吗？” 　　他挺有兴趣地打量起炸弹的结构。 　　“好普通的款式，那些人对付我一点都不走心嘛。” 　　中原中也把身上沾到的灰尘弄掉，“是啊，麻烦你现在带着炸弹给我下地狱去。” 　　太宰治像玩游戏似的，到处戳它上面的按钮，不知哪个有了反应，炸弹上立刻出现滴滴声。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我是让你检查上面有没有其他问题，不是让你把摩天轮给炸了。” 　　“我要看烟花。”太宰治看向中也，期待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好幼稚啊，烟花有什么好看。” 　　中原中也对他这点小要求没意见，接过炸弹，比起闹幺蛾子，区区放烟花算什么。 　　他来到包厢门口，脸色冷漠，把炸弹往空中一丢，飞起一腿狠狠地踹中炸弹。重力操控！他的异能力瞬间覆盖了腿部和炸弹，改变了肌肉密度和重力，炸弹如子弹般弹射入天空！ 　　“咻！” 　　空气传来破空的声音！ 　　在摩天轮上胆战心惊的情侣们感觉到头顶出现一阵刺眼的亮光，视网膜失去色彩。 　　从极暗道极亮，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承受住这样的视觉冲击。 　　“轰隆——！”比冬日闷雷更响亮。 　　这是爆炸声！ 　　干完这件事，中原中也的眼中也多出桀骜的光彩，对制造一场烟花的效果感到满意。他到包厢坐下，五指抓在头发上，整理自己凌乱的橘红色头发，“等下不会被白条盘问吧。” 　　“肯定会啊。”太宰治托着下巴，欣赏景色，“而且我们坐的是情侣包厢。” 　　中原中也嘴角狰狞，“你阴我？” 　　两个男的跑来坐情侣包厢，怎么看都有问题好吗！ 　　“啊啊，你又激动了。”太宰治无辜地看着被人拽住的衣领，领结歪斜，“只是让我们装一下情侣而已，这种事情在做任务的时候不是很普通吗？” 　　中原中也怒道：“放屁，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任务！” 　　从他成名开始之后，组织里就没有需要他委曲求全来伪装自己的任务。 　　“Boss总是把你派去拆拆拆、砸砸砸的任务。”太宰治说得很无语，“这导致你的智商逐年退步，已经完全不喜欢动脑子，能够用暴力解决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没有他与中也合作的功劳，中也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当上干部，估计Boss会打磨中也一两年，让对方脾气没那么糟糕后再说。 　　像中也这样的人，太意气风发，爱恨纯粹了。 　　不够强就会死。 　　中原中也反射性地说道：“我为什么要为那些阴谋诡计操心，反正有你吧。” 　　太宰治眼中的笑意清晰许多，“摩天轮在快速转动，预计五分钟后抵达地面。” 　　中原中也牙疼，等下被盘问的时候怎么洗刷嫌疑？ 　　在对方准备放手的刹那，太宰治伸手一拉，把这个和他怼了十年有余的家伙拉入怀里。怀里的搭档马上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想要把他掀翻，太宰治扣住中也的腰部，找到敏感点就掐了下去。 　　中原中也痒得怒笑出声，“你敢再无耻一点吗？” 　　太宰治耸肩，“有效果就行了。” 　　别说是腰，中也全身的敏感点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相信我，骗人绝对没问题。” 　　“……” 　　“中也，其实我也不介意坐你腿上，前提是你的腿够长。” 　　“我要杀了啊啊啊啊——” 　　每天被讽刺身高矮小，今天还被说腿短，中原中也扼住太宰的脖子就想掐死。 　　太宰治的脸色苍白，瞳孔涣散，青色的血管在颈侧凸起，褪去鲜活的伪装，他大病初愈的状态就暴露了出来。不止是皮肉伤那么简单，他被中也打断的骨头还没长好，脑震荡的后遗症甚至让他失眠了几天。 　　每时每刻都疼痛，他仍然能够与中原中也谈笑风生，完成一个接一个的港口黑手党的任务。 　　太宰治永远不会有弱点。 　　这是他给任何人的印象，纵然是森鸥外也这么认为。 　　中原中也的手指松懈下来，脸色分外精彩，“真不知道你装给谁看，整天这么讽刺我，当我永远不敢杀你？”等到他的地位稳定下来，不再惧怕杀死太宰治的那一天，“你迟早会被我干掉。” 　　太宰治无所谓，“我等着你。” 　　中原中也最讨厌他半死不活的态度，看着他，就觉得那些辛辛苦苦活着的人都是个玩笑。 　　想死不难。 　　为什么太宰就是死不了—— 　　中原中也感到吐血，发现自己也是常年救太宰治的一员。 　　“中也总是说我虚伪阴沉。”太宰治的眼神意外的平静，如棋手执棋，智者定谋，“你不是一样的口是心非吗？想杀我就杀啊，说得我好像用各种方法推脱一样，我从来都没有向Boss打过小报告，是你不想让我死而已。” 　　中原中也：“……” 　　太宰治微笑，每一句话都透露出恐怖：“嘴上说着讨厌，心里很喜欢‘双黑’执行任务的感觉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配合你，我制定计划，我们一起杀人一起战斗，享受胜利的快感。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全力用‘污浊’，只需要我及时阻止你发疯就行了，在我身边，你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闭嘴！” 　　“中也害怕了吗？你讨厌我，想杀我，是因为你自己心里想要摆脱我。” 　　中原中也的内心被他剖开，刀刀见血。 　　看着中也恼羞成怒，太宰治的话说到了最后的关头，尾音上挑，“可是你注定摆脱不了我，中也。” 　　“我们是搭档啊。” 　　太宰治捧起中原中也的脸颊，两人靠近，彼此的呼吸都多出锋锐的感觉。 　　中原中也挤出话：“谁的搭档是你这样的——” 　　在摩天轮包厢落地前，太宰治吻上对方的唇瓣，撬开牙齿，模模糊糊地给出一个回答：“像我们这样互相恨不得对方死的搭档，自然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双黑。” 　　你想摆脱我，我也想摆脱你啊—— 　　说到底，我们两个都没成功，只能把孽缘继续延续下去了。 　　五分钟转眼即逝。 　　摩天轮外，工作人员尴尬地打破里面的气氛，“不好意思，两位先生——可以出来了。” 　　这年头的情侣都这么热情火辣吗？ 　　中原中也用力推开黏糊糊的太宰治，从他腿上站起来，踩着某人的脚背就走出去。 　　妈的，竟然敢趁机摸他屁股！ 　　一边走，他一边用手背擦嘴巴，被几米外的警察拦下，接受盘问。在说话的期间，中原中也心底嗤笑刚才在摩天轮的事情，这个时候要是不知道太宰喜欢他，他就白被对方折腾了这么多年。 　　太宰治脚痛，走得慢一点，“中也，你还没答应我的追求。” 　　“——！！” 　　中原中也做笔录的时候，笔都要折断了，“你他妈的全程有一句话在对我告白吗？” 　　太宰治哎了一声，“我以为这就是告白啊。” 　　他凑过来，在笔录上又补了一个自己的名字，把两人的当一份来用。 　　警察：“……” 　　“抱歉啦，我们习惯了各种文件都用一份，名字签一起没关系吧。”太宰治笑眯眯说着暧昧的话，语气里洋洋得意的气息怎么都挥不去，仿佛已经把人追到手了一样。 　　警察呵呵，心道现在的年轻人花样太多，一点都不老实。 　　在警戒线之外的地方，一个衣着严谨，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等他们，“太宰先生，中也先生。” 　　太宰治迅速在脸上弄了几下，右眼裹上绷带，恢复到日常的样子。摆出一个严肃正经的姿态，他又变成那个绷带爱好者，“啊，广津先生太客气了，明明关系不错，不用这么称呼啦。” 　　广津柳浪对年龄小，地位高的太宰治很尊敬。 　　“您是干部。” 　　他是港口黑手党的百人长，追随过上代首领，是组织里名副其实的“老人”。 　　同时，他极为尊重规矩和力量。 　　“广津，内奸抓到了吗？”中原中也无视太宰，说话随意了很多，他和广津柳浪算是半个酒友。“中也先生，事情已经结束，芥川君处理了叛徒。”广津柳浪有点没办法适应中原中也的打扮，再加上对方嘴上的痕迹太明显，他没有办法提醒，只能垂下视线，当做没看见。 　　“又杀了？”太宰治扶额，扭头对中也说道，“我部下的性格和你如出一辙，做事就凭借一腔冲动。” 　　简称：没脑子。 　　中原中也冷哼一声，知道太宰治的话下之意，“我走了。” 　　太宰治哪里敢再挖苦对方，连忙抓住人，“难得出来玩，这么快回去工作太麻烦了。” 　　“要回去工作的只有你。”中原中也亮出手机，在有信号后，他就发了邮件给尾崎红叶，“我佩服你，敢放红叶大姐的鸽子，等下你就慢慢享受一个晚上的审讯工作吧。” 　　太宰治苦恼，“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产生干劲。” 　　中原中也继续往外走去。 　　广津柳浪望着他，忽然怜悯地说道：“中也先生，有一位长谷川小姐说认识您，一直在这里等您，摩天轮下来后，她看见您和太宰先生后哭着跑掉了，说祝您幸福。” 　　中原中也的脚步一晃，回过头，像是被五雷轰顶般傻了眼。 　　完蛋了！ 　　肯定是接吻被看见！ 　　广津柳浪很同情他的遭遇，为他指了一条明路，“您需要追过去吗？现在可能来得及。” 　　以中原中也可以和汽车赛跑的速度，绝对没有问题。 　　听到这句话，太宰治的表情微变，冷冷地看向广津柳浪。广津柳浪温和地看着这个小辈，尊敬对方却不恐惧对方，他内心想道：“太宰先生，感情方面的事情不能用强权压制啊。” 　　“……” 　　一道乌云遮住了月色，中原中也站在光线昏暗的地方，表情让人看得不太真切。 　　有点生气，又有点悔恨。 　　宛如摩擦爪子的野兽在焦躁咆哮。 　　太宰治的心底一沉，理智带来的判断都动摇了，感觉对方下一刻就会跑去找长谷川泰子。 　　你会去吗—— 　　中也，那个女孩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看见两个干部脸色都很不好，广津柳浪保持安静的旁观态度，没有再提什么建议。他有理由怀疑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太宰先生就可能回去活剐了他。 　　过了一会儿，凝重可怖的低气压散去，中原中也颓然道：“算了，我回去打电话解释。” 　　橘红色头发的少年恶狠狠地瞪了太宰治一眼，两手插入口袋里，转身离开。不管是来摩天轮，还是离开摩天轮，他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仿佛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一样。 　　这就是中原中也，一旦做出决定就斩钉截铁。 　　百分百行动派。 　　最后，太宰治拍了拍广津柳浪的肩膀，力气很大，拍得砰砰直响。广津柳浪的眉心直跳，面色无奈，听到对方说道：“广津老爷爷，做得不错嘛，回去给你的盒饭加鸡腿。” 　　“……鸡腿就不必了。” 　　广津柳浪非常坚定地拒绝了对方的嘉赏。 　　太宰先生，您早点解决掉人生大事，港口黑手党里那些女性就不会春心萌动了。 第二十二章 　　晚上，港口黑手党本部的人都看出太宰先生心情很好。 　　具体来形容—— 　　那就是笼罩住太宰治的阴冷气势消失了。 　　哼着歌，太宰治像普通少年一般玩着游戏机坐上电梯，抵达尾崎红叶所在的楼层后潇洒走出。 　　尾崎红叶在监控里盯着他，眼尾的胭脂红都要溢出杀气了，“这个小鬼这么高兴，肯定没好事。” 　　第一次中也相亲，太宰治尾随而去。 　　第二次中也约会，太宰治翘班跑了。 　　说太宰只是跑过去看一眼，什么都没有做，尾崎红叶才是真傻了。 　　推开门，太宰治走入了尾崎红叶的干部办公室，“红叶大姐，女人生气会变老的。” 　　“太宰，你又要找什么借口。”尾崎红叶把一沓资料放在桌上，细声细语地说话，丝毫没有几分钟前的愤怒。太宰治明白女人变脸的速度，打了个哈哈，“我来领拷问名单，大姐不用担心，晚上肯定全部解决掉。” 　　尾崎红叶用眼神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担心了？ 　　太宰治没有继续油嘴滑舌，把晚上处理叛徒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随后他迅速抓过桌子上的资料，黑大衣在肩头一甩，往外走去，“我现在就去忙，请大姐慢慢喝茶，等我的好消息。” 　　“站住！” 　　尾崎红叶抬高声音，异能力『金色夜叉』在空气中浮现。 　　“唉。” 　　太宰治背对着她，停留在门口。 　　审讯部队的人听到办公室的动静，迅速远离，把明哲保身的技能刻入本能。 　　尾崎红叶的手指摩擦着身边的红色长伞，伞内是剑，“中也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对象，你不喜欢他就保持距离，不要再做一些让彼此烦恼的事情，港口黑手党也不愿意两个干部之间的八卦满天飞。” 　　“……” 　　太宰治侧过头，颇为无辜，深棕色的发丝贴着脸，映衬着白皙的皮肤。 　　尾崎红叶冷静地打量他。 　　小时候的太宰治过于瘦弱，顶多引起一些中年女性的怜惜，但等到太宰治步入成年后，五官长开，容貌的优势就凸显了出来，就算是一些靠美貌出道的影视明星也不过如此。生活在黑手党，太宰治拥有同龄人没有的沉着气质，平日里接触的也是涉及数百万美金以上的大交易，这让他锻炼出了一身不俗的气势。 　　当他不笑的时候，港口黑手党的底层人员都会感到畏惧，不敢直视这位干部大人。 　　“红叶大姐。” 　　最终，打破死寂的是太宰治。 　　为了能够让中也的“姐姐”放心，他说了以往绝对不会说的话：“把中也交给我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不用想那么多，因为不会再有其他的事情了。” 　　尾崎红叶错愕，“什么？” 　　太宰治吹了一声口哨，雀跃俏皮，“我在摩天轮上对中也告白了。” 　　港口黑手党的大姐头成功懵住，不敢置信太宰会有主动告白的那一天。她有些晕乎乎的，不小心就把翘班的太宰放走了，满心想的都是“中也，你完蛋了”之类的话。 　　至于太宰告白失败这个选项——尾崎红叶自动忽略，不认为太宰会说自己失败的事情。倘若人生是一场恋爱游戏，那么太宰治这个走到哪里都能掀起修罗场的家伙就一定能打通关。 　　人生赢家，不外如是。 　　把一直以来的担忧放下，尾崎红叶轻吐一口气，“算了，太宰要是敢甩中也，中也会亲自送他上路。” 　　被睡和被甩的差别绝对不是一星半点。 　　凌晨三点，太宰治总算从审讯部爬了出来，困成狗。 　　“给我一杯咖啡——” 　　太宰治的部下连忙给他端上。 　　红叶大姐按住他平均15分钟一个人的速度给他塞任务，亏得太宰治手段够强，不然整个晚上都要睡在地牢里了。就算是完成了这种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壮举，他也没有半点高兴，呼吸里都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他打开手机，上面有几条他定时发给长谷川泰子的邮件，是他掐准时间通知长谷川泰子来摩天轮的。 　　事实也成功如此。 　　而这个时候，他的手机上有一条未查看的新邮件，上面写着一句略愤怒的话。 　　【太宰先生，请不要欺负我的女儿。】 　　好吧—— 　　他不小心惹到对方的父亲了。 　　太宰治把手机在掌心抛来抛去，心想那个小姐姐肯定哭了，多么惹人心疼啊—— 　　“拜托，对付情敌需要仁慈吗？”他笑了一声，眼神冷冽，敢在知道双黑乱传绯闻的时候找中也约会，这不是明摆着不把他放在眼里，认为中原中也一个人同意了就够了吗？ 　　把咖啡喝完，太宰治离开了自己的地盘。 　　趁热打铁这种事情，聪明一点的人都会，他自然不例外。 　　半夜凌晨，他就去了中也的公寓，手一摸锁，他就笑了，中也竟然反锁了大门。 　　“是对我太了解，还是本能在防备？” 　　太宰治没再犹豫，手指戳向门铃，让对方主动过来开门。 　　“叮咚——” 　　“叮咚——” 　　“叮咚——” 　　睡在卧室的中原中也拿枕头捂住耳朵，猜到可能是谁来找他，这个猜测让他完全不想起床。 　　“开门啊，中也！” 　　听到果然是太宰的声音，中原中也更加绝望了。 　　活着已经如此艰难，为什么要他再背负一个名为“太宰治”的噩梦。 　　“滚！” 　　中原中也大声回应对方。 　　门口突然传出咔嚓声，他一个激灵，跑下床就打开客厅灯的太宰治。太宰治开了灯后，正弯腰脱鞋，手上还拿着作案工具，一根专业撬锁工具，反锁什么的完全没有用。 　　他就知道会这样。 　　中原中也倚靠在墙壁上，心累地说道：“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的卧室上次被你砸坏了床，墙壁也多出一个坑。”太宰治说起来很委屈，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这几天都在装修房间，味道难闻，我没有办法才住到宾馆去，你却以为我是在找那些美女约炮。” 　　中原中也讽刺他，“说得你好像没有去酒吧泡妞一样。” 　　“有啊。”太宰治答得那叫一个坦诚，“为了确定自己的性取向，我总得去试试。” 　　“那——结果呢。” 　　“结果就是我其实完全不讲究性别。” 　　太宰治换好了拖鞋，走入客厅里，中原中也立刻后退几步，戒备地看着他。 　　“不许过来，我旁边有客房，要借住就滚那边去。” 　　“噗。”太宰治弯起眼睛。 　　“你笑个屁啊！”中原中也怒火三丈，“我又没答应和你交往，你未免太自觉了吧！” 　　太宰治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抱起枕头，肩头的黑大衣滑落，露出里面的西装和衬衫。他把下巴搁在枕头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中原中也，这种无声的引诱比什么毒药都有用。 　　中原中也只感觉到牙疼，“你以为我是知心大姐姐吗？会给你一个拥抱？” 　　太宰治泄气道：“中也比我大一个多月，不能安慰我吗？我在红叶大姐那里经历了惨不忍睹的折磨啊！”他夸大其词，把红叶大姐的审讯部形容成地狱，“到处都是脏兮兮的血，那些脆弱的人的惨叫声要贯穿我的耳朵，有的人甚至在电刑下勃起，我才十八岁啊，眼睛都要瞎了！” 　　中原中也脑补到那个画面，心底发毛，“有这么严重？” 　　太宰治一脸认真，“中也下次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不介意中也围观我怎么审讯哟。” 　　“不要！”中原中也说道，“我就算没去看过也知道多恶心人。” 　　太宰治失望，“每次看见男人对我勃起，我都有一种被玷污了心灵的感觉，中也，你能不能让红叶大姐不要给我塞男人，我只想要漂亮的小姐姐。” 　　“你自己去说！”中原中也转身去卧室，把卧室门再锁一次，用桌子抵住门口。 　　他拍了拍手，“你敢进来我就揍你。” 　　客厅里，听到搬桌子声音的太宰治在沙发上笑翻，手锤着枕头，“你也太小心了——”对自己的武力值这么不放心吗？中也，你完全忘了你是港口黑手党第一的体术大师啊。 　　在卧室那头的中原中也当作没有听见，坐在床上，飞快的在手机上发邮件。 　　【红叶大姐，太宰赖在我家。】 　　【打一顿。】 　　【大姐，我才刚从你的鞭子下活过来——】 　　【上了他。】 　　【……】 　　中原中也把手机摔在床上，一向靠谱的红叶大姐怎么也变得不靠谱了。 　　没有去客房，太宰治躺在沙发上休息，享受着这张豪华大沙发的柔软触感，空调在客厅维持着恒温，温暖舒适，让人昏昏欲睡，完全可以无视头顶橙色的灯光。在办公室里，中也喜欢用严肃的皮沙发，但到了私底下的时候，中也和他一样是享乐主义者，怎么舒服怎么布置房间。 　　一个小时后，中原中也从卧室里走出来，丢了一床毛毯过去，转身又回去睡觉。 　　太宰治抱着毛毯蹭了蹭，继续睡觉。 　　早上七点。 　　天空完全亮起来，高楼层的公寓让人可以清晰地看见整个城市。 　　中原中也早就没穿那套幼稚的少年打扮，身上换回衬衫和西装，外面套着一件领口橙色的黑大衣。港口黑手党在早上的“上班”时间很宽松，九点上班，他会这么早起床纯属是睡眠充足，起来给自己弄早餐。 　　顺便——等下用一个小时玩游戏。 　　咳咳。 　　中原中也对自己的日常安排很满意，该工作就工作，该休闲就休闲。 　　只要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生活很富裕满足。 　　在他打开冰箱的时候，躺在沙发上的“死人”伸出手，“我也要一份。” 　　中原中也从冰箱里拿面包和三明治，“没有，你自己饿死算了。” 　　太宰治马上从毛毯里露出头，头上的绷带都蹭得乱七八糟，“随便给我煎一个鸡蛋，热一份三明治就行了，我很好养活的，一顿饭加起来不需要300円。” 　　中原中也怒视他，“你浪费我多少钱了，竟然觉得你自己便宜？” 　　太宰治打了个滚，摸出手机，稍微操作了几下，中原中也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啊？你搞什么鬼。”中原中也低头去看手机，上面是一笔大数额的转账，转账对象赫然是太宰治。太宰治把自己以前乱花的钱全部给了他，“难不成中也以为我真的很穷？太可怕了，我要是穷成那样，Boss肯定会哭的，他虽然扣光我每个月的奖金，但是每年还是会定期给我不少钱。” 　　中原中也的表情阴沉下来。 　　太宰治开心地说道：“不过我想花中也的钱啊，感觉很有趣，每一分钱都充满了满足感！” 　　中原中也想揍过去的手停止，妈的，花他的钱还花得这么有理由！ 　　“中也，饿。” 　　太宰治兴奋没几秒，无精打采地趴下。 　　“不要再撒娇了，我真的不是你的保姆啊！”中原中也好绝望，手上却又拿了一份食物。 　　走到厨房里，他用微波炉热起食物，又往锅里倒油，丢了两个鸡蛋下去。 　　煎鸡蛋的“噗噗”声细微的出现。 　　客厅里的太宰治鲤鱼打挺，迅速去洗漱，而洗漱物品之类的，他直接去附近的柜子里拿新的一套。过了片刻，中原中也把两人的伙食摆到餐桌上，很普通的早餐，鸡蛋和三明治，外加两杯温水。 　　中原中也没等太宰治，自己动手吃起一份。 　　太宰治很快跑了过来，拉开椅子，坐到对面去填饱肚子。 　　中原中也抬头瞥了一眼他洗了脸后的脸蛋，水珠留在皮肤上，“你用得着这么急吗？” 　　太宰治塞得满嘴是食物，“你昨天晚上吃了牛排，我可是一点都没吃。” 　　中原中也：“……” 　　太宰治踩完雷区后，又不知死活地问道：“那位长谷川泰子小姐在电话里怎么说的？” 　　中原中也冷漠地说道：“分了。” 　　他已经不想回忆“祝你们幸福”这句话了。 　　得到预料之中的答案，太宰治本来以为自己会产生无聊感，类似于“啊，果然是这样”的情绪，但是当他确定中原中也身边不会有一个碍眼的女人后，他无法遏制地笑了起来。 　　脸在笑，眼也在笑。 　　太宰治身上虚伪的一部分荡然无存。 　　中原中也在餐桌下踹了他一脚，让这种让他恼火的轻快笑声停下来。 　　死青花鱼，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第二十三章 　　事实证明，太宰治只要找机会住了进来，就不可能搬出去。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就是一时没注意，公寓里就天翻地覆，多出了一个充满太宰治生活气息的地方。对方换洗的衣服，绷带，牙刷茶杯，甚至行李箱都出现了，把这个一百六十平米的公寓塞得满满当当。 　　是个人都看得出太宰治的意图。 　　一个私生活需要保密的黑手党干部，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跑到搭档家里蹭住，而且一住就不想走。 　　他只是要泡对方而已。 　　几天下来，中原中也先崩溃了，恨不得把这个房子送给他。 　　鬼要和太宰朝夕相处啊！ 　　每天做饭的是他，开车的是他，他妈的太宰那个混蛋连洗澡都需要他递衣服！ 　　“红叶大姐，我这几天住本部里——”中原中也跑去找尾崎红叶申请居住权，让办公室晚上不用断电断水。尾崎红叶恨其不争地看着走投无路的中也，“你到底怕他什么？” 　　中原中也嘴硬道：“我没有怕他！” 　　尾崎红叶把他的申请丢了回去，“把他打晕，和他的东西一起塞入垃圾桶，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他身体没好。”中原中也烦躁地抓了抓脖颈上的饰物，“晚上经常出现低烧，咳嗽个不停，他根本睡不着觉，我给他一瓶安眠药，结果他把整瓶都想一口气吞了。” 　　这种人不盯着，分分钟就会死啊！ 　　尾崎红叶已经对中也放弃了，“你想对我表达什么？” 　　中原中也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住本部，太宰肯定也会过来，到时候让黑手党的医生天天盯着他。” 　　尾崎红叶：“……” 　　所以说——中也，你已经没救了。 　　被红叶大姐赶出来后，中原中也相当糟心，到快下班的时候，他又看到某人死皮赖脸地睡在他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两人共享的工作情报。中原中也不想说话又不想回公寓，反手就拿起烟灰缸砸过去，“你给我去自己的办公室！” 　　太宰治接住烟灰缸，把它放下，“你又不抽烟，为什么还留着烟灰缸。” 　　中原中也冷笑道：“我乐意！” 　　每天一犯烟瘾，他就特别想要打太宰。 　　“中也看我相当不爽啊。”太宰治很苦恼，“我已经很努力地讨好你了，你看，我这几天没说过你一句‘小矮子’，你总不能指望我变成一个百依百顺的小女孩吧。” 　　无视中也怒骂他“你说了！”，太宰治对他摊开右手，上面摆着一块锡纸包装的巧克力。 　　巧克力看上去是一顶帽子的形状。 　　中原中也愣住。 　　太宰治说道：“给你买的，里面是红酒夹心。” 　　恰巧，门外中原中也的部下正要进来，听见这句话立刻缩回了腿，为两位大人关上门。不需要贴耳去听，门里传出上司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又犯什么病——唔，不要塞到我口里！我不吃——你给我滚啊！” 　　后面消音。 　　中原中也的部下抹了把冷汗，“看来八卦都不是空穴来风。” 　　办公室里，中原中也掐住对方的脖子，满脸愤怒，味蕾上都是黏腻的巧克力味和红酒芬芳。 　　“夹心巧克力酒精含量多少？” 　　“当然是——” 　　太宰治拉长语调，格外兴奋，“能给你多高就多高啊！” 　　中原中也的脑子一懵，最高程度的酒精含量是可以直接毒死人的啊！ 　　好在太宰治只是口头上这么说，他给的是高浓度的白兰地酒心巧克力，这种程度的白兰地最多让普通女孩子醉晕过去，但不至于让体魄强健的中原中也陷入昏迷。 　　最多是——引发中原中也的酒疯。 　　计划通！ 　　太宰治在心里比了一个手势，日常坑中也，愉快——。 　　“你这个混蛋！”中原中也怒骂他，赶紧趁着自己还有理智就去找解酒药。 　　他在办公室里备了一些这种东西，防止自己在本部喝醉酒发疯，没走几步，他就被太宰治抱住了腰，制止了动作。那颗头发蓬松微卷的脑袋就贴在了他的肩膀上，带给他无法逃脱的窒息感。 　　“中也，别躲我啦。” 　　一次，两次无所谓，躲的次数多了，太宰治的耐心直线下降，“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做出什么越线的事情，我们就当做一次普通的交往吧。” 　　“我没同意过交往，那是你一厢情愿。”中原中也感觉到头有些晕，声音拔高，“不要转换概念，我还没沦落到一个女人都没有，必须和你这条青花鱼谈恋爱的地步——”他拿出手机，向前挣扎几步，思维混乱地去按长谷川泰子的电话，“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马上和泰子订婚——” 　　吧嗒一声，手机掉落在地上。 　　“……” 　　所有的胡言乱语没了。 　　太宰治拍飞了他的手机，把中原中也压在墙壁上，扣住手腕，用强硬的方式镇压住了对方。 　　中原中也茫然地看着不再示弱的太宰。 　　太宰治低下头，含住那张柔软的嘴唇，拒绝听到任何伤人的话。不去看扣住手的力气，他接吻的动作温柔极了，像是在对待一个热恋的情人，每一次口舌的缠绕都充满着让人面红心跳的甜蜜。在这番动作之下，中原中也一杯酒就发酒疯的体质让他的头脑彻底空白，怒气被这个吻打散，暴躁不安的情绪遭到安抚。 　　太宰治看着近在咫尺的中也，蓝色的眸子水润了一些，脸色残留着愤怒和不解。 　　总体来说，好多了。 　　小心一点，再小心翼翼一点，他可以得到中也。 　　他加深吻，舌尖扫过接近喉咙的敏感地带，共享起巧克力的味道。等到中也不再反抗后，太宰治松开手，慢慢往下滑，搂住中也的腰部，对方的手腕垂下，似乎已经绵软无力。 　　太宰治目露喜色，和上次差不多！ 　　意外发生！ 　　中原中也失去力气的手抬起，拳头揍上了太宰治的腹部！ 　　“哗啦——” 　　太宰治倒飞出去，撞过一张桌子，砸中墙壁，最后慢慢地滑落下来。没给对方逃跑的时间，中原中也以极快的速度跃来，双脚在地上蹬出裂痕，把太宰治踹翻在地上，笑容残暴。 　　“吻得很爽吧。” 　　“不——咳咳，我的伤没好，中也！” 　　“我看你完全没有问题啊，太宰。” 　　中原中也弯下腰，皮鞋踩住太宰治的胯下，痛得对方面色扭曲了刹那。 　　太宰治叫苦不迭，中也发酒疯一般有两种方向，一种是温顺下来，一种就是凶残起来，很不幸今天是后者。在这样的状态之中，中原中也哪里是肯被别人占便宜的人，当即就揪住太宰的领结，把他的上半身拉起来。 　　下半身被踩着，上半身被这种调情的方式拉起，太宰治头一次体会到酸爽的滋味。 　　很痛啊，中也。 　　中原中也听不到他的心音，直截了当地问道：“这种巧克力需要订做对吗？你准备了多久。” 　　太宰治忧伤道：“没多久。” 　　中原中也搜刮他的口袋，又找出了好几块巧克力。 　　全是作案未遂的道具。 　　撕开锡纸，中原中也毫不留情地塞入太宰治的口中，“你他妈的给我全吃进去吧！” 　　太宰治差点被噎住，呜呜的努力用舌头抵住巧克力。在这种被打倒的境地，他仍然能头脑冷静地思考下一步，吃巧克力没有关系，他的酒量很好，酒心巧克力“毒”不倒他，但是不能再这么被按住了，中也是那种典型的凶兽性格，碰到弱小的敌人绝对不会心软，反而会一击必杀。 　　“中也，门口——呜——门口——” 　　在太宰治的提醒下，中原中也条件反射地去看门，即使醉倒也怕被人撞见这一幕。 　　太宰治迅速解开领结，让对方的手抓空，然后他用手臂一挥，敲中膝盖，中原中也身形不稳，他抱住中也的双腿，在地上打个滚，连累着对方狼狈地陪他在地毯上滚了一圈。 　　帽子脱离，橘红色的发丝散落出来。 　　窗户外的夕阳与这样的颜色相映成辉，都是光明的色彩。 　　少年的眼睛散发着凶光和醉意，像极了日本传说中择人而噬的鬼怪。 　　或者说，杀人鬼吧。 　　太宰治用舌尖轻舔着一只蓝眸，眸子马上就闭了起来，“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的手技巧极高地抚摸中也身上的敏感之处，最爱的地方是腰部，人鱼线在掀开的衬衫下暴露出来。他抱着的人绷紧，几秒后放松下来，低哑愤恨地说道：“放开——” 　　太宰治在他耳朵边笑了几声，酥到骨子里。 　　“我给你口交怎么样？” 　　“……” 　　“噗，果然是醉了的中也更诚实一点，都没有直接拒绝我。” 　　太宰治说着这样撩拨的话，手摸到中也的裤子拉链那里，企图把对方先扒干净。到了这种半推半拒的程度，他不相信中也会清醒过来了，大不了先让中也爽了，他再把人给吃干抹净。 　　然而这样的好事没能进行下去。 　　地毯上，被他们忽略的手机发出了声音，里面都是悲痛欲绝的哭腔。 　　“中原先生，你们继续，我先——挂了。” 　　太宰治内心都卧槽了。 　　在他拍飞手机前，蛞蝓真的拨通了电话！ 　　听到熟悉的声音，中原中也猛然一震，推开太宰爬过去看手机，连被拉开的裤子都顾不上了。 　　上面赫然是连接了好几分钟的通话记录！ 　　通话对象：长谷川泰子。 　　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崩塌了，中原中也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惊吓。 第二十四章 　　“……” 　　服下醒酒药后，中原中也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仿佛丧失了活着的意义。 　　他的头很痛。 　　任谁接了那个电话后都不会好过。 　　自诩尊重女性，从不耍流氓的他竟然在电话里给相亲对象上演了一出色情戏，尺度直逼三级片，要不是长谷川泰子及时开口，他可能就稀里糊涂的和太宰做了下去。 　　他把眼睛闭上，不想回忆自己在那几分钟里说了哪些话。 　　都是太宰的错！ 　　这条青花鱼把他的名声全毁了！ 　　“别这么怨念啊。”太宰治在整理乱糟糟的办公室，尽量将功补过，“我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听到那位小姐的声音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要知道我平时再厚脸皮也不会在女性面前说这种话。” 　　中原中也在胳膊下闷声说道：“谁相信你啊。” 　　万一是故意这么刺激泰子。 　　太宰治把东西丢下，走到中原中也身后，圈住了椅子上可怜的搭档。 　　“我在你心中那么大度吗？”太宰治把身体都靠在了对方的背脊上，感受对方的温度，差一点他就能够把关系进一步发展了，“我可不想让任何人听到你的叫床声，中也。” 　　中原中也的青筋直接蹦了出来。 　　他抓住太宰治的手臂就要把人往前掀去，却被对方死死抱住，不肯被当一件垃圾丢开。 　　“不要抛开我，我今天被你打得好痛啊！” 　　“你自己欠揍！” 　　“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然后一起愉快地滚床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故意弄醉我还敢说正常！” 　　“你还踩我胯下，故意性虐待我，我要对红叶大姐告状。” 　　“……” 　　拼不要脸，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瞠目结舌，自己那一脚又没用什么力气。他努力掰回一局，怒道：“有本事你去啊，我看红叶大姐是帮你还是帮我！” 　　太宰治听出他底气少了，顺杆往上爬，“好疼，中也。” 　　中原中也毛骨悚然，“我们以前认识的时候，你受的伤再重都不会喊一声疼——别装了。” 　　太宰治哎了一声，手臂抱紧了中也的肩膀。 　　“蛞蝓之前不是挺喜欢的吗？” 　　“好恶心。” 　　“情趣嘛，中也不要拆穿，我还等着中也安慰我。” 　　“鬼要安慰你啊！” 　　这场事件中，最悲愤的难道不是他吗！ 　　中原中也被他弄得都没脾气了，用胳膊挣扎几下，挣脱怀抱，“我今天晚上住本部，你要回去就自己回去。” 　　太宰治如中原中也所料，马上改口道：“我也住本部。” 　　中原中也嗤笑，“你一年有几次住在这里？少找理由了，给我出去。”太宰治叹气，拆穿对方：“中也不是一样吗？为了避开我，都能忍受本部硬邦邦的床。” 　　两边互相拆台，干瞪着眼。 　　忽然咔嚓一声—— 　　八点到了。 　　中原中也的办公室被断电了，房间里一片漆黑，窗户外城市的灯光照射进来。 　　中原中也绝望地喃道：“红叶大姐真的给我断电——” 　　太宰治暗笑。 　　他暗示过红叶大姐他们交往了，红叶大姐自然忍受不了中也的拖拖拉拉。 　　“中也，我们去休息啦。”太宰治居心不良地说道。 　　听到这种暗示，中原中也腾的一下站起来，捡起自己的外套和帽子就往外走去，“我回去！” 　　死都不留下来！ 　　到了自己的公寓里，中原中也还能在卧室里睡觉，但是在本部，他怀疑第二天就会被摸到床上。在港口黑手党的氛围里，太宰治会更丧病一些，反倒是到了外面，太宰治安分守己很多。 　　太宰治蹭上了他的车，两人一同回去。 　　夜晚。 　　中原中也没能睡太久，紧急消息传来，让他尽快去处理一个对本部发动袭击的暴力团伙。 　　他脱掉睡衣，飞快地换上西装，打开保险柜，把枪支掏出来。 　　检查弹药。 　　足够。 　　匕首也在，没有问题。 　　客厅的灯已经打开，太宰治也收到了消息，头微低，神色冷漠，在手机上不断地发什么邮件。他站在门口，鞋子穿好了，一身打扮随时可以出门，但是他却在等卧室里的中原中也出来。 　　中原中也没空说太多，“走！” 　　双黑出动，自然可以打破这个搭档关系势如水火的传闻。 　　港口黑手党容不得他人挑衅！ 　　经过一整个晚上的大扫荡，中原中也镇压住了来犯势力，通过这一次的行动，他以与年龄不同的强悍实力，真正坐稳港口黑手党干部的身份。那些形形色色的异能力者通常没发挥出多少能力，就被太宰治人畜无害地拍了拍肩膀，消除了异能力，成为了中原中也暴力打击下的对象。 　　敌人都不知道该恨中原中也，还是该恨那个偷偷摸到背后的太宰治。 　　这两个人根本没有不合！ 　　不，打完架后还是有一定的矛盾，双黑都不想写任务报告。 　　最后，中原中也把匕首架到太宰治的脖子边问他：“写还是不写？”在这样的威胁下，太宰治勉勉强强地同意，中原中也神清气爽的把任务报告的纸张丢给他，去找在顶层的Boss回报这一次的任务成果。 　　“Boss，处理完毕。” 　　“干得不错，我都看到了，不愧是我最重视的部下。” 　　森鸥外鼓掌，觉得经过太宰治的摧残后，中原中也对外的脾气沉稳了很多。 　　中原中也在低下头后露出细微的笑容。 　　他愿意为这个组织效力，不单纯是为了一份高收入，也是认同森鸥外能够带领他们继续走下去。 　　这是他扎入黑暗里的根。 　　在首领办公室待了半个小时，中原中也给爱丽丝随意地挑了一件洋装便离开了，留下首领继续和小姑娘玩换装游戏。假如每天都能够像今天这般安安稳稳到结束，生活其实挺美好的。 　　“你回来了。”太宰治仿佛累狠了，把任务报告给他。 　　中原中也一看内容就心似钢铁，冷冷地说道：“我让你最少写一千字，你为什么只写了几百字。” 　　太宰治一脸震惊，“这么简单的任务还需要写一千字？” 　　从头到尾就是最粗暴的打打杀杀好吗！ 　　中原中也忍了又忍，想到Boss估计没见过几张太宰写的报告，便还是提交了上去。 　　出于新鲜感，Boss应该不会驳回这份报告给他。 　　在所有人都在忙着善后，在走廊上跑来跑去的时候，太宰治悠闲地拿出游戏机，跟在中原中也的身后玩游戏，中原中也故意走错一个位置，砰的一声，太宰治就正面撞上了墙壁。 　　附近的“路人”：“……” 　　好可怕，额头都见血了！ 　　中原中也把撞晕的太宰治顺利打晕，随手招来一个医生，“给他进行全身体检，麻醉剂的分量你们看着办，在他的身体没有好之前，不要让他跑出来。” 　　医生的内心都是抗拒的，想要关住太宰先生，以医疗部的水平办不到啊！ 　　然而面对强权，医生委委屈屈地收下了名为太宰治的不良病患，并且决定给对方全身麻醉。 　　没了聒噪的家伙，中原中也回办公室熬夜工作，统计这一次的损失，再去其他部门核对一遍人员伤亡，给伤亡的黑手党成员家庭发放死亡补贴。 　　凌晨五点，他收到医疗部的电话：“中原先生，太宰先生需要修养最少半个月，他的骨头有些错位。” 　　中原中也奋笔疾书的动作一顿，“我会给他请假。” 　　医疗部的人尴尬地说道：“不是这件事，太宰先生现在被麻醉入睡，但是他醒过来后怎么办——”中原中也甩了甩钢笔，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把身体报告给他看，他没那么蠢。” 　　太宰治这个人的求生欲很低，但不代表他喜欢病怏怏地活着。 　　医疗部的人诺诺地应下，结束通话。 　　一直到中午，中原中也才有空去医疗部看望被他送进去养伤的太宰治，太宰治倚靠在床头，看上去睡醒了，正啃着水果。他的额头的绷带缠了一圈，纱布下隐隐留着血迹，活生生的一个病美人。 　　医疗部的护士跑得格外勤快。 　　见中原先生来了，护士们心理阴影极大的赶紧关门走人，不想再遭受一次“地震”。 　　病房安静下来，中原中也把夹在胳膊下的文件放到桌子上，都是一些不算重要，但是涉及接下来几天安排的东西。他说道：“我下个月要出差，在我出差前，你把你的身体赶紧养好，接手我的部门。” 　　太宰治把果核一丢，如一条鱼那般慢慢滑进被子里睡觉。 　　中原中也：“……” 　　卧槽，说你是青花鱼，你还真想当青花鱼不成！ 　　中原中也按住桌子上的文件，“不要偷懒，早点恢复，你才能下个月不那么累。” 　　“好困。” 　　“……我比你更困。” 　　“中也，下个月的事情留到下个月。” 　　“……” 　　中原中也彻底看不见太宰治的脑袋，只能看见床上拱形的被窝。 　　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到窗户口，把窗帘拉上，防止对面可能有狙击手，“你要睡就睡，我又没有让你在这种残废的状态下干活，不过你这么下去，今年的奖金都别想要了。” 　　每次经历完战斗，他对太宰的耐心和宽容程度会大幅度提升。 　　当然，时效最多24小时。 　　病床上伸出一只缠着绷带的苍白左手，太宰治在不用眼睛看的情况下，抓住了站在床头的中原中也。 　　“陪我一起睡。” 　　“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那我去叫护士小姐陪我睡。” 　　“好，你喜欢哪个护士小姐，我帮你喊过来，不用客气。” 　　“过分啊，中也。” 　　太宰治在中原中也的风凉话下露出头，鸢色的眸子看着中原中也熬夜后满是血丝的眼睛，不止是睡眠不足的问题，用异能力进行战斗也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 　　“你明明知道，我只想和你一起睡。” 　　“我不知道！” 　　中原中也对他总是能若无其事地说出一堆羞耻话感到蛋疼，“你乖乖睡觉，行不行啊。” 　　太宰治把他手牵过来，力道很轻，虚弱万分。 　　“来不来。” 　　“……” 　　“我身上的麻醉剂药效没有过去，你把我当抱枕抱着都行。” 　　“……” 　　“中也，你忍心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病房吗？” 　　“我忍心。” 　　中原中也刚说完这句话，太宰治就摆出一副要表演心脏停跳的挺尸状态。 　　“你今年到底几岁——” 　　“三岁。” 　　太宰治用快乐的语气说出让人疯掉的话。 　　十分钟后，他把不情不愿的中也拉上床睡觉，就像是过去为了完成任务，睡在同一个地方一样。 　　一切没有什么不同。 　　彼此的关系仍然没有到“友好”的地步，但是仍然可以安心入睡。 　　“信任”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 第二十五章 　　大概在病床上共眠的那一天之后，两人的关系好转了一些。区别只在于太宰口头挑衅的时候，中原中也懒得动手打他了，而是把笔记本电脑丢过去，让对方在病床上继续工作。 　　不出外勤，也必须做文职工作。 　　中原中也把外勤的任务全包，需要看电脑、下达命令一类的任务全丢到了太宰治的头上。 　　两人分工明确。 　　在太宰治每天工作完了，自杀的力气全无，在病床上瘫着，等中原中也给他从外卖买一份晚餐回来。 　　在月底最后一天，森鸥外来探望了自己兢兢业业的的属下一次。 　　“太宰君，你看上去好了很多。” 　　“……” 　　太宰治无语地看着他，用自己身上所有的绷带发誓，最近受伤的次数绝对是历年之最。 　　“我指的是精神面貌。”森鸥外当然懂他养大的小鬼在想什么。 　　“还有一口气。”太宰治诚恳地说道，“Boss如果再送几个花篮来，我大概就彻底没气了。”明知道他不喜欢假惺惺的花篮，森鸥外却坚持要送过来，这其中没有恶趣味就奇怪了。 　　森鸥外在座椅上双手交叉，优雅地放在膝盖上，“花篮是慰问品，你不喜欢，我下次就不送了。” 　　玩也玩够了。 　　港口黑手党首领红色的眼眸里写着这句话。 　　嘁。 　　太宰治移开视线，这场打打闹闹的事情背后是他和森先生的交锋。 　　森鸥外借着中也的手在收拾他，他反抗。 　　最后—— 　　不小心就真的入了局。 　　太宰治问道：“为什么要在下个月让中也出差，时间不对，局势也不对，没有双黑的横滨会被人窥视。”在日本这片土地上，势力最强的其实不是黑道，而是政府下属的异能特务科。 　　唯有稳定的局势，异能特务科才不会出手对付黑道的人。 　　双黑很少分开。 　　森鸥外的目光落在太宰治冷淡的表情上，和往常那样敏锐，也和往常那样满不在乎。太宰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类型，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中原中也。 　　“出去一段时间比较好。”森鸥外温和地答道。 　　“是吗——”太宰治的眼神微顿，又变成工作时的空洞虚无，靠在床头不再说话。 　　森鸥外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亲手削了一个苹果摆在果盘里，放下刀，悠闲又忙碌的港口黑手党首领离开了这里。太宰治扭头去看那个没了皮的苹果，浅黄的果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最终，他拿起了苹果咬了一口，又觉得不太喜欢，不够清脆，太甜腻了，他抛入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好无聊啊，安安分分养伤什么的—— 　　突然！ 　　皮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出现—— 　　病房的门被推开，一股外面的清冽空气携带而来，来者说道：“给我滚起来吃饭！” 　　太宰治瞬间跳下病床，“螃蟹！” 　　中原中也把餐盒摆到桌子上，上面都是新鲜出炉的饭菜，来自五星级饭店。为了让这个龟毛的家伙认真工作，他每次吃完晚餐后会给对方带一份回去，省得对方又抱怨医疗部的营养餐不好吃。 　　“好吃。”太宰治塞了一勺子蟹肉进嘴里，背后连小红花都要冒出来了。 　　中原中也没看他，去拿床头的笔记本电脑。 　　“交接完了？” 　　“嗯，中也手上都是武斗派的事情，一点都不费吹灰之力。” 　　“闭上你的嘴去吃饭！” 　　“嗷呜，好吃！” 　　太宰治知道他明天要出差，迅速解决掉晚餐，“我的伤已经好了，今晚跟你回去。” 　　中原中也狐疑地看着他，“你好得那么快？” 　　太宰治把自己皮糙肉厚的证明——身体的各项检查报告给他看。 　　说半个月好，就真的半个月能好！ 　　中原中也收敛了神色，懒得想太多，“随便你。”反正明天就坐飞机走人，“给你十分钟，我要回去了。”他今天白天忙碌了很久，为的就是晚上能够回去好好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准时前往俄罗斯。 　　太宰治五分钟内吃完饭，抓起床头折叠的西装就当场换了起来。 　　中原中也撇过头。 　　全身都是绷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黑手党虐待他。 　　“中也，走了。”太宰治褪去了一身病气，精神焕发地走出病房。中原中也走在后面，不快不慢，抽空去看了一眼喜极而泣的医疗部的人，看来太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没少折腾他们。 　　在中原中也开车的一路上，太宰治都很开心，还在副驾驶上点开了一首安静抒情的音乐。 　　“噜噜——”太宰治哼着歌。 　　简直是从牢笼里跑出来的犯人。 　　中原中也忍不住道：“医疗部的人应该没为难你，你相当于半休假了一段时间，你有哪里不满意啊。” 　　太宰治说道：“太无聊了！” 　　浑身都充斥着要作妖的意思，他挤到中原中也身边，“让我来开车吧！” 　　中原中也看着红绿灯，踩好刹车，把这个混蛋企图伸过来碰油门的脚给踢了回去。 　　“你给我坐在副驾驶上，不许动！” 　　“我要开车！” 　　“你自己开自己的车去，别动我的，放开你的手！不许按喇叭，你是想要把路上的警察惹过来吗——” 　　“我要告诉警察，这里有一个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说得你好像不是一样。” 　　中原中也吐槽对方不靠谱的举报，红灯变绿灯，他猛的一踩油门，把车子开得冲出去。 　　车子安全抵达公寓，避开了一次太宰治的魔爪。 　　上了楼，中原中也把太宰治抛下，自己拿换洗的衣服去洗浴室。 　　太宰治看着他的动作，挑了挑眉，跑去客房拉开衣柜，衣柜里衣服齐全，小矮子没有丢掉他的东西。确认了这间公寓一半的居住权，他回到客厅，把电视机打开，选了一个新闻频道。 　　当中原中也用毛巾擦着头发出来，眼前就看到了这堪称居家的一幕。 　　客厅的吊灯温暖，坐在灯光下的太宰治也不再散发冷意，翘着腿，抱着枕头在看——动画片？！ 　　中原中也盯着电视机，“你的爱好——挺独特的——” 　　电视机上，儿童频道在播放蜡笔小新。 　　“很有趣啊，下班就应该看一点搞笑片来放松神经。”太宰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看着动画片，我就感觉像是回到了童年，很可惜我童年没有办法给森先生这么捣乱。” 　　中原中也走到旁边的饮水机那里，用水杯接了一杯水，“你要是那么做，我就看不见活着的你了。” 　　以前的森先生没那么好脾气。 　　太宰治懒洋洋地说道：“没有我，中也会有其他搭档吧。” 　　中原中也说道：“不一定。” 　　他喝完水，回头去看今天晚上的太宰，“我可不会与不如我的人成为搭档。”间接地认可这个家伙的能力后，他嫌弃地拆穿了对方的目的，“太宰，你想要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太宰治把怀里的抱枕挤压成长条形，揉捏抱枕，“什么时候轮到中也来猜我的心思啦，” 　　“幼稚。”中原中也白了他一眼，往卧室走去，“别来烦我，我要睡了。” 　　晚上九点。 　　卧室里半点灯光都没有，中原中也过早地躺在床上，反而睡意不多。墙壁和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然而蜡笔小新的声音仍然有毒，穿透过来，让他敏锐的听力饱受毒害。 　　他叹了一口气，拉上被子，藏到被子下躲避那些噪音污染。 　　这么幼稚的东西，太宰为什么能看下去！ 　　“咔哒——” 　　门被打开了。 　　中原中也放弃强迫自己睡觉，掀开被子，一副“杀了你”的狰狞表情面对太宰治。 　　太宰治双手举起，无辜地说道：“我是来看看你睡没睡着。” 　　中原中也对他一个晚上的反常心知肚明，“出去，不要在我面前晃。” 　　“不行。”太宰治坐到床边上，双手撑在一角，“中也明天就要出差了，我这几天都在查这个任务，俄罗斯那边形式很麻烦，异能力者相当多，没有我的帮忙，凭中也的智商，你三个月都回不来。” 　　能够让人前一秒略感动，后一秒怒火腾起的也唯有他了。 　　中原中也咬牙，“我尽量早点回来。” 　　太宰治对他这个承诺不满意，或者说，他想要的是另一个承诺。 　　“不要。” 　　他往前靠近，中原中也用手挡住他，这家伙还穿着港口黑手党的西装，样子看上去很严肃。 　　严肃你个鬼啊！ 　　太宰治，你敢不敢把你爬床的想法收敛一点！ 　　“中也，我向Boss申请了这个任务。”太宰治的下一句话让中原中也瞪大眼睛，“你再等我几天，我会想办法去俄罗斯找你，横滨这边有Boss坐镇，怎么想都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这种直白的帮助让中原中也措手不及，“我不需要你这样，我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任务。” 　　太宰治垂下视线，“中也不需要我吗？” 　　中原中也卡壳。 　　有太宰的帮助，什么异能力者都不足为虑，他没办法说真的不需要。 　　“你——我不想欠你这个人情！”中原中也找理由搪塞，“Boss比我更需要你，你留下来，我对横滨这边可以放一百个心，而且红叶大姐也经常需要你帮忙拷问人——太宰，你——” 　　他找了很多个理由，话淹没在那双融化入黑暗的眸子下。 　　这双眼睛里连一个活着的执念都没有。 　　太——死寂了。 　　“中也，我晚上睡这里。”太宰治在他愣神期间，钻入被窝里，和在病床上睡觉那次一样抱住他。 　　中原中也炸了，“不可以！” 　　太宰治幸福的把自家小矮子抱了抱，又亲了亲，“看在你快走的份上，给我一点留念嘛。” 　　他是出差，不是要死了！ 　　中原中也被他耍无赖地缠上，避无可避，脚想踹过去，又被对方提前无耻地摸着腿说：“中也的腿还是这么好看。”然后在年龄上已经成年的死对头低下头，在他耳边吐热气，无时无刻不在撩他，“上次没做下去，好可惜。” 　　不到片刻，中原中也脸上的温度直线上升。 　　“你给我滚！” 　　“滚不了，我们做吧，安全套都拿了。” 　　“不许再亲了啊啊——” 　　今天的中原中也，仍然在摇摇欲坠的性取向边缘上挣扎，悔恨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这个人！ 第二十六章 　　大清早，中原中也难得是被闹钟给喊醒的。 　　好困—— 　　闹钟好吵啊。 　　他摸到枕头边的手机，大脑还昏昏沉沉的，一看上面记录着今天的行程，他立刻清醒过来。 　　早上六点的飞机！ 　　中原中也没能如愿以偿地起床，腰上被手臂箍住，他的背后有一个睡得不想睁开眼的太宰治。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中原中也心有余悸，差点就被这个混蛋做到最后一步了。 　　即便没被得手，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扒了个干净，只留下了一条内裤。 　　在床单上还有一些他被迫用手，帮太宰解决生理需求留下的痕迹，擦手的餐巾纸丢在床头柜上，与一条黑色领结相依为伴。不这么做，太宰就能打着“走之前要撩到你”的目标，把他吃进肚子里，哪里会脱光了衣服后，还乖乖在他身边睡上几个小时，给他第二天能走的时间。 　　中原中也承认自己拿他没办法，总是退让底线，给对方留下可乘之机—— 　　问题来了，他们还没到做爱这一步好吗！ 　　他没同意交往！ 　　没同意！ 　　“中也，再睡一下。”太宰治没睡醒的时候，声音带着鼻音，双手把身材纤细的中原中也抱在怀里，一点都看不出昨天半夜里把自己搭档压到床上的气势。 　　中原中也张口就喷了回去，“睡你个鬼，我要起床了！” 　　把太宰的手挪开，他爬起床，踩着地上乱七八糟的西装走去浴室。 　　十分钟冲了个战斗澡后，中原中也用吹风机吹干净头发，身上的吻痕在镜子面前一览无遗。他没那个时间计较，赶紧去换上自己的西装，要是天天和太宰计较一些小事，他迟早气死。 　　一顿忙碌之后，时间快到五点半。 　　中原中也把提前一天准备好的行李箱拖出来，检查里面还差什么。 　　在床上的太宰治抛了个东西进去。 　　中原中也的青筋一跳，把安全套给砸回去，“谁要这玩意！” 　　太宰治趴在大床上，身上的绷带缠绕得密密麻麻，把他大半的胸膛都覆盖了下去。他看中原中也在卧室里忙来忙去，“中也都有了我，不能再在外面三心二意噢。” 　　中原中也冷漠脸，三心二意？我就没对你一心一意过！ 　　太宰治：“如果让我发现有女人——” 　　中原中也砰的一声关上行李箱，拖着东西就往外走，太宰治喊道：“你忘了帽子。” 　　中原中也抓起帽子往头上戴去，怒气冲冲地回头。 　　“等我回来再考虑这件事！” 　　太宰治不满足于这一点，异地恋最容易出问题了，“你已经摸过我了，我是你的人了，别想抵赖。” 　　中原中也成功脸黑了下来。 　　谁愿意摸男人那里啊！ 　　听见客厅玄关的声音，卧室里的太宰治再次没了精神，“走了啊。” 　　忽然，他看见了桌子上的车钥匙和房间钥匙，郁郁寡欢的表情顿时兴高采烈起来。 　　“哎哎，惊喜！” 　　小矮子把房子和车子都给他了！ 　　能够预料搭档一举一动的太宰治，在碰到感情方面的事情后就没那么百分百肯定了，尤其是在他被中也屡次打晕后，他也算计不到中也到底喜欢他多少，讨厌他多少。 　　为了这件事，太宰治决定晚上就去找朋友庆祝一下。 　　夜晚，lupin酒吧。 　　织田作之助一来就看见太宰治又在问老板要洗洁精——不对，是加洗洁精的鸡尾酒。 　　“太宰，今天很高兴？”他坐到习惯的位置上。 　　太宰治没拿到想要的酒，扭头说道：“织田作，你是怎么看出我开心的？我应该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来。” 　　织田作之助说道：“你很少一来就点你根本喝不了的东西。” 　　太宰治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被你发现啦。”他把座位转到与织田作之助面对面，胳膊搭在吧台上，“和朋友分享快乐，应该是正常人都会的一件事情，织田作来猜猜我在为什么事情高兴？” 　　织田作之助看着他腿上的大猫，伸手接过老板给的鸡尾酒，“猜不出来。” 　　太宰治不甘心一个人独乐，央求织田作继续猜，织田作之助说出几个无厘头的答案“今天捡到钱？”“港口黑手党休假？”“跳河的时候被好看的小姐救上来了——” 　　太宰治说道：“都不是！” 　　楼梯上，另一个声音接过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你没有看见他一脸‘我和你们这些单身汉不一样’的得意吗？” 　　坂口安吾面无表情地走下来，手提着公文包，对太宰治吐槽起来不留余力。 　　“恭喜你，谈恋爱了。” 　　“没想到安吾居然在观察我的感情生活！” 　　太宰治用食指指着他，一脸气愤，然而眉梢都是轻盈愉快的情绪。 　　在朋友面前，他很少遮掩自己的喜怒哀乐，没有必要，除了他们，也没有几个能看得出他的真实想法。 　　“今天早上中原干部出差了。”坂口安吾坐到太宰治的左边，“据说脖子上都是吻痕，颈环都挡不住，很多人盯着他看，惹火了他，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干的事。” 　　说着这样的话，坂口安吾是斜睨着某人。 　　太宰治抢过老板给坂口安吾的鸡尾酒，戳着里面的冰块。 　　“是啊，是谁啊。”他哼笑。 　　坂口安吾懒得争夺鸡尾酒，跟老板说道：“给我一杯果汁，我得开车，和他们这种不需要开车的人不同。” 　　太宰治辩解：“我以后也开车。” 　　坂口安吾鄙视他，“我没看到过你有车，你买过吗？” 　　太宰治不和他一般见识，“以后那个小矮子的车就是我的车，他的房子也是我的房子了！” 　　坂口安吾放公文包的手一震，“他真的上了你的贼船？” 　　双黑在一起了？ 　　“啊，还没正式定下来。”太宰治的脸色垮了下来，“他说等出差结束再说。” 　　织田作之助明白原因，问安吾：“这不是没在一起吗？” 　　坂口安吾说道：“织田作，你觉得对方会有第二种答案吗？一个能说出这句话的男人，只要不临时劈腿，怎么看都不可能在回来后拒绝太宰的追求。” 　　织田作之助不了解双黑的“感情”，哦了一声。 　　“才不会劈腿！” 　　“留在横滨的人没资格说这句话。” 　　“我过几天就去国外找他！” 　　“啊？” 　　坂口安吾的瞳孔一缩，在眼镜下看得不太真切，“你要跟着他出差？” 　　太宰治歪头，意味不明，“只要港口黑手党没什么麻烦事。” 　　在中原中也走后肯定会出事情。 　　就是不知道——Boss打着怎样的歪主意，他只能见招拆招，希望可以早点去俄罗斯和小矮子汇合了。 　　“安吾今天是刚工作回来？”太宰治把歪斜的姿态摆正，看向坂口安吾的公文包，坂口安吾无所谓地打开包，“今天真是倒霉，在走私品的购入上耽误了不少时间，紧咬不放到八点，成果却只有这一块古董表。这样一来，现在就完成了本季度交易额的74％——”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扫了安吾冷静的脸一眼，再低头看对方的公文包。 　　太糟糕了。 　　糟糕透顶，安吾，你在搞什么鬼？ 　　古董表的位置不对，雨伞的位置不对，解释更是不对，安吾为什么不对他们说真话？ 　　太宰治像是开玩笑般，问道：“安吾也在工作上酥败过啊？” 　　坂口安吾被他的口癖弄得一怔，“酥败？” 　　这好像是津轻地区的腔调。 　　没有人知道太宰治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在哪里，坂口安吾也拿不准对方是不是故意误导他。 　　“没错，酥败同伴。”太宰治不再提关于中也的事情，喜悦被一盆冷水泼灭，聊起其他事情，“说起来自我们像这样第一次在这喝酒，已经好些日子了，但从没听过织田作有关工作上的牢骚。” 　　问完了坂口安吾，轮到织田作之助被太宰治挖掘情报。 　　织田作之助说道：“像我这样最低级成员的工作内容，听了也只会觉得无聊。” 　　太宰治孩子气地追问他：“又打算像这样蒙混过关，你这次干了点什么？” 　　“在交保护费给我们的商店街，有小孩偷了东西，惩罚了他一下，黑帮企业的职员夹在情人和妻子之间左右为难，帮他从中仲裁，还有处理在黑手党事务所后面找到的未爆弹……” 　　“呐，织田作，和我换一下工作吧！我也想处理未爆弹！” 　　“太宰君胜任不了的。” 　　“是的，会炸飞。” 　　接连遭受两个好友的反对，太宰治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脸上的笑容并未消失。 　　只是，之后没营养的内容都被他的忽略过去。 　　失去兴趣。 　　在三人离开酒吧前，太宰治提议了一件事：拍照，纪念他们三个人认识以来的友谊。 　　他预感不会再有下一次的聚会了。 　　根据下雨的时间和公文包内物品的摆放位置，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安吾绝对没有在交接物品，而是去单独见了其他人。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安吾没有告诉他们，却选择用谎言来欺骗他们。 　　——安吾背叛了港口黑手党。 　　太宰治走出lupin酒吧，把拎着的黑大衣披到身上，几百米后，路边，他的部下停车等候他。 　　“回本部。” 　　他坐到后座，双手交叉，表情冷漠得不近人情。 　　几天后，港口黑手党的专属情报员失踪，在坂口安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下，港口黑手党将要承担情报泄露的风险，没有人可以肯定坂口安吾是否会保密。 　　太宰治收到消息的刹那，他对Boss申请的出差任务也被驳了回来。 　　没有理由。 　　在这个关键时候，太宰治不能走。 　　太宰治郁闷地发了一条邮件给远在俄罗斯的中也：【我可能要晚一点过去，中也。】 　　要等他啊，解决麻烦就会过去—— 　　中也。 第二十七章 　　如果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多变故，太宰治一定不会让中也去出差，有双黑在，外部的斗争可以很快解决，内部的问题也可以慢慢来，不必把事情推向最糟糕的地步。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太宰治是人，不是神，他无法预料到所有事情。 　　事情脱离了控制，在坂口安吾失踪后，一个名为Mimic的国外组织跨境而来，袭击港口黑手党。 　　太宰治和织田作都忙着寻找坂口安吾，森鸥外亲自见了一次织田作之助，给予对方『银之神谕』，允许这个底层黑手党成员代首领调动一切力量找出坂口安吾。至于太宰治，他不需要『银之神谕』也可以达到这样的程度，整个港口黑手党，他是除了首领之外，声望最高的人。 　　之后的期间，太宰治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漩涡里，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发生各种问题。 　　他明白了安吾没有背叛港口黑手党，对方是港口黑手党安插入Mimic的间谍。不止如此，安吾还是异能特务科安插在港口黑手党的间谍，三重身份，身不由己，这才是坂口安吾拒绝他们援救的真正原因。 　　谁都救不了坂口安吾。 　　从一开始，坂口安吾就注定了要卷入这场麻烦里。 　　于是去救他的织田作倒霉了，他的好友根本不愿意和他离开，反而放倒了对方。太宰治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织田作，把玩着手机，心道：“安吾，我倒是小看你了，竟然能把织田作算计到。” 　　没有施展过任何异能力，坂口安吾靠头脑弄晕了织田作之助，然后跟着异能特务科的人离开。 　　要知道织田作拥有预见未来五秒钟危险的异能力！ 　　——『天衣无缝』。 　　可是坂口安吾用五秒后发作的毒素，成功避开了『天衣无缝』对危险的觉察。 　　谨慎，大胆，也聪明刁钻。 　　想必没有这份能力，异能特务科也不敢让他来当这个间谍吧。 　　忽然，守在病床旁的太宰治从沉思中清醒，手机震动，他打开翻盖机一看，来电：蛞蝓。 　　太宰治按住话筒，走出病房，轻轻关上门，“中也？” 　　走廊上安静一片。 　　“声音这么小，是信号不好吗？”远在俄罗斯的中原中也看了几眼手机，信号满格，“喂，太宰，你在那边碰到什么麻烦了？我发给你的邮件都不回我。” 　　太宰治找了个不会有人经过的地方，压低声音，“我在医疗部。” 　　中原中也：“受伤？” 　　太宰治装虚弱，“是啊，我受了好重的伤——快要不行了——” 　　这番话让中原中也有些狐疑，没有立刻相信，“让医疗部的人给我接电话。” 　　太宰治的表情正经了一些，“没必要啦。” 　　中原中也：“……” 　　说了半天，你又是在忽悠我？！ 　　“没想到中也和我分开一段时间居然怀疑我。”太宰治受伤地说道，“以前我一说一个准，中也会马上来医疗部探望我，然后给我带好吃的蟹肉罐头。” 　　中原中也对他倒打一耙的态度嗤之以鼻，“有我在身边，你作死没关系，我要是不在你还继续作死，那就是真的想死了。”他丝毫没感觉自己说的话多么暧昧，习以为常地讽刺对方。 　　太宰治偷笑。 　　中原中也后知后觉，恼羞成怒道：“我的意思是你赶紧去死！不要乱给我增添麻烦！” 　　太宰治说道：“办不到呢，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国外组织跑来横滨大闹一通，给组织带来不小的损失。” 　　中原中也的怒气隔着电话平息下来，“什么组织？” 　　太宰治望向织田作的病房，说出自己通过手枪得到的情报：“Mimic，好像是由一群背叛国家的老兵组成组织，每个人身经百战，远超一般的黑手党。” 　　“背叛——” 　　“你的关注重点错啦，重点是他们单个的实力都不错。” 　　“我把调动武斗派的权利都交到你手上了。” 　　“嗨，我会认真使唤你的部下。” 　　“别太过分了。” 　　中原中也不是真的和他怄气，组织的利益最高，不容许他人破坏。 　　太宰治想跟他再聊几句，奈何中原中也那边也忙，一分钟后就挂了电话，不给他扯东扯西的机会。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太宰治有一种想要把小矮子从俄罗斯骗过来的冲动。 　　俄罗斯到日本就五个小时左右的飞机时间。 　　可真要这么干，等于直接违反Boss的命令，在港口黑手党有三条原则，分别是『绝对服从首领的命令』，『不可背离组织』，以及『收到的攻击定要加倍奉还』，重要程度依次往下递减。 　　太宰治权衡利弊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有中也在，他还不想背叛这个组织，即使他觉得自己迟早无法忍受森先生。 　　那个老狐狸！ 　　自己不就是见证了对方怎么杀上任首领吗？对他猜忌来猜忌去，心里有鬼的人看谁都居心叵测。 　　“别逼我动手，Boss。”太宰治把危险的念头压下，走向病房。 　　他的“安分守己”让森鸥外在港口黑手党的本部迟迟不语，难得有些权衡不定。爱丽丝看着他在落地窗前摆的Poss，用一根粉笔抛了过去，“林太郎，不要挡到阳光。” 　　森鸥外的冷肃表情一消而空，笑着回过头，“房间里有灯啊。” 　　爱丽丝说道：“但灯比不上阳光呀。” 　　森鸥外弄了弄脖子上歪斜的围巾，“黑手党没有什么阳光可言，爱丽丝要和我一样适应黑暗。” 　　“天气变冷了。”不理气鼓鼓的爱丽丝，他话语一转，“秋天过去，冬天就会到来，然后旧的一年又将逝去，明年的港口黑手党应该会更安静一点吧。” 　　爱丽丝和他唱对台戏，稚气地说道：“也许更热闹一点。” 　　森鸥外扶额。 　　“不要立这种Flag啊，爱丽丝。” 　　他都布置好了一切，等待太宰入局，结果在中也临走前，他才发现太宰真的对搭档动了心。 　　但是晚了。 　　Mimic组织已经引渡过来，异能特务科的人也动作起来。 　　三足鼎立的局面出现了。 　　不论是哪一方的首领都不是让人听之任之的笨蛋，他能够操作的空间大大缩小，只能让棋子按照预定的路线前进，让异能特务科在Mimic的威胁下同意“异能开业许可证”的交易。 　　港口黑手党负责杀死Mimic，换取异能开业许可证。 　　太宰是他最重要的棋子，不能离开日本，同时太宰也是他舍弃的一枚将棋，一击出去，必然要杀死前面所有的敌人，Mimic一个人都不会留下来。 　　胜利者只有他。 　　森鸥外坐到自己的首领座位上，欧式的椅子十分华丽，“我在思考要不要留一条退路。” 　　爱丽丝和他心意相通，“你怕太宰找你麻烦？” 　　森鸥外摇头，“他不敢。” 　　他养大的太宰君虽然危险，但距离能找他麻烦还早几年。 　　“本来是要狠一点，让太宰彻底远离港口黑手党。”森鸥外捻起桌子上的棋子，“不过看在他从未背叛过组织，又与中也君快要成为情侣的份上，我还是给他一点念头吧。” 　　把太宰治逼急了，很可能会让他撬走中原中也。 　　港口黑手党不能走两个干部。 　　拿起联络器，森鸥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我安排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 　　“很好。” 　　“就这样，瞒住太宰君。” 　　“就算只有一口气——”森鸥外的话微停，越发慈和，“你们也必须把人从三途川拽回来。” 　　织田作之助不能死，这是他唯一的退让。 　　他把电话礽回去，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拨通手机上的一个号码：“种田长官，最近有空见一面吗？”他的声音如恶魔一般磁性，扣人心弦，“当然，如你所愿，这是非官方的一次会面。” 　　在地上涂鸦的爱丽丝听到他的说话声，露出一个小小的，顽劣的笑容。 　　太宰，你要倒霉了。 　　这听上去是一件期待已久的事情呀。 　　第二天白天，许多消防车奔向一处居民楼，那里发生了一起爆炸事故。 　　爆炸波及的范围不广，灭完火差不多就能结束。 　　外界的人只知道这是“意外”，媒体也不敢深究，匆匆来看了几眼就跑了。织田作之助沉默地站在警戒线之外，这样的态度已经持续了很久，他的眼眶发红，哀莫大于心死。听着人群议论纷纷，他明白是Mimic的人抓走了他收养的五个孩子，让他们死在装满了炸药的车上！ 　　幸助，克己，优，真嗣，咲乐。 　　他在几年前救下这些孤儿，又在几年后，让他们卷入黑手党的纷争里死去。 　　自己何其无能！ 　　不，他还可以做一件事情——为他们报仇。 　　织田作之助去了那间居民楼上，穿上防弹衣，把自己留下的手枪装好子弹，走出那片曾经温馨的房子。与此同时，太宰治动用不能见光的手段抓住了森鸥外出门的情报，联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Boss秘密会晤异能特务科的长官—— 　　这个时机，这个关头，能够做交易的事情唯有Mimic！ 　　太宰治拦住一心一意想去报仇的好友，“织田作，还请你原谅我说这么奇怪的话，但是你听我说，寄托点念想在某些事上，什么都好……去期待一下之后会发生的某些事，肯定存在值得去期待的事。” 　　千万不要去报仇！ 　　会死的，Mimic首领的异能力与织田作一样，都是预知未来五秒危险的能力！ 　　相同的异能力会发生异变。 　　“呐，织田作，你知道我为什么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吗？” 　　有着一身漆黑西装打扮的港口黑手党干部，用暗沉的目光看着织田作之助。 　　往日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太宰治全部说了出来，“因为我期待着那里有些什么，暴力亦或死亡，本能亦或欲望，只要能近距离接触这种暴露在外的感情，就能触及人类的本质——我以为只要这样，只要这样，就能找到点活下去的理由。” 　　织田作之助驻足片刻。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太宰治的内心，没有善恶之分，没有喜恶之别。 　　他的友人在寻找活下去的理由。 　　织田作之助想到自己，他活着的理由却在这场爆炸下毁了，“我本来想当一个小说家，我以为再杀人的话就会失去那个资格，所以不再杀人了，但这也到此为止了……” 　　往前走去，他知道挽留过他一次的太宰不会再做第二次的无用功。 　　他去意已决。 　　站在原地，太宰治望着好友的离去，阳光被乌云遮盖，就像是看到死神阴森的镰刀即将落下。 　　不，还有机会！ 　　太宰治惊醒，往本部赶去，急需面见Boss一次。 　　只要把中也从国外调回来，他会倾尽全力和中也一起击杀Mimic首领纪德！ 第二十八章 　　二十分钟后，太宰治与森鸥外的谈话以谈崩了为告终。 　　“港口黑手党，Mimic，黑之特种部队，啊不，这个场合下应该称之为异能特务科呢。围绕这三个组织的对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一切，描绘出这幅大胆且精致画作的人，是Boss你。” 　　太宰治把事情摊开来说了一遍，“那个黑信封里有足以让你这么做的价值。” 　　一张黑信封摆在港口黑手党首领下午茶的桌子上，单薄的纸张后，是无数条血腥的人命。森鸥外看着太宰治，觉得今天对方的反应格外有趣，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几句话，然而他的态度代表一切。 　　——这就是他干的。 　　森鸥外在事情大功告成后没有任何掩饰。 　　太宰治自然明白Boss的厚脸皮，冷漠地说道：“无论港口黑手党有多么强大的势力，也不能招致身为政府机关的异能特务科的不快，必须时刻提防着遭到其镇压的可能，所以作为摧毁Mimic的代价，你提出了发行该证书的要求——” 　　太宰治转过身，上前几步，伸手拿起这一次港口黑手党的胜利品。 　　“允许作为异能组织进行活动的——这个证书。” 　　他拆开这个黑信封，打开纸张。 　　“异能开业许可证。” 　　太宰治将这张许可证放在森鸥外面前，毫无表情，如同失去一切感情的机器。 　　森鸥外的嘴角弯起，不加掩饰地赞许对方的聪明。 　　“Boss，暗地里帮助他们偷渡的人是你，你让异能特务科如坐针毡，为了逼他们下此决断，故意将敌对组织引到了横滨。” 　　“没错，拜此所赐，像这般得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就事实而言，非法活动得到了政府的认可，而织田君，会拼上性命将棘手的暴徒排除，这可是立大功啊。”森鸥外终于抬起头，把脸朝向自己得意的部下，“然而你，为什么要如此生气？” 　　在他面前，太宰治身上散发着森寒。 　　“将织田作抚养孤儿们的事，泄露给Mimic的人是你。”他说出了对方的恶心之处，“为了让唯一能与Mimic首领抗衡的织田作，去与敌人交战。” 　　说完后，太宰治再也不想停留，往外走去，背后的森鸥外唤道：“太宰君。” 　　他停下脚步。 　　森鸥外坐在位置上说道：“你给我留在这，我已经派人去救他了。” 　　太宰治的眸光多出轻微的浮动，像是浑浊的河面微晃。 　　可是不够。 　　织田作的心已经死了。 　　他继续往外走去，想要去见朋友最后一面。 　　在港口黑手党首领喝下午茶的地方，两名黑衣大汉拦在他前面，手上端着枪支，枪口正对准着不服从命令的太宰治。森鸥外心中叹气，自己和太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你有什么去找他的合理理由吗？” 　　因为森鸥外说了会去救织田作，太宰治即便知道对方是亡羊补牢，在话语上也缓和了许多。 　　“我要去的理由只有一点，他是我的朋友。” 　　“那中也君呢？” 　　“……” 　　“在太宰君心中，中也君应该不低于朋友的分量才对。” 　　“……” 　　“算了，你走吧。” 　　森鸥外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抬了抬手，让自己的人撤下，放太宰治离开这里。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太宰。 　　“只要你不后悔。” 　　在大门关上之前，森鸥外低沉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 　　白天下过雨，路面打滑，太宰治开着中原中也的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险些没控制住，酝酿出一场交通事故。当他驱车赶到Mimic组织的据点，一切为时已晚，织田作已经战胜了纪德。 　　战胜的代价是重伤倒地。 　　织田作之助躺在自己的血泊里，双目无神地望着上面。 　　“织田作！”太宰治飞奔而去，肩膀上的黑大衣掉落到满是灰尘的地面，黄昏的光芒从陈旧的玻璃外射向里面，倒映着这片颓废而死亡的场景。 　　“你、你真是个笨蛋啊——”他扶起自己的好友，眼睛看向纪德的方向，语无伦次之中透出狠戾：“你真是个大笨蛋，竟然去奉陪这家伙，为了这种人死太不值得了！ 　　Mimic的首领渴望死亡。 　　这群老兵从未背叛国家，是国家背叛了他们，最后他们自我放逐，在战场上寻找死亡。 　　织田作之助就是纪德选择的生死战对手。 　　“太宰——” 　　织田作之助涣散的瞳孔有了一些焦距，注视着赶来救自己的好友。 　　在太宰治的背后，港口黑手党医疗部的人已经提前一步赶来，他们穿着白大褂，身上挂着听诊器，面带口罩，将各种仪器摆放在地面，准备抢救中弹了的他。 　　织田作之助虚弱地说道：“让他们出去，我有话想对你说……” 　　太宰治喊道：“不行，不许说！” 　　他不要听遗言！ 　　医疗部的人都默默停下脚步，第一次看见如此恐慌的太宰先生。 　　太宰治发现自己失态，降下音调恳求道：“不要再说了，还来得及治疗伤口，Boss说了会尽一切可能救你。” 　　织田作之助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想活下去了。 　　他杀了人。 　　失去了再回到安宁的可能。 　　“听我说！”织田作之助阻止对方呼喊医生，手指狠狠地抓住对方深棕色的发丝。难得霸气的一面镇住了太宰治，太宰治傻了眼地看着他，感觉脑袋上的绷带都要被对方扯下来了。 　　“你说过，只要置身于暴力与流血的世界中，说不定就能寻得活下去的理由。” 　　“是啊，我说过，但是那种事情现在……” 　　太宰治焦急得要上火了。 　　医疗部的人打了个寒颤，哪里敢再听干部的秘密，纷纷往后退去。 　　在联络器中，森鸥外也听到了织田作之助说的话。 　　他命令道：“退下。” 　　不论男女，医疗部的人跑得飞快。 　　这座变成废墟的大楼里，就剩下孤孤单单的两个人，大楼外，医疗部的车都停在那里，还有人眼尖地注意到太宰先生开来的车是中原先生以前停在公寓的那辆。 　　医疗部的人将这件事情禀报给了Boss后，森鸥外都有点意外。 　　车和房子都给了？ 　　他若无其事的把目光看向落地窗外，掐灭心底那一丝丝的懊恼。一个不安分的太宰换一个能带来安定的证书还是划得来的，别以为他不知道太宰在他身边都安插了眼线，时时刻刻警惕着自己。 　　为了让计划更完善，森鸥外招了招手，部下送来一支手机。 　　他联络在俄罗斯那边的中原中也，“中也君，你那边是中午吧，吃了午饭吗？” 　　“嗯，吃了啊，那就好。”森鸥外和他拉起家常，“你要注意身体，不能太熬夜了，俄罗斯的任务比较繁琐，你需要和多方异能力者打交道，不能轻易动用‘污浊’，我很放心你的能力。” 　　俄罗斯，中原中也莫名其妙的被Boss夸了一通。 　　打完半个小时的电话后，他感觉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听到，一脸茫然。 　　什么意思？ 　　Boss是在暗示他什么吗？需要保重身体？ 　　没有太宰治对人心的敏锐，中原中也只能把这通电话定义为上司对属下的慰问，转过头，加倍努力地去工作，争取早一点回横滨去镇压那些胆大包天的势力。 　　当天晚上八点，中原中也吃完饭，纳闷地掏出自己的私人手机。 　　来电：青花鱼（2）。 　　“怎么是这个号码？”中原中也看着上面太宰的私人手机号码，他们都有至少两个手机，但是不论是他，还是太宰都很少用这个手机进行通话。 　　一接通电话，中原中也就开口道：“你那边是凌晨两点吧，这个时候找我什么事？” 　　手机那头安静了一分钟。 　　跨国电话的信号没有国内那么好，手机有些轻微的滋滋声，中原中也尽力去听，也只能听到太宰治刻意压低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手机有了反应，里面突然冒出了一句让中原中也懵住的话。 　　“我们私奔吧。” 　　“哈？” 　　“中也，俄罗斯也好，德国也好，意大利、英国、法国……随便哪里都可以，只要能结婚！” 　　太宰治的声音抬高，在通话里雀跃起来。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听他报了一堆国家的名字，大有随便挑一个国家就去领证的意思。 　　妈的，智障。 　　大半夜找他开什么玩笑啊！ 　　中原中也不悦地说道：“太宰，你是不是喝醉酒了？” 　　在日本横滨的公寓里，太宰治躺在沙发上，手边是好几瓶开了的红酒，“是啊，我喝了你的酒，味道一般般嘛，也不知道为什么卖那么贵。” 　　中原中也的心肝颤了颤，不敢刺激对方地问道：“你喝的是哪瓶？” 　　千万不要是64年的罗曼！ 　　太宰治随口报出几个红酒的名字。 　　中原中也顿时放下心，“这几瓶随便你喝，你别动我酒柜里最贵的那几瓶就可以了。” 　　太宰治不满道：“你这么说，我非要喝了！” 　　中原中也哭笑不得，“你又不喜欢红酒，喝你便宜实惠的原酒去不行吗？”他不知道太宰治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对方居然凌晨喝酒，他也预料到事情不小，“我的好酒等我回来再喝行不行，好歹我花了那么大的价钱买的红酒，你不能把它们都当白开水啊。” 　　太宰此人，酒量好到出奇，与他是另一个相反的极端。 　　“中也，私奔，私奔！” 　　“不要。” 　　“中也不要我了！” 　　“滚。” 　　“你骂我，我都没骂你！” 　　“你够了，日本不是允许同性结婚了吗？” 　　中原中也头疼，把网上随便看到的内容张口即来，权当作安慰对方了。 　　太宰治暂停了胡言乱语，含含糊糊地用手机开始查这件事情，“有吗？我最近都没关注过日本的婚姻法，我去看看——咦，最近国家通过了同性婚姻的提议，可以结婚了？” 　　中原中也心累，“大概吧。” 　　太宰治拿起一瓶红酒，对着瓶口往嘴里倒，“咕噜——咕噜——” 　　中原中也听到声音，“喂！红酒要用高脚杯喝！” 　　太宰治一口气干了半瓶，咂了砸嘴，“中也，你好啰嗦。” 　　中原中也：“……” 　　他远在日本的酒柜啊，你们还能剩下几瓶—— 　　聊着聊着，太宰治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完全把刚才的话都当作耍酒疯来玩。 　　中原中也在等了半个小时没反应后，挂了电话。 　　“啧，搞什么鬼？” 　　他有些烦躁地按下帽子，觉得自己不在日本，横滨那边发生的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麻烦。 第二十九章 　　临近冬天，意外的有些冷。 　　织田作之助死的事情如同路上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风一吹，谁都不曾关注。港口黑手党没有几个人知道，击杀Mimic首领的人就是总是做着杂物，帮人跑东跑西的底层港口黑手党人员。 　　太宰治站在好友的坟墓前，脚边放着拜祭亡者的白色花束。 　　距离Mimic那件事已经过去三个月。 　　一切似乎风平浪静。 　　他依旧是一副港口黑手党干部的打扮，黑色西装，黑大衣披肩，双手放在大衣下，隐隐可以看到手腕到手掌都缠着绷带。不仅如此，他脸上的情况还是老样子，右眼绷带，左脸上贴着纱布，仿佛永远活在各种伤口的遮掩之下，没有完好无损的那一天。 　　“冬天到了，那个小矮子和我预料的一样笨，出差了三个月。” 　　“不愧是Boss找的任务，怎么都能把中也困住几个月，想到他急得跳脚的模样，我就感觉挺开心，织田作，不是那种假的开心，脸皮笑一笑而已——” 　　“我好像比想象中还喜欢中也一点，拖到现在都没走，我其实是在希望见他一面。” 　　“可是见了又能怎么样？” 　　“他不同意和我私奔，你说我做人是不是太酥败了。” 　　太宰治没有吐露真心话的嗜好，但是在织田作死去，安吾离开港口黑手党后，他一个朋友都没有了。话憋在心里怎么都不愉快，他就来到织田作的墓前发一通牢骚了。 　　如果织田作还活着，肯定会一脸淡定的“哦”一声，然后充当心灵垃圾筒。 　　这个男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包容他和安吾。 　　可惜在Mimic的事情上，是他连累了对方，不然事情没有必要弄到这种非死不可的地步。Boss察觉到他带来的威胁，不再容忍他，要求他离开港口黑手党，织田作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凭借直觉和头脑还是在临死前看透了很多，并且劝他弃恶从善，离开港口黑手党这个组织。 　　自己过去的教导者、好友都在让他离开港口黑手党。 　　他本该头也不回地离开。 　　然而—— 　　不，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该有那么多然而。 　　太宰治看着手机上不断响起的来电，最终还是合上手机，没有接通这个电话。 　　“中也，再见。” 　　不能再拖下去，中也回来就糟糕了。 　　俄罗斯首都，莫斯科。 　　准备登机返回横滨的中原中也发现手机没拨通电话，“这个时候在做任务吗？” 　　在出差的三个月期间，他一直保持和太宰的联络，那个人一有空就会骚扰他，不再提“私奔”的玩笑，他们的电话时间从最开始简单的几分钟持续到了几个小时，一度让他有点崩溃。 　　他从来不知道能聊天那么久！ 　　中原中也不是那种爱说话的人，但是太宰治就是有本事让他不挂电话。 　　“嘁，回去再找他算账。”中原中也想到手机不断欠费的账单，脸上扭曲了一下。 　　见上司迟迟没动，中原中也的几个部下都在寒风中搓了搓皮肤，忍住打喷嚏的冲动。11月份的莫斯科已经零下几度，而他们的黑西装完全不够保暖，只能羡慕地看着前面的中原先生完全不冷的样子。 　　中原中也回头说了一句，“走吧，飞机上有暖气。” 　　这场在俄罗斯的任务终于结束了。 　　在中原中也坐在飞机上休息的时候，太宰治在烧自己的房子，确保每个角度无死角，能把他生活过的痕迹消除。在中原中也睁开眼，窗外是日本的领土范围的时候，太宰治在中原中也的车上装了一个炸弹，面不改色地回到本部，领了一个简单的出勤任务，带着部下走出本部。 　　半个小时后，太宰治失踪。 　　太宰治的部下惊恐地发现河里没有上司，树上也没有上司，附近更没有能跳楼的高楼。 　　芥川龙之介听到这件事情，放弃自己的任务赶来寻找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 　　恶犬如同失去主人一般，疯狂地找人。 　　当他们发现太宰治的电话打不通，住所毁于大火之中，干部办公室内的资料也被清空后，傻子也明白这是一场事先有谋划的失踪。这件事情很快禀报给了首领，森鸥外对此表现出“惊讶”，然后在看到各种证据后，宣布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的太宰治，叛逃了！ 　　一时间，整个横滨黑道都震惊了。 　　中原中也踏下飞机不久，神情疲倦，六个小时的时差让他急需要休息片刻。 　　“我回公寓一趟，你们先去本部。” 　　“是。” 　　迎接中原中也的港口黑手党成员留下一个司机，其余人离开。 　　出于某种不安，他选择暂时把工作放到一边，先去公寓里看一看太宰把他的房子糟蹋成什么样。 　　司机很沉默的把上司送去公寓，在中原中也推开门要下车的时候，这个面色沧桑，已经步入中年的男人才小声地说道：“中原先生，请您保重身体。” 　　中原中也：“？？？” 　　没有给他多余的思考时间，他的司机就像是做贼心虚一般，开车跑了。 　　很好，胆子够肥。 　　中原中也无语片刻，加快速度往公寓跑去，“太宰对我的房子做了什么事情吗？” 　　用钥匙打开阔别一段时间的公寓，中原中也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垃圾堆，酒瓶子也没有，他只看到一个崭新得没有任何灰尘的公寓，仿佛这里近期没有任何人居住。 　　没有换上拖鞋，中原中也感觉哪里都不对劲。 　　“太宰，你在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往里面走去。 　　在自己的卧室里，窗帘是拉开的，阳光撒入里面，床铺得整齐，被子折叠。 　　中原中也检查一遍，确定太宰在他房间里住过不短的时间。 　　“装什么装啊！”他唾弃对方。 　　假扮好像没有来过的样子，意义何在！ 　　怀着这样的念头，中原中也冷着脸去拉开自己的衣柜，坚信里面肯定摆满了太宰治的衣服。 　　可是事实与想法相反—— 　　一件衣服都没有。 　　衣柜里摆着他平时穿的西装，没有太宰治的。 　　中原中也转身跑去客房，那边的衣柜也是空空如也，意识到问题大了。 　　他抓起手机，拨打青花鱼的手机号，拨通无人，再拨打对方的私人手机号，很好，仍然是没有任何反应。他查看副卡的消费账单，最新一笔账单是对方今天在一家服装店的消费，花费不多，最贵的也就一个领结。 　　中原中也被太宰的行为弄糊涂了，迷惘地说道：“那条青花鱼跑去买衣服？” 　　有新衣服就把旧衣服丢了？ 　　卧槽，你可以的——败家也不是这么败的啊！ 　　“混蛋，人跑哪里去了。”他始终找不到太宰，感觉对方像是要给他一个“惊喜”。忍耐不住，他干脆拨通红叶大姐的电话，问一问太宰下午是不是有任务。 　　港口黑手党的本部，尾崎红叶身上的冷气不断直冒，审讯部的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那个小鬼，让妾身抓到了等着瞧！” 　　鉴于港口黑手党的监视技术都是太宰治一手创立的，导致他们的人根本找不到太宰治的行踪，只能眼睁睁地发现对方像是跳入了大海的鱼，一点踪迹都没有了。 　　突然，手机上显示是自己最在意的弟子的来电。 　　【中原中也。】 　　尾崎红叶的红唇微咬，眼神从杀意四溢变得微微心疼起来，“中也估计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该死的太宰，竟然敢在中也回来的这一天叛逃！ 　　也不想想——太宰叛逃，与他同为搭档的中也能够洗脱叛徒的嫌疑吗？ 　　行事果决的大姐头罕见的犹豫一会儿，拿起手机，“中也。” 　　中原中也在公寓里问道：“红叶大姐，我打不通太宰的手机，他是在做任务吗？” 　　尾崎红叶：“没有。” 　　中原中也刚要继续问，听到手机又响了一声，有新邮件出现。 　　似乎是部下发给他的紧急邮件。 　　“红叶大姐你等等，我看一条新邮件，好像比较紧急。”中原中也把手机从耳朵边放下，查看邮件内容。三秒后，尾崎红叶捂住耳朵，听到里面传来中原中也能够震碎手机的怒吼。 　　“太宰叛逃了？！！！” 第三十章 　　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中原中也就往外冲了出去，太宰最后的踪迹是那家服装店！ 　　从高楼一跃而下，抹消重力。 　　“中也！！” 　　尾崎红叶这边才开口阻拦，那边中原中也就发动了停在公寓门口的汽车。 　　汽车的发动声轰鸣，中原中也满脸怒火，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车子窜了出去。他单手按住方向盘，另外空着的手握住手机，与尾崎红叶通话：“红叶大姐，稍后聊，我去找人。” 　　尾崎红叶没让他挂电话，“不许去！现在回本部！” 　　中原中也咬紧牙关，目视前方，“抱歉，我做不到——大姐，你就当做没有联系我吧。” 　　车窗外风声呼啸不断，他准备挂断这个电话—— 　　突然，中原中也的耳朵听到了滴滴答答的细小声音，愣了愣，这是什么？ 　　声音来源于他的座位底下—— 　　装了炸弹？！ 　　他湛蓝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锐利之色，紧接着是不敢置信，自己的车子只借给过太宰！难道有敌人可以在太宰的眼皮底下给他装炸弹不成？“中也？你不要冲动，你先回港口黑手党——我和你去见Boss！”尾崎红叶迟迟没有等到中也的回答，却听见对方那边传来响亮的轰的一声！ 　　“轰隆隆——” 　　时速高达120码的卡宴在马路上爆炸！ 　　手机也没有幸免于难！ 　　车门被甩开，一道人影及时跳出车内，在地上打了个滚，降低爆炸余波带来的威胁。 　　玻璃碎片、车上的金属碎片弹射向四面八方！ 　　中原中也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用手扶住自己差点被风掀飞的帽子。他在路人的惊恐注视下踉跄几步，往某个地方继续跑去，“我要杀了他啊啊啊——” 　　港口黑手党内的尾崎红叶深吸一口气，拔高声音，“给我调出中也家附近的监控！” 　　几分钟后，她的双手拍在桌子上。 　　“太宰治！！！” 　　你这个王八蛋加渣男，竟然走之前都不忘给中也送一颗炸弹！ 　　横滨商贸大厦，中原中也浑身狼狈地踏入服装店，身上的怒火若是可以具现化，现在已经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要把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都轰个片甲不留。 　　服装店里几个购物的客人都被他吓跑了。 　　这是闹事吗？ 　　“四十分钟前，那个用了我副卡的人买了哪些东西？”中原中也站在柜台前，打开外套，从口袋里拿出皮夹，不容拒绝地给瑟瑟发抖想要逃跑的服务员看自己的卡。 　　“什么、什么卡？”服务员哆嗦着去看卡片的号码。 　　这是一张主卡。 　　稍微扫了一眼，她发现是富豪阶级才用得起的贵宾卡，眼前的年轻人相当有钱。然而这点丝毫安慰不了她，就在刚才外套掀开来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了里面的一柄匕首啊啊啊啊啊—— 　　中原中也加重语气，隐含狂暴，“告诉我，哪些东西？” 　　服务员手忙脚乱地指向衣服那边，“我记得、之前用这个卡号买了衣服的人——他买了那些风衣！” 　　中原中也走过去，抓起衣架子去看，那是一件与太宰的黑大衣同等长度，但是款式和颜色完全不一样的沙色风衣。服务员见状，连忙解释：“就是这款衣服！他一次性买了十件！” 　　对于那么大方的顾客，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中原中也：“……妈的。” 　　叛逃当天买衣服购物，这简直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还有吗？”中原中也急促地问道，“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走的时候往那边走了？” 　　“那人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一个人在买东西。”服务员又指向了西装领结的柜台方向，中原中也跑过去看，上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领结，都是中高档次，虽然不入他的眼，但勉勉强强算是不错的东西了。 　　服务员见他的神情快要疯了，马上告知对方：“就是这款领结。” 　　她的手指隔着玻璃指着里面标价81万円的蓝宝石领结。 　　忽然，她发现面前这个戴着帽子，橘红色头发的年轻人呆住了几秒，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啊，这款领结的宝石颜色和先生很像——” 　　“闭嘴！” 　　中原中也怒吼了回去，与蓝宝石相似的湛蓝眸子闪烁着惊人的寒光，眼角还有一点发红。 　　艳丽如孔雀尾。 　　除此之外，眼底是满满的戾气和愤怒。 　　“他走的方向是哪边？告诉我！” 　　“那边！” 　　服务员如同小鸡仔一般站直身体，毫不犹豫的把客人的行踪供了出来。 　　中原中也来得有多快，走得就有多快，压根没有在商贸大厦停留。然而在商贸大厦的对面高楼，太宰治用望远镜看着那边，咂了咂舌，“完蛋了，小矮子好像生气得很严重啊。” 　　想到那股熟悉到头皮炸开的杀气，太宰治飞快地逃离现场。 　　即便是他，也没有办法在全力抓捕自己的港口黑手党势力下，安然无恙的在外面溜达。 　　他得先避开几天。 　　…… 　　中原中也一个下午跑遍了横滨，把太宰治可能躲藏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一无所获！ 　　那个混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绕了一圈，他还是去了部下在邮件里禀报的，据说被太宰治自己一把火烧了的房子。 　　房屋外是一圈消防车，扑灭了火后，里面没有一个消防员赶进去，几个黑西装打扮的人挡住门口，围成一条警戒线，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房屋的废墟里。附近看热闹的民众站在外面，对被烧毁的高级公寓指指点点，很稀罕这种上等人才住得起的房子怎么突然被烧毁了。 　　当中原中也来到这里之后，那几个表情严肃压抑的黑西装男人都差点哭了。 　　“中原先生！” 　　“中原先生，您怎么还在这里，大姐通知您快点回去！” 　　“中原先生，Boss下令封锁这个房子，您、您也不能进去啊！” 　　“……” 　　中原中也想要走进去看一看的动作停下。 　　他记忆中的公寓变成了废墟，大门破碎，墙壁一片焦黑，几幅挂在客厅的壁画也烧得干干净净，就这么一场火灾，直接抹去了太宰治几年来生活过的痕迹。 　　够狠，也够冷血。 　　凡是称得上重要的东西，太宰治一件也没有留给港口黑手党。 　　这场叛逃里，属于太宰治的行事作风太明显，中原中也都没有办法找借口说对方被威胁、被绑架之类的，从头到尾，太宰治是一个人干完了这些事情，并且迅速逃脱了港口黑手党的监控。 　　外界的人得知这件事，也不得不夸一句“港黑的五大干部果然名不虚传”。 　　这干净利落得可以成为叛逃的经典案例。 　　中原中也驻足片刻，颓然地低下头，“真的……叛逃了啊。” 　　完全没有理由啊！ 　　太宰和他在港口黑手党往上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在今年成为干部，不再会被Boss以外的人管辖。这样称得上完美的开端，得到的却不是什么美好的结果，太宰治这个混蛋抛下一切跑了！ 　　为了金钱背叛组织？不可能。 　　为了权力背叛组织？港口黑手党在横滨已经是龙头老大的地位了！ 　　为了……别的什么？ 　　太宰那样的人，会为了什么而走掉呢？ 　　中原中也蓦然想到了几个月前一通无厘头的电话，心中一沉。 　　【我们私奔吧！】 　　他是怎么回答对方的—— 　　【不要。】 　　对，他拒绝了这个玩笑。 　　所以说，早在几个月前那个混蛋就已经想要跑路了？还特意来问他要不要一起走？！ 　　中原中也的怒火再次暴涨，重力失控，地面上的碎石和杂物都开始腾起。在其他人战战兢兢的眼神下，他没有往外跑掉，而是阴沉着脸命令道：“给我一辆车，送我回本部。” 　　自欺欺人的时间到此为止，他需要回去复命了。 　　港口黑手党本部，最顶层的首领办公室内，中原中也站在森鸥外面前，眼睛都没敢直视对方。 　　这件事情理论上与他无关，但是太宰治是自己的搭档，两人合作多年，又闹出过地下情的八卦，要对外说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个黑手党的人都不相信。 　　背叛在黑道是极其严重的事情。 　　森鸥外拿着手上关于太宰叛逃的情报仔细阅读，暂时把中也晾在一边。 　　过了一会儿。 　　中原中也低声说道：“Boss，我可以卸下干部的职位。” 　　他想清楚了，先把嫌疑洗掉，干部的身份可以等这场叛变的地震过去后再想办法恢复。 　　森鸥外抬头看向他，最忠心于港口黑手党的这位部下脸色沉稳，杀气如回鞘的长剑，消失无踪，找不到任何中原中也下午疯狂寻找太宰治的迹象。 　　比起冷静下来的中也，在外面没有回来的芥川龙之介反而落了下乘。 　　“不必，我相信你，中也君。” 　　森鸥外放下手上的东西，与中原中也促膝长谈，“红叶派人查过了，你的车上被人安装了一颗定时炸弹，位置在驾驶室的下方，若非你及时逃出去，生命堪忧。” 　　中原中也沉默地听着。 　　他的帽子被放在手上拿着，指节压得帽檐都褶皱了起来。 　　森鸥外瞥了一眼，心道：“太宰也狠得下心，就不怕真的把中也君炸飞了吗？” 　　不，正因为了解所以才如此吧。 　　相信对方的实力与对危险的预判能力，所以精心策划了这场“玩笑一般”毫无损伤的爆炸事件。 　　中原中也身上仅仅是落了一身灰，什么伤口都没有。 　　一场爆炸，洗刷嫌疑。 　　“你被炸弹波及的事情，我对外宣称是太宰君想要杀了你，你现在不需要卸职，我明白你刚刚从俄罗斯回来，一无所知，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可以回去休息几天再回来工作。” 　　“不——” 　　“嗯？中也君想要否认这件事情吗？” 　　“……” 　　“太宰君叛逃了，我不希望中也君步上他的后尘。” 　　森鸥外隐含警告地压下中原中也的反对，不允许中原中也失去港口黑手党的声誉。 　　他必须让中原中也顶住压力，与红叶一起稳定住港口黑手党。 　　在现实和首领的双重逼迫下，中原中也的额头渗出冷汗，弯下腰，每一根骨头都是那么的僵硬，像是石膏一样。他对森鸥外表达自己绝无脱离港口黑手党的心思，这一刹那，他的眼神黯淡了许多，一整天奔波的疲惫蜂拥而至，让他几乎没有办法再说一句话。 　　森鸥外见他如此狼狈，眼中多出一丝淡淡的感叹。 　　中也君。 　　你的心都被太宰抓住了啊。 　　中原中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首领的办公室的，当再次清醒过来后，他已经在自己的公寓里了。 　　他躺在床上，手臂挡在眼前，不让自己再思考下去—— 　　算了，就这样吧。 　　太宰走了，他不可能离开港口黑手党。 　　可是—— 　　心里的怒火怎么才能够发泄出去——他好恨那个混蛋啊啊啊—— 　　凭什么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第三十一章 　　太宰治叛逃后，他的部门开始遭到检查和清洗。 　　芥川龙之介作为太宰治的直属部下，本该暂时监禁起来，但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大手一挥，允许芥川龙之介在外抓捕太宰治。 　　于是港口黑手党的人经常看见芥川龙之介走在横滨的大街小巷，抓到一点“行踪”就发狂地寻找，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哪怕是大雨磅礴都要找到人。少年的脸色难看且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能昏厥过去，又仿佛下一秒体内就会窜出狰狞可怕的『罗生门』。 　　港口黑手党的恶犬彷徨无比，失去了教导自己、也最重要的老师。 　　“中原先生，您知道他可能去哪里吗？”芥川龙之介抱着绝望的心情找到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脸都是黑的。 　　我他妈的要是知道，会站在这里等你来问吗！ 　　中原中也大步往前走去，本部的其他人都很有眼色地避开，可是芥川龙之介却得不到一点消息不罢休，跟在他后面。“咳咳——”少年极力克制的咳嗽声不断响起，中原中也听得心情压抑，猛然在转弯的时候停住脚，回过身，肩头的黑大衣划过漂亮的弧度。 　　芥川龙之介用手背擦过嘴唇，脸上浮现出淋雨过的病态，“抱歉，在下——” 　　中原中也没有让他再说话下去。 　　一个手刀劈下。 　　往日能够灵活避开的芥川龙之介动作迟滞，瞳孔残留着愕然之色，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嘭。”重物倒地。 　　雷厉风行地敲晕了芥川后，中原中也不耐烦的对旁边的人说道：“来一个人，把他给我丢去医疗部！” 　　为什么太宰治走了，他还要管对方的部下！ 　　烦死了！ 　　中原中也在芥川被抬走了后，才再次迈动脚步往干部办公室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所有文件都会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不再有“双黑”，不再有“太宰治”。 　　中原中也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里，不分昼夜，辅助红叶大姐和首领稳定港口黑手党。他会让所有人知道，就算没有了太宰治，他一个人也可以支撑起“干部”这个身份！ 　　过去没有认真学过的监视、审讯，乃至于拷问技术……他都一一开始接触。 　　他迫切地希望有一天用到太宰治那个混蛋身上。 　　这一次港口黑手党内部大清洗，凡是可能涉及帮助太宰治叛逃的人都被抓了起来，能够洗刷嫌疑的都是森鸥外信任的那一批人。审讯部的工作压力瞬间增大，地牢里关满了港口黑手党内部的人，而那些人确实有一部分有问题，另一部分可能是被无辜连累进来的。 　　假如处理得当，他们可以利用“太宰治叛逃”这件事情，彻底抹去森鸥外夺权上位以来的隐患。 　　一举多得。 　　森鸥外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没有什么私心的尾崎红叶。 　　为了减轻工作压力，尾崎红叶毫不犹豫地喊来了据说想学这方面能力的中也。 　　她可不容许自己的弟子被人欺骗感情。 　　在地牢里，尾崎红叶听到推门声，转头看见走下台阶，一身漆黑西装打扮的中原中也。她首先仔细看对方的脸色，很好，没有把自己折腾到像芥川龙之介那么惨，白让人看了笑话。 　　“中也，这些都是太宰的人，你最熟悉他们，由你来帮我正好。” 　　“……” 　　“Boss的命令是留下没问题的人，其余继续监押。” 　　“我知道了。” 　　中原中也跳过最后几节台阶，笔直匀称的双腿走得稳稳当当，身上的气势在经过这些变故后沉凝许多。他走到尾崎红叶身边，面前一些被锁在墙壁上的“犯人”都露出了哀求之色。 　　“中原先生！” 　　“中原先生，我没有帮太宰先生啊！” 　　“太宰先生那样的人，就算跑了也不会把信息透露给我们一丝一毫啊！” 　　“他的叛逃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地牢里的人仿佛看到救星，闹哄哄起来。 　　尾崎红叶横了一眼过去，这些人都识相的安静许多，全部用眼巴巴的目光看向中原中也。认识中原中也的人都知道，比起心黑的太宰先生，中原先生就是阳光啊！ 　　没有嘈杂的声音，她悉心教导着自己的弟子。 　　“你要学可以，但是不许半途而弃，当年你看了几眼就跑掉了，妾身抓都没有抓住你。” 　　“……不会了。” 　　中原中也接过对方手上的东西。 　　这一次，不会再有帮他补全这方面弱点的人。 　　审讯部顾忌中原中也是个新手，特意把各种审讯方法都写成了册子，让干部大人能够随时翻看。中原中也随手一翻就看到了“电刑”这一页，在地牢中依旧亮蓝的瞳孔微缩，这一丝细微的反应没有逃过尾崎红叶的眼睛，尾崎红叶的纤纤素手压在中也的肩膀上，“中也，先试电刑。” 　　电刑不适合一开始对人使用，尾崎红叶推着他往里面的牢房走去，越到里面，越是难啃的硬骨头。 　　“电刑比较简单，你需要明白人体能够承受的电流程度是多少就可以了。” 　　“……我觉得我可以从简单的开始。” 　　“不行。” 　　“……” 　　中原中也见逃避不了“电刑”，面色纠结，小幅度地拉了拉红叶大姐的衣袖。 　　尾崎红叶掩唇笑道：“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中原中也窘迫。 　　“小时候的中也精致又可爱，站在我的振袖下就像是一个娃娃。”她的心情很好，没有港口黑手党其他人的恐慌焦虑，大大地安慰了中原中也，“中也，不是我给你提高难度，而是你心里抵触这方面的事情，我不给你一点刺激，你永远都不想踏入我的地牢。” 　　中原中也泄气地说道：“我不是害怕！我是听说电刑——电刑比较伤眼——” 　　尾崎红叶似笑非笑，“哦，是谁告诉你这件事情？” 　　“……没有谁。”中原中也望向地牢颜色黑沉吸光的墙壁，这些墙壁里都坚固到用RPG（对战车用炮弹）也无法破坏，安全程度堪比楼顶的首领办公室。 　　尾崎红叶从中也口中撬出排斥的缘由后，再次给叛逃的太宰治记了一笔账。 　　居然哄骗中也。 　　地牢里有哪个犯人敢对着太宰勃起啊！ 　　“你对电刑的了解太外行了，妾身都忍不住想要让你尝试一次。”她带中也来到一间尚未关押人的空房间，中原中也见没人，心里好了一点，“我都是道听途说，麻烦红叶大姐帮我解释一遍。” 　　尾崎红叶开始手把手地教对方使用电刑方面的仪器。 　　“其他花样暂时不提，电刑大致分高压电刑和低压电刑两种，太宰的手段向来精巧，很少使用200V以上的高压电刑，而后者，只要你不特意玩ImA级别（最低级别）的电流强度，或者把电夹用在男性的生殖部位，怎么想都不可能出现男性勃起的情况。” 　　“真的吗……” 　　“怎么，还质疑我的说法？” 　　尾崎红叶笑容之中透着黑化的气息，硬生生让中原中也闭上嘴。 　　“不过有一点要事先提醒你，低压电刑确实会造成一定的性快感，停止刺激后就没有事情，你千万不要在这个过程中把他们的衣服脱掉。” 　　“啊？” 　　“毕竟勃起是一回事，直接射是另一回事嘛。” 　　“红叶大姐！” 　　中原中也被尾崎红叶的爆料弄得手足无措，电刑的椅子都不想碰一下了。 　　尾崎红叶不理他，用通讯器招呼部下把审讯对象带过来，在人被绑着坐在电椅上后，“中也，等下你一个人慢慢试，我要出去对付其他人了。” 　　走到门口，她忽然又说了一句鼓励弟子的话，“要是抓住了太宰，你可以慢慢给他玩电刑。” 　　被她抛下的中原中也木然地站在那里。 　　卧槽，真的会射。 　　审讯部果然是港口黑手党最可怕的部门啊啊啊啊—— 　　经过一天的精神摧残，中原中也感觉自己是从审讯部爬出去的，连红叶大姐为他泡的茶都安抚不了他受伤的心。一回到自己的公寓，他就冲进去沐浴，把那些恶心人的味道洗掉。 　　半个小时后，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仍然好看不起来。 　　该死的审讯！ 　　他根本适应不良啊！ 　　为了调剂心情，中原中也干了一件事情，拨通自己部下的电话：“给我查一下，Boss在黑市给太宰挂的悬赏是多少？嗯，这么少？我加钱，你把数额给我翻到十倍。” 　　就算逮不到你，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悬赏加倍的消息在黑市里不一会儿传开，那些对抓太宰治没兴趣的人都热络了起来。 　　翻十倍了！ 　　哪个人这么狠，非要抓到叛逃的港黑干部啊！ 　　横滨的一处出租屋内，太宰治哼着歌躺在床上，突然坐直身体，摘下耳机，拿起放在旁边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手指飞快敲击键盘，进入了黑市的悬赏页面。 　　“森先生打算抓我了？” 　　他支着脸颊，眼神半阖，鸢色的眸子里流泻出危险的气息。 　　按理来说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最安全的方式，真当他没有报复港口黑手党的办法吗？不解之下，太宰治去联系几个和黑市那边有联系的情报贩子，马上就知道给悬赏加钱的人是谁了。 　　“什么，中也出这么多钱！” 　　中也，这些钱你不要，也不要留给那些黑市的中介人啊！ 　　这一刻，太宰治肉痛得想要按住中也的肩膀摇晃，告诉他自己就在这里！ 第三十二章 　　在梦里把太宰治虐一顿后，中原中也第二天睡过头了。 　　太累了。 　　他早餐都来不及吃，手忙脚乱地洗漱完就出门，上了车，发现忘了戴保护手指的黑手套，他往收纳箱里伸手一摸，准备拿出备用手套戴上，结果——他摸到了一卷用了大半的绷带。 　　中原中也的大脑顿时醒来。 　　“绷带？” 　　绷带不是放在后座底下的医疗箱里吗？怎么会在他手边的收纳箱里。 　　抓出来一看，中原中也的眼神从狰狞变得愣住，这卷绷带是港口黑手党的进口货没错，质量上乘，也是他与太宰治平时用的最多的一款，而此时这卷剩下的绷带上沾着一点点血，代表使用过它的主人受伤了。 　　太宰受伤了？ 　　中原中也不太相信这个可能，太宰有本事摸到他车上来，怎么可能受伤！ 　　港口黑手党搜罗至今，没有一个人找到太宰！ 　　“混蛋，你以为你受伤就没事情了吗？”中原中也气狠了，手指握紧，绷带被捏变形了，但是看见那少得不可见的血迹后，他昨晚去悬赏太宰的那份憎恨不可避免地消减三分，“你敢背叛港口黑手党，就给我做好死的准备，一旦你出现在我面前，我会亲手绞死你。” 　　要不是知道找不到太宰，他哪里会冷静地留在本部工作，早就冲出去了。 　　他了解太宰。 　　所以他比起芥川多出一份理智。 　　新购买的豪车行驶过这片街道，在路上多出一卷被碾压过的绷带，灰扑扑的，再无雪白。 　　路边的摄像头紧盯着这边，然而没有一个人出现。 　　在港口黑手党的严密监视下，仍然捕捉不到太宰治的踪迹，所有人都猜测太宰治就在横滨，可是不把横滨翻个底朝天，谁也没有办法再见到那个潇洒叛逃了的家伙。 　　从这一天开始，中原中也时不时地会收到太宰治送来的东西。 　　绷带，空的香烟盒，打火机，乃至于水果味避孕套—— 　　“……” 　　中原中也都迷了，对方叛逃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却把那一箱子避孕套给运走了吗？ 　　这什么奇葩的心理！ 　　为了抓住太宰，中原中也开始往车里装内置摄像头，还布置了瓦斯陷阱，但摄像头每次都会被破坏，瓦斯不曾被触发，东西照样出现在他的车内。他发了狠，找部下轮番守在车子旁边监视，这种情况就会消停几天，然而等到没有人的时候，固态萌发，车子上又多出了一些羞耻的小物品。 　　有几次车内的东西被他部下发现了，中原中也因此收到了部下的纠结眼神。 　　仿佛在说—— 　　中原先生，您怎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为了不让港口黑手党的人误会他和叛徒有牵扯，他没有说过太宰治就隐藏在他身边的事情，只是说可能有敌人盯上了他，这弄得中原中也都不敢再让部下打开他的收纳盒了。 　　在太宰治叛逃两周后，港口黑手党的混乱停止，捕抓力度降低。 　　为了降低资源浪费，森鸥外把十六岁的芥川龙之介丢去别的城市，让对方单独做任务，省得看见一个未来的准干部整天无所事事地游荡在街道上找太宰治。 　　中原中也心力交瘁。 　　外有骚扰他的太宰治，内有一堆权力交接的事情。 　　太宰部门的人大部分合并到他手下，一部分分去了尾崎红叶的部门，芥川龙之介在外派后，直接成为了受首领调遣的黑蜥蜴部队的队长，不再掺合进太宰治留下的那一堆烂摊子里。 　　尾崎红叶见他快被工作压趴下了，不顾他的反对，给他放了三天假。 　　“你给我好好休息，Boss都说了让你不用那么急！” 　　美颜的和服女子用手指戳着中原中也的额头，让他不许从座位上站起来。在中原中也的眼窝下都是淡淡的青色，目光疲倦但坚毅，少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褪去了原本的青涩。 　　尾崎红叶既欣慰又心疼，嘴上的批评毫不留情。 　　“不要跟失恋一样！” 　　“我没有！” 　　中原中也都要从座位上弹起来了，然而额头的手指力道极大，把他镇压下去。 　　“中也，如果想要从太宰的阴影里走出来，不妨去联系长谷川小姐，那位小姐不是小心眼的人。”尾崎红叶把相亲约会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中也对长谷川泰子有好感，只是这份好感被某人从中破坏了。她相信一个有脑子的女孩，不会傻得为一个叛逃的太宰治就放弃中也。 　　中也的好，是个女人都看得出来。 　　唯一的败笔只是中也过去身边有个太宰治，导致女人缘不佳。 　　中原中也的脸色难以形容，“找长谷川泰子？” 　　尾崎红叶说道：“有何不可，你该开始自己的生活了，结婚生子什么的都由你。” 　　“不是——”中原中也单手捂住脸，感到丢人，“她上次听到了我和太宰的谈话——我没有办法再去见她了。” 　　尾崎红叶愣住，“什么谈话？” 　　中原中也说得很含糊，“那次手机忘了关通话，太宰瞎说了一堆。” 　　尾崎红叶：“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中原中也低头认错，“喝醉了。” 　　尾崎红叶：“……” 　　被中也屡教不改的行为气笑了，尾崎红叶拿起手机，自己去联系存储了号码的长谷川泰子，“妾身问一问那位小姐，如果她同意与你再见面，中也没意见吧？” 　　中原中也扭头，嘀咕道：“不可能同意的。” 　　当着他的面打完电话后，尾崎红叶冷冷地通知他：“她同意了，人家是真心喜欢你的。” 　　中原中也懵住。 　　尾崎红叶语重心长，“她会为你的挽留而留下，太宰会吗？” 　　中原中也本能地觉得男人和女人不该比较，但是看着红叶大姐，他乖乖地咽下各种推卸的话。 　　只要红叶大姐摆出这样强硬的态度，他根本无从拒绝的余地。 　　她是为他好。 　　他知道。 　　中原中也被尾崎红叶赶回家休息，却不知在确定约会时间后，尾崎红叶的凤眼里一片寒芒，对部下命令道：“全程监控那片地带，设下埋伏，找出太宰治，妾身就不信他会不在旁边。” 　　没有人能够忍受喜欢的人和别人约会，这一点放在太宰治身上只会加倍。 　　当天，港口黑手党内部的人就知道中原干部休假，人员调动的事情暂停，一切等中原干部回来再处理。 　　一些流言蜚语透露，中原先生在假期中要去约会。 　　即使身在公寓，中原中也发现自己都没逃过八卦，颇为无语。他明白这些事情不是无中生有，定然是红叶大姐打算利用约会的事情来钓太宰治。 　　对此，他没什么意见，只是不认为太宰会上当。 　　要是能抓住太宰，让他和长谷川泰子约会也没什么，丢脸就丢脸吧。 　　他在心底默默对泰子说了一句抱歉。 　　在家休息一天就恢复了精神，中原中也第二天没有去约会，窝在卧室里把游戏机都打通关了。到了假期第三天，实在没有办法拖下去后，他才摆脱了喊外卖的宅居生活，内心疯狂骂着不知所踪的太宰，穿上西装三件套，一身严肃打扮地去了横滨数得上号的意大利西餐厅见长谷川泰子。 　　订餐位置是尾崎红叶一手安排，这家西餐厅是港口黑手党暗地里接待贵宾的地方。 　　长谷川泰子穿着小礼服的打扮，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 　　她的手指捏着亮皮小包，掩饰不住的紧张。 　　这家店太高档了。 　　且不提满是英文和意大利文的菜单，这里的女服务员随便哪一个容貌都不比她差，身材和职业化的气质对比她这个女大学生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谷川泰子看着她们客气接待自己的笑容，心底明白对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估计自己这身裙子都不及在这里用餐一次来得昂贵。 　　她微微有些泄气。 　　当中原中也走进这家西餐厅，认识他的女服务员们迅速热络起来，男服务员也想要接近中原中也。大堂经理见状，没让他们骚扰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亲自去接待中原中也，“中原先生，请问是照常去包厢吗？” 　　中原中也摆了摆手，往大厅一边走去，“我约了女客。” 　　他看见泰子后，眼前一亮，往那边快速走去。 　　“别过来。” 　　“是。” 　　大堂经理停步，惊奇地看见中原中也去了一个独自等待的少女对面坐下，头上的帽子也礼貌性地放到了桌边，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约会中男士的绅士与优雅。 　　大概谈了几句话，中原中也按下了点餐的按钮，让一个服务员过去。 　　大堂经理挑了一个嘴巴牢的女服务员去。 　　“少说话，认真做事。” 　　他目光警告着对方，有巴结一个港口黑手党干部的能力，随便去追哪个富商都比这容易。 　　何况这个干部还是有“主”的。 第三十三章 　　约会的餐桌那边。 　　中原中也说道：“抱歉，上次的事情还没和你解释，没想到泰子还愿意见我。” 　　长谷川泰子的脸上飞过一丝悲伤，上次差点被迫听床戏！ 　　“……” 　　中原中也明白少女的难堪，别扭地解释道：“那次我喝醉酒了，我平时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他把开头说清楚后，后面的话顺畅了一些，“红叶大姐和你说了我的事情吧，我和他并没有交往，只是他单方面地找我麻烦，我这次来也是想要修复我们的——” 　　话没说完，旁边的玻璃窗忽然震碎！ 　　一个枪孔出现在墙壁上。 　　要过来给客人点餐的女服务员惊叫一声，抱头蹲下，“啊！” 　　中原中也猛然往窗外看去，这家西餐厅位于二十楼顶楼，可以纵览四周，狙击的概率很小！ 　　很小，却不代表没有。 　　埋伏在周围的黑手党马上行动起来，根据尾崎红叶的命令守住门口，另外一批人直奔狙击的地点。在人员经过分散后，中原中也清清楚楚地看见对面的大楼楼顶上走出一个沙色风衣的人。 　　那人站在标准跳楼的位置，冲他招了招手。 　　中原中也：“……” 　　长谷川泰子：“……” 　　在无言的沉默下，反倒是长谷川泰子开口道：“他就是那位太宰先生吧。” 　　中原中也的青筋直冒，没有说话。 　　不用多说，马上港口黑手党的人都炸锅了，在通讯器里大喊道：“抓捕他！快一点！别让他跑了！” 　　和他们狂奔出去抓人不同，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去一趟厕所。” 　　这个时候，他已经脱离了私下里会说会笑的状态。 　　冷冰冰的就像是一把匕首。 　　长谷川泰子说话差点咬舌头，“是、是，我就在这里等你。” 　　中原中也抓起帽子往厕所的方向走去，仿佛不想看见那边窗户口上的身影。与此同时，一个男服务员看见对方的身影，悄悄从兵荒马乱的后台溜开。 　　在男厕所里，中原中也进去后没有动，站在那里，眼神冷冽地等着什么。 　　厕所的门再次被推开。 　　看见对方，中原中也就一拳揍了过去，凶狠至极！ 　　你给我去死吧！ 　　太宰治一进来就避开袭击，抓住中也的手腕，把门给关上，杜绝了被外面的人看见的可能。 　　“中也！别打——我来见你一趟不容易——”太宰治还是挨到了一拳，脸颊迅速肿起，疼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好在男厕所比较小，他借机靠近了中原中也，迅速用手捂住了中原中也的嘴。 　　中原中也张口就咬了下去！ 　　牙齿锋锐！ 　　太宰治嘶了一口气，“你非要我出杀手锏才可以吗？” 　　中原中也正要说话，忽然闻到了他掌心中属于药物的味道，瞳孔一缩。 　　“你——” 　　卧槽你妈的太宰治！ 　　几秒后，中原中也大脑昏沉，在中了药物后，咬住舌尖才勉强保持没有昏厥过去。 　　感觉到挣扎幅度变小，太宰治化身绑架犯，雀跃的把人抱着拖到厕所旁边的小杂物间里。杂物间很狭窄，东西凌乱，但是隔音效果不错，还附带一个通风窗口。 　　“那群笨蛋去追着我的替身，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过来。”太宰治低头和他咬耳朵，“我就知道你不会被骗，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中也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我。” 　　不仅知道不是他，而且还离开座位，特意去厕所里守株待兔。 　　这绝对是心有灵犀。 　　太宰治这个时候穿着一身简易的衬衫和马甲，浅色西装裤，胸前佩戴着一条蓝宝石的领结，原本穿在身上充当保护色的服务员外套都被他丢在一旁。为了能够见中原中也，他算是舍弃了藏在了西餐厅这边的暗线，但这比起追求心上人来说不算什么，再晚一点，没准小矮子又和长谷川泰子在一起了！ 　　天知道红叶大姐怎么如此热衷于做媒！ 　　中也有男人了好吗！ 　　太宰治见他森冷地盯着自己，装委屈地说道：“你背着我去见别的女人。”在说话的时候，太宰治手脚灵巧的把中也身上的匕首、手枪都拿出来丢到安全的地方去。 　　绝对不给中也用武器弄死他的机会。 　　中原中也缓了几口气才勉强说得了话，舌尖都在药物下发麻。 　　“太宰，为什么背叛港口黑手党？” 　　“……”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没什么为什么，我不想待在去了，准备跳槽。” 　　太宰治坐在一个箱子上，腿都伸不开，只能将就着把中原中也抱在腿上。 　　中原中也想要推开他，可是腰被牢牢地抓住，手掌的热度比他身体还高，让他明白太宰也会有紧张的情绪。中原中也用双手的力量扼住太宰治的脖子，“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太宰治被他掐脖子都掐出习惯了，淡定无比，“你觉得我为什么能避开你们？” 　　中原中也：“不是你的躲——” 　　太宰治打断他的话：“Boss不敢全力追杀我。” 　　下一秒，他又摆出伤心的态度。 　　“Boss不敢，可是你敢！”太宰治的声音里全是心痛，“你竟然翻了十倍的悬赏来追杀我，中也，我知道你很有钱，但是这么多钱砸在上面，你以后还怎么养我啊！” 　　中原中也怒极说道：“鬼养你啊！你这个叛徒！” 　　太宰治不以为然地挪了挪位置，分开中也的双腿，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 　　中原中也哪里肯，“滚开！” 　　太宰治亲着他的脸颊，感受对方细腻的皮肤，“气色好了一些，没有前几天那么糟糕了，不要那么拼命熬夜，港口黑手党又不止你一个人，小心皮肤干巴巴的，提前衰老。” 　　中原中也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用脚绊倒旁边搭建起来的货架。 　　轰隆一声，东西倒地。 　　太宰治努力不被空气里的灰尘扑一脸，“你就是想要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可是你不想想，我能把你拖进来，怎么可能再让其他人过来打扰我们。” 　　中原中也目光阴沉，“你的人可真多。” 　　太宰治同情地说道：“这些天都是你在审问我过去的部下吗？实在是辛苦你了，里面高智商的没几个，大部分都是像你一样就知道暴力的笨蛋。” 　　中原中也：“……” 　　“对啦。”太宰治兴致勃勃的聊起来，“你有没有用电刑？肯定用了吧，红叶大姐不会放过这方面的训练，有没有感觉到瞎了眼，那些人射出来后裤子都湿了吧。” 　　中原中也恶狠狠地说道：“我把你抓回去，你就能亲身体验一回了！” 　　太宰治一副你小瞧我的表情，“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中原中也愕然。 　　“我为了自杀什么方法都试过，电刑也不例外呀。”太宰治描述当时的感受，“我坐在电椅上，试了一次感觉心脏太痛，后来降低电流强度，发现有失禁的危险就赶紧停了。” 　　中原中也头脑混乱，“……上吊也会失禁，你他妈的怎么还在上吊。” 　　太宰治把头靠在中也的头顶，心满意足地抱紧对方。 　　“你会救我啊。” 　　“……” 　　电刑没有人能救他，但是上吊一定会有人及时赶来救他，割下用来上吊的绷带。 　　太宰治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甚至感觉到从未体会过的浅浅的暗喜。 　　只可惜药效是有时间的—— 　　太宰治在中也暴起之前，松开对方，观察脸上是否有红晕。 　　没有。 　　唉，中也在感情方面实在不够敏感。 　　他在中也燃烧着怒意的蓝眸前，看着自己的影子，“我会在你买的一套海边别墅那里等你，晚上见，只要你不带人来，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中原中也冷笑，“你以为我会私下里和你见面？” 　　太宰治在他的几次挑衅下，终于忍不住把他的帽子往灰尘里丢去。 　　中原中也：“我的帽子！！” 　　太宰治早就看厌了他那顶帽子，每次打架都不忘记护着它，就连自己都排在帽子后面，太过分了！他一针见血地威胁中也：“你不过来，我就把你的红酒喝光，帽子烧光！房子、车子都给你砸成稀巴烂，让你一穷二白得吃不起饭！” 　　中原中也瞪他，“你敢。” 　　太宰治的手钻入对方的衬衫下，摸了一把腰部，十分下流。 　　“你说我敢不敢。” 　　“……” 　　中也，好话不听就别怪他用色的了。 　　…… 　　《人间失格》语录：幸福感，就是沉入悲哀之河的河底的那些闪着微光的金砂，就是那种感觉吧。经历过悲伤的极限，心情不可思议地，朦胧地明亮起来，假如那就是幸福的感觉，那么我现在确实是幸福的。 第三十四章 　　在太宰治走后，中原中也才从杂物间里出来，手上拍着帽子上的灰。 　　“该死的——居然弄脏我的帽子。” 　　吸入乙醚的后果让他现在头还有点晕，手脚麻痹，没有立刻出去见长谷川泰子。即使他对这类药物具备一定的抗药性，也耐不住太宰知道用多少浓度的药剂可以把他放倒。 　　缓过劲来，他走向餐厅，回到之前长谷川泰子的对面。 　　外面都在抓人，中原中也却说：“你喜欢吃什么？这家店的意面和浓汤味道不错。” 　　长谷川泰子不太懂地说道：“都可以，您点吧。” 　　女服务员再次过来帮忙点餐，只是再看向中原中也后，那份好奇都变成了淡淡的敬畏，没有几个人可以在旁边经历了枪击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 　　地面的碎玻璃已经被餐厅的人打扫干净，墙壁用花瓶挡住弹眼，停止的钢琴声再次出现，营造出悠扬而浪漫的气氛。 　　仿佛一切如十几分钟前。 　　长谷川泰子不敢小瞧这家店了，“中原先生，每家高档餐厅都这么厉害吗？” 　　中原中也斟酌：“不是，这家店是我们的。” 　　长谷川泰子似懂非懂，原来港口黑手党还经营餐厅啊。 　　在用过主食后，餐桌上的餐盘被清空大半，剩下的是一些提苏米拉之类的甜点和餐后咖啡。中原中也停下搅拌咖啡的手，在心底挣扎了一会儿后，主动开口：“泰子，我为我前几次的事情向你道歉，我觉得我可能没有做好经营一段感情的准备，让你白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长谷川泰子低着头，“中原先生，是因为太宰先生的缘故吗？” 　　中原中也看向自己黑色的帽子，神色寡淡，“……我不否认有他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我自己不够果决，让一位女士总是卷入我的麻烦里。” 　　长谷川泰子来赴这场约会的最后一丝期待也破碎了。 　　“您爱他吗？” 　　“我不爱他。” 　　中原中也回答起来干净利落，不论是眼神还是话都没有掺假。 　　长谷川泰子懵住。 　　等等，这和猜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我巴不得他早点去死，最好永远不出现在我面前。”中原中也说着的时候忽然笑了，眉眼皆是傲气，“如果你们女孩子把这种形容是爱的话，我想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想要谈恋爱了。” 　　如果你要死。 　　只能死在最想杀你的我的手上。 　　如果你永远不出现。 　　那么在三途川上，我也会狠狠地踹你一脚，把你踢飞。 　　“我这种人，可能不太适合谈情说爱。”他站起身，“泰子，找个普通人交往吧，你只是因为我当初救过你们父女两个，所以在心里美化了我，忽略了我可能给你带来的灾难。” 　　没有必要为了他，再深入这场未知的危险，他不会是一个普通女孩心中顾家的好男人。 　　他是中原中也，仅此而已。 　　结束这段尚未开始就失败的交往后，中原中也目送长谷川泰子的离去。这一走，大概是以后都不会再见了，毕竟东京与横滨的距离摆在那里，等长谷川泰子毕业了再回横滨，他们也最多是回到了陌生人的关系。 　　一缕说不出的情绪闪过，中原中也明白，自己也是向往普通的生活。 　　简简单单的恋爱，结婚，生子。 　　而不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最后在权衡利弊之下做出舍弃。 　　闲着没事发呆一会儿后，中原中也把咖啡喝完，眼角斜睨那群跑去抓太宰的人。他们都回来了，一个个如同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站在他面前。 　　“没抓到？太正常了，有你们跑过去的时间，他早就走了。” 　　“……” 　　“好了，你们回去禀报红叶大姐吧，语气委婉一点，不要气到她。” 　　“……是。” 　　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都在他面前想哭。 　　尾崎红叶是谁？那是审讯部的执掌者，挥刀砍人不逊于任何男人的大姐头啊！ 　　今天是休假最后一天，中原中也没在外面耽搁太久，回去睡了个午觉，缓解药物的后遗症。他特意订了一个六点的闹钟，晚上的外卖也提前订好了，准备吃完晚饭就去把太宰治揍到死为止。 　　横滨是一个靠海的城市，有钱人都会想买一个海边别墅来看风景。 　　中原中也不例外，他的钱全花在享受上，红酒、车、房子这三大项目是他的主要支出部分。 　　晚上八点，在和尾崎红叶聊了一通电话，中原中也方有时间出门。为了安抚红叶大姐，他都没敢泄露自己在餐厅里见到了太宰的事情，他敢保证自己一旦这么说了，红叶大姐会想把他和太宰一起劈死。中了调虎离山的计谋不算什么，问题是他从头到尾没提醒一句，红叶大姐肯定也会跟他算账。 　　当他驱车前往海边，时间已经快八点半了。 　　海浪的声音从远边传来。 　　把车在停车库停好，他走出来，头上的帽子又换了一顶新的，肩膀披着黑大衣，重力操控之下，他身上的衣物怎么都不会被海风吹开。 　　看到别墅二楼亮着灯，中原中也啧了一声，加快脚步，踩着木质楼梯上去。 　　在他的手上，一柄匕首已经准备好了。 　　“嘭——” 　　他一脚把门给踢开，别墅内的空调都被打开了，暖洋洋的，能把每块肌肉都舒缓下来。太宰治就躺在空调下方，地板铺了一层又厚又绒的手工毛毯，他睡在毛毯上，四肢张开，尽显让人艳羡的修长身材，沙色的风衣代替了他原本黑手党干部的黑大衣，让他看上去温和了很多。 　　虚假的温和罢了。 　　“你又撬我的锁。” 　　中原中也走上前就想要踩爆他的脑袋或者肚子。 　　“这块手工毛毯是你最喜欢的，貌似买不到第二块了，你确定要踩下去？”太宰治闭着眼睛没睁开，一句话阻止了对方。中原中也的右脚悬空，皮鞋差点踩上了干净雪白的毛毯。 　　中原中也收回腿，“你给我起来！” 　　太宰治从毛毯上果真打着哈欠爬了起来，“你来得太晚，我都差点睡着了。”说着欠揍的话，他却对中也提议道：“要喝酒吗？别墅里有不少你的好酒。” 　　中原中也讥讽：“等我杀了你，我会喝酒庆祝一番。” 　　太宰治闻言勾起唇，看上去十分开心，“喝你最好的酒庆祝吗？” 　　中原中也：“没错。” 　　太宰治的这条命自然比得上他最好的红酒。 　　“能比得上你的红酒啊。”太宰治仿佛没感觉到他的杀气，目光落在他的匕首上，“又是这把匕首，你是打算割了我的喉咙，捅了我的心脏，还是一刀插入我的腹部——”越说越兴奋起来，“如果要死的话，你一定要下手快一点，不能让我感觉到痛苦。” 　　中原中也的手握紧，努力不让自己太狰狞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慢慢疼死。” 　　太宰治撇嘴，“那就算了。” 　　卡在对方发飙的刹那，他微笑着说道：“我预言你之后非但不会杀我，还会要求让我离开这里，我会坐着你的车，喝着你车上的酒，在车上与你做爱，安全套你会选择柠檬味。” 　　中原中也被他的无耻震惊住，眼神都是看怪物一般地看他，“你做梦！背叛了港口黑手党，你以为我会像以前那样放过你吗？” 　　这个时候杀了太宰，他不用背负任何责任！ 　　“我的预言向来会实现。”太宰治歪头，“中也不是最明白的吗？” 　　不，我不明白！ 　　中原中也否认这个事实，太宰所谓的预言不过是计谋得逞的结果。他身上的怒气和杀气高涨，只要干掉太宰，不要听对方的任何花言巧语，就不可能出现这么可怕的未来。 　　太宰这张嘴巴能把死人都说活过来！ 　　不再顾忌什么鬼地毯，中原中也俯下身，压低重心就冲上去！ 　　太宰治心中一凝。 　　来了！ 　　躲过中也的佯攻，太宰治在判断对方会出拳的刹那，中原中也屈起膝盖，用脚踹了过去！ 　　腿比拳头更快到达。 　　太宰治来不及挡住下盘的攻击，只能躲过拳头，中也的力道和速度都太快，即使他眼睛捕捉到了，身体也无法适应这个程度的近战！刹那间，他的腹部受到巨大的力量冲击，身体再次被击飞到墙上！ 　　在贴墙烙饼的习惯性下场后，太宰治喘口气，马上用手按住墙壁，反作用力推开自己。 　　面前，中原中也已经用匕首刺了过来！ 　　冷光乍现。 　　匕首落空，扎入了墙壁的精致墙纸内，中原中也如同从豆腐里拔出匕首一般，轻而易举地转变方向，朝着比兔子还能跑的太宰治攻击而去！ 　　别墅二楼的家具遭殃，在匕首这类武器很难刺中人后，中原中也动用了枪支。 　　他从后腰拔出了手枪，对准太宰治那边就射击！ 　　“砰砰——砰！” 　　手枪子弹不多，但是可以给太宰治造成极大的威胁，逼迫他从沙发、书柜等障碍物后出来。太宰治可以预判中原中也的打斗动作，却很难预判手枪子弹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距离太近，中也占据优势！ 　　一颗子弹击碎了窗户，玻璃碎了一地，就像是白天太宰送他的那颗子弹一样。 　　太宰治跑过去触碰洒水警报！ 　　嗡嗡的警报声出现，别墅的天花板上内置的洒水系统开始工作，里面的家具翻倒，一塌糊涂。 　　中原中也眼眸微眯，速度极快，在朦胧的水汽下依旧如猎豹般紧追不放，太宰治把落地台灯往后一推，中原中也便横扫一腿把落地台灯打得对折，手臂一挥，手上的匕首以堪比子弹的速度爆射出去，太宰治听到耳后的风声，缩了缩脑袋，险之又险的让匕首贴着他的脸颊飞过去。 　　这一飞，太宰治的脸上都划出了血痕。 　　“咻！”匕首没入墙壁。 　　太宰治连去抢这个武器的心思都没有，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小矮子这个暴力男，等他拔出这柄匕首，中也都可以把他揍到半死不活的地步了！ 　　他不能受伤太多，至少枪伤不可以，身上不能太流血！ 　　想了一堆事情，太宰治感觉到后面的人接近，往前一扑，避开头顶上的重拳，他往地毯的方向滚去，沙色风衣上沾了不少灰尘，瞬间把昂贵的地毯给弄成一片脏兮兮的色彩。 　　中原中也在战斗中格外冷静，没有愤怒。 　　这让他更加可怕。 　　太宰治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没有给出叛逃的真正理由，这个小矮子就会干掉自己。 　　中也在杀人方面从来不说假话。 　　“中也！”太宰治立刻高喊出对方的名字。 　　不过晚了一点点，中原中也抵达他的正上方，双腿跳落，戴着黑手套的右手握成拳头，用千钧之力轰向他的脑袋！太宰治在这一秒回忆起脑震荡的滋味，冷汗落下，想死的欲望消失，手迅速从地毯下拿出准备的手枪，拔枪对准上方的中也，仿佛要比一比是拳头更快，还是子弹更快。 　　中原中也的瞳孔死死地看着那柄枪，重力操控，翻身后退，避开落入枪口的下场。 　　太宰治没有按下手枪的扳机，笑了笑，丢开手枪。 　　开枪的后果太严重，他可不愿意让小矮子彻底和他决裂，自己是来追心上人的。 　　中原中也落在他几米之外的地方，目光阴沉，太宰治的话刚说出口“我等了你三个月——”，话没说完，中原中也就发动了第二轮的攻击，黑大衣甚至掉落在地上，纤细姣好的少年身形凌厉无比，迎面而来带来的感觉却犹如丛林里的王者，高傲而凶悍，容不得太宰治再耍弄下去。 　　他在阻止太宰治说话，他连听都不愿意再听下去！ 　　【死吧。】 　　中原中也用他的眼神冷冽地诉说。 　　太宰治闷哼，被他打翻在地，地板顿时裂开，形成一个凹陷的坑。 　　不过在落入弱势后，太宰治也握住了中也的手骨，卸下了大半的力气。没等中也挣脱，他空余的左手也回敬了对方，拳头没敢打中也的脸颊，却也击中了会导致对方失去平衡的肩头，把人给弹开。 　　中原中也踉跄几步，稳住身体。 　　他按住肩膀，骨头活动几下，那种被拳击了的痛感就消失了。 　　中原中也嘲讽对方，眼中的忌惮没有放松片刻，“这点力气？不过是按摩而已。” 　　太宰治从地上站起来，很烦恼，“你现在完全不想听我说任何理由啊。” 　　中原中也沉默一秒。 　　在太宰治又要耍心机之前，他往后退几步，贴近墙，再次把匕首拔出来。 　　“因为我绝对不可能跟你走。” 　　杀人的匕首再次出现在太宰治面前。 　　太宰治对匕首视若未睹，直视中原中也进入杀人状态的冰冷眸子，“……是怕知道原因，就无法对我下死手了吗？中也，我第一次知道你是个胆小鬼呢。” 　　中原中也的怒火又被他撩了起来，“你那些破理由再多，也改变不了你背叛的事实！” 　　太宰治伸冤道：“我背叛了组织，但我没有背叛你啊。” 　　中原中也的目光愣住。 　　“你看，我谁都没有见，却只单独来见你。”太宰治的语气微带哄骗性质的柔和，“港口黑手党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到我，包括你和芥川，可是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是我的搭档，我们有过命的交情，彼此知根知底，你觉得我会在背叛你之前还特意追你吗？” 　　“你这种人做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中也，你这就冤枉我了，我追了你整整三个月！每天都打电话，你在俄罗斯玩得都不想回来了。” 　　“我哪里是在玩！” 　　“分明是玩，明明说好了会提前回来的！” 　　“什么明明啊！你还跟我说过你会来俄罗斯帮我，结果？我连你影子都没看到！” 　　在太宰治故意的刺激下，中原中也说出了他最不痛快的地方，湛蓝的眸子里也出现波澜，那是对太宰治的痛恨，不喜，敌视，还有一种遭到了欺骗后的恼羞成怒。 　　太宰治说道：“一个人很累吗？” 　　中原中也怒道：“你试试看一个人去做这种任务啊！就凭你这种破力气，死在俄罗斯吧！” 　　太宰治摊手，眼中无奈，“可是我没有办法过去，Boss不准。” 　　中原中也的嘴唇微张。 　　有这事——？ 　　收敛情绪，他把快被带跑路的思维拉回来，“我管你来不来。”他抬了抬下巴，眼神狂气十足，嘴角也挑起了平时和太宰治互怼时的弧度，“如果你喜欢我，你就死在我手上好了，满足我的心愿不好吗？” 　　太宰治看着他笑起来又艳又傲的样子，连尖尖的虎牙都露出来了，心里一乐。 　　好想吃掉小矮子。 　　哪怕是战斗的时候冷睨一眼，都感觉像是在对他无声地邀请。 　　“被你杀死，没问题啊。”太宰治爽快地说道，“不过我想了想，目前能接受的死法就是死在你的床上，或者我们两个一起去投河殉情，怎么想都感觉美妙无比。” 　　说出如此丧病的话，太宰治展开温柔但鬼畜的笑容，“中也一定会满足我吧。” 　　他自言自语的点头，用手托着下巴，“嗯嗯，中也肯定会答应，你以前都同意我撞豆腐自杀，还帮我提供过豆腐的原材料。” 　　“满足你个鬼啊！” 　　中原中也都快被他气疯了，再次打了过去。 　　这次速度比以往都快，暴走之下，他拳拳打中肉，别墅里传出太宰治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不要打下半身啊——” 第三十五章 　　口口声声说不相信，打起人却直奔下三路。 　　太宰治对中也的直率都要迷了，正常人深仇大恨也很少干这种事情，偏偏中也打得下手。 　　“你不是很有自信吗！” 　　“……” 　　中原中也闷头不说话，手上狠辣，想要突破太宰治的抵挡。 　　太宰治被他打得往卧室里跑，胃液都吐出了一些，嘴角带着血。中原中也跑起来比不上他的大长腿，甩起匕首来就跟钉钉子一样，瞬间扎在太宰治往前跑的路上，太宰治看都不看一眼，风衣一扬，跳了过去。 　　标准兔子蹦。 　　这种芥川龙之介看到了都会崩溃的动作，太宰治做起来得心应手，有卖萌的嫌疑。 　　中原中也狂化地追过去，“你给我站住！” 　　跑进一片漆黑的卧室，里面却没有看到人，中原中也反射性往后面看去，也没有，再往上看去，天花板空无一人，太宰也不具备控制重力往天上蹿的能力。 　　在哪里？！ 　　“在这边。”太宰治扯下窗帘丢去，巨大的布料如同阴影般笼罩在中原中也。 　　突然被袭击，中原中也发动异能力。 　　可是下一秒，太宰治扑了过去，靠肢体接触把异能力抹消，重力无法移开窗帘布。 　　中原中也被罩住了。 　　把人连带窗帘布一起抱住后，太宰治将人往床上带去，打了个滚，转晕里面的小矮子。中原中也没有如他所愿的安分待在里面，很快徒手撕开了厚重华丽的欧式窗帘布，橘红色头发的脑袋从里面露出来，帽子歪歪扭扭，中原中也的满眼都是杀意，又被这个混蛋抱到床上去了！ 　　太宰治有点遗憾，这么快就从包裹的“茧”里挣脱大半。 　　不愧是港黑体术第一。 　　太宰治问道：“中也打我这么狠，是怕了吗？” 　　怕实现了预言，与他继续纠缠下去，甚至可能背叛组织的信任。 　　中原中也的腰部一用力，倏然从被他压着的状态翻过身，把他按到在床榻上，床上发出一声嘭的声音。一只手抓住那头棕色的短发，中原中也把太宰治的脸抬起来，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喉咙。 　　“我会怕你？别开玩笑了，这么多年我想杀你有无数次机会！” 　　“有吗？” 　　“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打碎你的头盖骨。” 　　“噗，我也一样哦。” 　　“凭你中下水准的体术？” 　　“我想杀中也根本不需要体术，只要每次你用‘污浊’，我晚一点去救你就可以了，是中也把生命和异能力的开关放在了我的手上。” 　　“……” 　　“中也信任我，为什么不愿意再多信任一点。” 　　“你在胡说什么……” 　　“我不是自愿背叛港口黑手党的，有人威胁了我——我不走的话，下一个死的可能是我或者你。” 　　“！！！” 　　中原中也没有放开暴力压制，脸上满是不敢相信。 　　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他又冒出了一种“太宰果然不是自愿走”的期盼。 　　“中也，我的朋友死了。”太宰治的脸上没有开玩笑的迹象，平静得让人看不透，“他死在和Mimic首领的对战下，原因是他抚养的孤儿被人杀死，他不得不为了报仇与敌人同归于尽。” 　　中原中也的大脑分析起来，“这和你叛逃有什么关系？” 　　太宰治说道：“泄露孤儿地址的是Boss。” 　　中原中也怔忪。 　　“你的……那个朋友是谁？” 　　“织田作之助，港口黑手党的底层人员，一个弃恶从善，绝不杀人的男人。” 　　“别搞笑了，黑手党怎么可能有不杀人的人。” 　　“他就是。” 　　太宰治把中也掐住他脖子的手拿开，这一次很顺利，中也的力气不大。 　　“Boss为什么做这种事情？”中原中也困惑不已，没有怀疑太宰的话，“喊我回国就可以啊，我在俄罗斯那边也没有忙到无法抽身的地步。” 　　太宰治看着坐在他身上的中原中也，那份旖旎都被淡淡的遗憾掩盖。 　　如果中也在。 　　他们就可以联手对付纪德了。 　　“我亲眼见证了森先生如何上位，上任首领并非病死，而是死在森先生的手术刀下。他杀死了上任首领，夺取了港口黑手党，在坐稳位置后开始怀疑我可能会那么对付他。” 　　“亲眼见证？那个时候你才多大？！” 　　“四年前的我十四岁。” 　　太宰治吐露出那段黑暗肮脏的过去，风轻云淡得可怕。 　　中原中也拧起眉头，“你作为见证者在帮Boss制造伪证，在他上位后，他反过来想要除掉你？” 　　太宰治点了点头。 　　中原中也用对森鸥外的印象说道：“Boss度量有这么小吗？” 　　太宰治让双眼看上去无辜一些，森先生小心眼到家了！ 　　可惜中原中也瞥道：“少假惺惺了，你肯定也干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触及了Boss的利益。” 　　上任首领是什么样的人，中原中也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年老疯狂的老者，制造了整个横滨的混乱局面，不停的让港口黑手党扩张，火拼，导致城市硝烟不断，危机重重。可以说没有森鸥外的上位，港口黑手党就会直接走向毁灭，大厦将倾，所有人都恨透了乱来的港口黑手党。 　　中原中也敬佩Boss，同样是因为Boss挽救了港口黑手党，让腐朽的组织重新出现生机。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同情你那个朋友。”中原中也实话实说，“我根本不认识他。” 　　太宰治看着气势降低的中也，笑了。 　　“你和织田作完全不是一类人，我怎么可能指望你这个小矮子有同情心。” 　　“喂！” 　　“织田作死前还说，如果我和你在一起，记得给他一颗喜糖。” 　　“什么啊！你朋友怎么和你一样不靠谱！”中原中也被他弄得头都大了，“一会儿织田作之助，一会儿织田作，日本有‘织田作’这个奇怪的姓氏吗？” 　　太宰促狭地说道：“他姓‘织田’啦，不过我和安吾都喜欢喊他织田作。” 　　中原中也再次把他靠近的脑袋压回去，“安吾又是谁？” 　　你他妈的认识的朋友真多！ 　　太宰治答道：“坂口安吾，前任港口黑手党情报员，三个月前和我一样跳槽了。” 　　中原中也：“……” 　　在他的眼角抽搐下，太宰治委屈道：“你看，Boss都没派人追杀他，却只追杀我，这不公平，明明情报员一样重要，怎么说也要把他先杀后奸再活剐一层皮比较好。” 　　什么仇什么恨啊！ 　　中原中也忽然怀疑坂口安吾还是不是太宰的朋友了。 　　“他跳槽去了异能特务科，我昨天也找了一次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这位秃顶的长官在一家小居酒屋喝酒，我跑去和他聊个天，他居然邀请我加入异能特务科——” 　　感觉到身上的人绷紧肌肉，蓄势待发，太宰治慢悠悠地说出结果：“我拒绝了。” 　　中原中也的心情大起大落，“嘁。”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适合吃政府的饭，以前的老仇人肯定恨不得拆了我。”太宰治和他讨论起跳槽去哪里，“我拒绝了异能特务科后，他又向我推荐了横滨的‘武装侦探社’，说那里的人通情达理，比较符合我想要帮助他人，当一个好人的要求。” 　　“好人……” 　　“这个不重要啦，我现在需要洗白身份，未来两年都不方便露头了。” 　　“你的履历还洗得白？？” 　　“要相信异能特务科的人，他们天生就是干这一行。” 　　太宰治信誓旦旦，似乎无视了自己可以拖出去被枪毙几百次的履历一样。 　　中原中也忽然想到了外界对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的评价，那是一个能够一眼就看穿他人才能的人。既然种田长官认为太宰治适合异能特务科和武装侦探社，那么说明他真的有这部分的能力。 　　中原中也的脸色难以言喻。 　　“你当得了好人？” 　　“好人不就是不杀人，不伤害人，努力帮助他人就可以了吗？”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自认为还是可以当得了。 　　他不再把话题越扯越远，把身上的中也给拉入怀里，还不让对方收回脚。中原中也一时恍惚，在思考好人的定义时，他没有反对的被太宰治抱住，脸贴到了对方的胸口上，中止了这场追杀。 　　心跳如鼓，强劲有力，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反应。 　　好奇怪—— 　　云霄飞车也无法带给他这样的感觉—— 　　“……” 　　中原中也没有被影响太久，几秒后，额头上的青筋一个接一个出现。 　　在坐着的时候不奇怪的姿势，躺在太宰怀里的时候就格外奇怪了，他的双腿夹着太宰治的腰，之前几次拳风擦过的部位正好靠着他的大腿根部，有意无意地蹭着他。 　　“你是不是想我废了你。” 　　“唔——让我抱一会儿，中也的腿好有韧性，被夹得很舒服。” 　　太宰治占着言语的便宜，手很乖觉的只抱住腰，防止小矮子在恼羞成怒下跑掉。 　　中原中也的耳根迅速红了一截，低吼道。 　　“我不杀你了，你可以滚了！” 　　“不要。” 　　“你非要逼我清理你这个叛徒吗？给我滚啊啊蠢货——” 　　中原中也焦躁起来，腿抽不开，这个混蛋用膝盖抵在他的胯下。他稍微扭动身体挣扎，太宰治发出低喘，鼻音哼了一声，吓得中原中也一个激灵，停下这些不合适的动作。 　　太宰治调笑地说道：“再动几下嘛。” 　　中原中也不是那种容易害羞的人，但是他还是被弄得情绪紧张。 　　“快走。” 　　他再次催促对方。 　　太宰治摸出中也裤子里的手机，利用指纹解锁，“让我看看，你收到了什么邮件。” 　　随后，他乐不可支，“红叶大姐今天好生气啊，邮件发了好多条，咦——还有长谷川泰子的邮件，你以前和她聊得不错嘛，竟然给了工作用的号码。” 　　中原中也被他解锁的方法弄得一脸懵逼，“你什么时候设置了指纹！” 　　太宰治答道：“在你以前昏迷的时候。” 　　中原中也心灰意冷。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名为“太宰治”的麻烦啊！ 　　别墅外的道路上，多出一排武装车辆，港口黑手党的人包围起道路两头。尾崎红叶在发现中原中也晚上出门后，第一时间命令了一个擅长跟踪的部下跟过去。别墅内的打斗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她的部下听到了枪声后，马上禀报给尾崎红叶：“太宰治可能在里面袭击中原先生。” 　　尾崎红叶当机立断派人包围别墅四周，为了不惊扰其他别墅的富豪，给港口黑手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一次的行动以静悄悄的方式进行。 　　直到太宰治在看手机的那一刻，港口黑手党的人才刚刚到齐。 　　“走啊！” 　　中原中也在看见手机来了尾崎红叶的电话后，望向窗外，不安达到了巅峰。 　　太宰治把手机递给他，温柔地说道：“接电话吧。” 　　鸢色的眼眸寂静无声—— 　　又仿佛在说：“拿我去邀功，或者承认你喜欢我，舍不得我被港口黑手党的Boss杀死。” 　　混蛋青花鱼啊啊啊啊啊啊！ 　　他中原中也怎么可能拿搭档的命去换一个虚伪的功劳！ 　　中原中也想都没想的把手机甩开，手机掉落在地上，屏幕暗了暗，不再响起惹人心烦的铃声。他抱住太宰治的脖颈，用凶狠的吻回报这个逼迫他正视自身感情的混蛋。 　　不想你离开。 　　但也不想你死。 　　太宰治得到最好的回应，眼眸弯起，一个鲤鱼打滚就从床上就坐了起来。 　　“中也，我坐你的车离开。” 　　如今之计，想要安全离开这片范围就必须坐中原中也的车，从港口黑手党的监视下脱离。 　　喘口气，中原中也恼怒地说道：“你就是故意等着被抓！” 　　太宰治拉着他往外跑，途中没忘记一脚把手机踩碎，惹得中原中也气急败坏。 　　“我要给红叶大姐回电话的啊！” 　　“别回了。” 　　人都跟着他跑了，还回什么电话啊，中也。 　　中原中也的车在停车库，太宰治钻入后座，中原中也坐到驾驶室，把安全带扣上，油门一踩就冲出去，在后面，一群黑手党成员已经手持枪械要进入别墅。 　　没有开几十米的路，中原中也的车就被拦了下来。 　　车灯闪烁。 　　中原中也打开窗户，冷着脸看他们，“你们什么意思？” 　　港口黑手党的人看清楚坐着的是谁，连忙道歉，“中原先生，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是您，是红叶大姐让我们检查这条路上离开的车辆，不允许任何可疑人员离开。” 　　中原中也挑眉，“我怎么不知道这条消息？”他装作拿手机，然后不耐烦地说道，“手机掉在别墅里了，我回去再问红叶大姐是怎么回事。” 　　港口黑手党干部的车子被放行，顺利行驶出这段被严密监视的地带。 　　太宰治不再趴在后座上，坐起来，打开车载冰箱，把里面的红酒拿出来。 　　“要喝吗？” 　　“……别大意，前面也有监控。” 　　中原中也没有改变开车的表情，车窗两侧有车膜，不会被人看到里面的太宰治，但正前方没有，他不能保证红叶大姐是否会全程关注自己。 　　太宰治独自喝了起来，用冰镇的红酒缓解口腔的疼痛，“疼，你咬破皮了。” 　　中原中也说道：“你再嘴贱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三十六章 　　远离了那片戒严的海边别墅，晚上的喧嚣仿佛才散去。 　　在快要到公寓的小巷子里，太宰治突然伸出手，按下座位后放的按钮。坐在驾驶室开车的中原中也惊了一下，身体被安全带绑住，不得不往后躺去，绷直的一只脚立刻从油门那边移开，踩到了刹车上。 　　轿车发出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音！ 　　在撞墙前安全停下。 　　中原中也庆幸着新买的车子没有刮伤，手上拔起手刹。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中也，太宰治低头注视着他的眸子，靠近到彼此呼吸的位置上。 　　“中也……” 　　“你发什么神经！” 　　“中也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外面的人在抓我，你却救我，还包庇了我这个叛徒。” 　　“想死就给我滚出去。” 　　“才不滚。” 　　太宰治捧住中原中也的脸颊两侧，把他固定在座位，吻住他的嘴。 　　接吻不过瘾，他还咬了咬中也的唇肉，报复对方咬伤他嘴唇的行为，又不敢真的咬伤小矮子。在撬开了牙齿后，里面的津液微甜，唇缝之中都是呼吸的温度。 　　太宰治在这样的状态下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睁大了蓝眸。 　　他就是喜欢中也一惊一乍的样子。 　　小矮子装什么成熟啊，在他面前早就漏了底，脾气不好就不好，为什么要为女孩子压制自己的本性。这个世界上又不是男女就能结合，后代什么的，对他们这种人毫无意义。 　　太宰治掩去眼底的笑意，在接吻之余，看着中也的下颌。 　　上面连胡渣都没有，白皙秀气，再往下是脖颈，还有衣领下隐约可见的锁骨。 　　所有—— 　　这个人的所有都是他的—— 　　只是这么想想就感觉能朝气蓬勃地活下去了。 　　不然他不在了，中也岂不是要跟其他人交往，然后对另一个人露出开怀的笑容。 　　太宰治可以看到这些的时候，中原中也同样看到了，然而他看到的是太宰的喉头，对方在接吻的时候，喉头微动，色情到可以让人嘴唇发麻。随着对方的动作，衬衫衣领处的宝石落在他的眼前，那是和他的眸色接近的一种蓝宝石，价格比不上钻石，但在夜晚的车灯下褶褶生辉。 　　几分钟后，太宰治把头抬起一些，看到呆愣的中也。 　　“你在看什么？” 　　太宰治把领带上的蓝宝石拿起来，“是在看这个宝石吗？是不是很漂亮，很配我？” 　　“你自恋个什么……” 　　“我很想把中也一起带走，去哪里都可以，但是抱歉啊，最后只能给你装一个炸弹，帮你洗脱嫌疑，不会沦落到被我这个叛徒连累的地步——” 　　“你这些好话听得让我作呕。” 　　“啊，你想听真话？好吧，我也会在想被炸得一脸黑的中也是不是会气得跳脚。” 　　“太宰治！” 　　“临别的礼物，总要印象深刻一点。” 　　太宰治凝视人的眸子能够把人沉溺在黑暗与虚无之间，鸢色不是个很出彩的色调，但是在他身上，不会再有第二双眸子比这个色彩更适合他，接近黑暗，又远离黑暗。 　　中原中也似乎能记起鲜少几次，阳光落入瞳孔的样子，鸢色就变成了棕色。 　　干净的暖色调。 　　只可惜，中原中也想要的不是那种踏入光明后的颜色，而是继续在黑暗里滋生冰冷的鸢色。 　　一个人在港口黑手党——是会累的。 　　再也没有能够帮他分担压力，一起在公务和任务里吵架的人。 　　中原中也忽然觉得像是心脏被抓住了一般难受，不想去看他的脸，不想暴露内心。没有意义，不论多少次电话，他都不可能跟太宰治离开，港口黑手党里除了善待他的森先生，还有等他回去的红叶大姐。如果他走了，岂不是和太宰一样不负责任，那是他最讨厌的一种为人处世的方法。 　　中原中也突兀地问道：“你能搞定Boss，跟我回去吗？” 　　凭太宰治的本事，连异能特务科的人都想要他，Boss没道理真的不会感到可惜。 　　只要太宰俯首认错，Boss会同意的吧？ 　　太宰治笑道：“回哪里？” 　　“港口——”中原中也张开嘴还没说完，太宰治就孩子气地帮他回答了：“不去港口黑手党，我只去你家，我才不想被森先生和红叶大姐联手虐待。” 　　中原中也的脸皮涨红，“谁要你住我家啊！” 　　太宰治戳了戳中也会红的脸颊，手指不经意间去抚摸纤细的脖颈，把气出来的青筋按回去。 　　啊，还会跳。 　　“你不养我，我就无家可归了。” 　　“谁信啊，喜欢你的女人那么多，你随便挑一个……” 　　“我现在一个人住在出租屋，特别小，单人床，特别想念你的豪华公寓，而且我每天连出去吃饭都不方便，外卖的味道还不如港口黑手党的盒饭——” 　　“你以为我会同情你？” 　　“是啊，我就等着你同情我了，其他人的同情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 　　“你的情话都是从哪里学的？” 　　“自学。” 　　太宰治说完，抬头看向窗外，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唯有车内是温暖干燥的环境。 　　“你看，今天老天爷都希望我们待在车里呢。” 　　“……你只是提前看了天气预报……” 　　“这点小事不要在意啦，我的预言不会有错的！就算你想殴打我的下半身都没有用，男人说到做到，我一定会努力支撑到预言完成的时候。” 　　“你还要不要脸。” 　　“要脸也追不到你啊，中也。” 　　太宰治的最后一句话在车内分外的温柔，如同冬天的暖炉，感受到了就舍不得放开。 　　中原中也觉得很搞笑，这个男人本该和“暖”没有半点关系，但是就是这个人，让他发凉的四肢突然散去了寒意，抚平了那些得知叛逃真相的糟糕心情。 　　为什么偏偏是他啊。 　　喜欢谁不好，喜欢太宰简直要命。 　　中原中也眼前晃过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个时候两人被各自的教导者带走，可是在分开的那一刻，两人都回头看了彼此一眼，从第一次见面就充满了斗争性和好奇。 　　年幼的太宰治浑身伤口，杵着拐杖站在森先生旁边，鸢色的眸子比现在大很多，安静地倒映着他。 　　而他拿着自己的帽子，站在红叶大姐的衣袖下。 　　以两米为安全距离—— 　　这个距离在多年后的今日被打破。 　　在中原中也安静下来后，太宰治的指腹感受着对方平稳的脉搏。 　　另一种异样的絮乱感又产生，他的指尖发热，摩挲着中也的皮肤，再次带动起对方的心跳。 　　中原中也明白那是什么暗示。 　　“你……” 　　“大雨停不下来，我们又没有带伞。”太宰治把手掌都放到了中原中也的胸口，整个人赖在座椅的上半端，眼神充满男人都知道的兴趣，“中也，要不要……” 　　中原中也用手臂隔开他，发现对方黏着不走，还不允许他去解安全带。 　　他不怒反笑，“你想在车上泡我？” 　　外面又是一声雷鸣，轰隆过后，变成倾盆大雨。 　　今天是立冬，雨里还夹着小冰雹，寒冷刺骨，看着就让人不想离开车。这个雨夜，大部分人都在家里待着，与家人看着电视，小巷子更加昏暗，路灯都照不到这边来。 　　中原中也的车子停在这里，车内灯是橙黄色，非常温馨明亮的颜色，从中也可以看得出中原中也喜欢安定的生活。与中原中也的秉性不同，太宰治喜欢刺激，对他而言，一切非法的事情都是有趣的，他渴望在激烈惊险的生活里寻找到活着的感觉。 　　本性上相反的两个人坐在同一辆车上，相安无事，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预料不到。 　　双黑从一开始就是互补的。 　　太宰治吻着他的眉心，手指描绘锁骨的位置，“我保证会很舒服，不会让你反感。” 　　中原中也被他撩拨得心里也怪怪的，口干舌燥，不禁侧了侧头，蓝色的眸子望着大雨洗刷的车窗。可是这种微弱的拒绝没有用，太宰治晚上就和变了个人，宛如最好的情人，温言软语地哄着他。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烟瘾犯了但拒绝香烟一样。 　　太宰这个人有毒。 　　在确定暂时不回去后，中原中也白了他一眼，舔了舔被咬过的下唇，然后在太宰治亮晶晶的目光下，他把自己的黑手套摘下来，丢到一旁的收纳盒。 　　“滚到前面来。” 　　这下子，甭管外面是暴风雨还是暴风雪，太宰治拉开车门就跑出去。 　　外面很冷，寒风入骨，雨水划入脖颈。 　　“好冷啊。” 　　即使速度很快，但是等太宰治打开驾驶室的门，仍然被雨淋湿了一点风衣和头发。他把中也的座位往后推去大半，脱去沙色风衣外套，把衣服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太宰治顺便把轿车的远光灯关上，熄灭发动机。 　　一切准备就绪。 　　中原中也盯着上方的太宰治，对方的双臂支撑在他肩膀两侧，“你确定要这么做？” 　　太宰治说道：“后悔了？” 　　中原中也拽住他的领带，嘲讽对方，“我是觉得你没那个体力做完。” 　　太宰治被他拉近，脖子勒得疼，笑容不变。 　　“等下可以看看谁先走下车。” 　　“肯定不是你。” 　　“少嘴硬了，中也，上次是谁发烧睡在车内，还害得我大老远跑过来把你抱回去。” 　　“……” 　　中原中也不自在了一下，原来那次真的是他抱的。 　　不再多想，中原中也吻住对方还想继续爆料什么的嘴，“老老实实一点！” 　　太宰治在和中也舌吻的时候，手摸到对方的腿上，中原中也如同知道他要干什么一般抬起脚，太宰治就把他的皮鞋和袜子脱掉，掌心揉捏了一会儿光裸的脚掌。太宰治爱不释手，中也的脚骨如手掌那般纤细，骨架精致，脚底没有什么粗糙的老茧，脚趾小巧，勾住他的手指。 　　中原中也被他弄得发痒，四处躲，“别摸了。” 　　太宰治放下，低笑一声，抓住左腿分开，把对方纤长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腰侧。中原中也的腿部线条在黑色长裤下清晰可见，漂亮得要命，常年的锻炼让他的柔韧性好到可以让女性都自愧不如，他的膝盖屈起，一只脚踩在方向盘上，另一只脚踩在身下的座位边缘，脚趾抓紧了坐垫。 　　他躺在座位上，目光挑衅，衬衫、马甲和肩头挡着的黑大衣都挡不住他紧绷的肌肉。 　　这一刹那是绝对暴力狂徒的身材。 　　冲击感十足。 　　太宰治在心底吹了一声口哨，不想流氓的他都要夸赞中也的帅气了。 　　“中也，你故意的。” 　　“我只是比较好奇你到底瞧上我哪一点了。”中原中也嗤笑，懒洋洋地等他解扣子，“啧，见色起意？连身边的搭档都可以染指，我真不能对你的底线有什么高估了。” 　　太宰治把褐色马甲的扣子一个个解开，脱下它，看着上衣剩下一件衬衫的中也。 　　“你自己来脱？” 　　他忽然产生了让中也脱给他看的想法。 　　中原中也用腿轻踢他，不屑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踹出去。” 　　好吧。 　　太宰治放弃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能指望小矮子一次性就被他教会调情的事情。 　　把衬衫解开后，中原中也的胸膛和腹肌就暴露出来。 　　八块腹肌。 　　腰部狭窄，每块肌肉都匀称无比，力与美的结合，流畅的人鱼线被一根腰带拦住，没入黑色的长裤下。太宰治不是第一次脱光他的衣服，乃至于少年时期也经常看见，但是能够被挑起胃口的唯有此时此刻的中原中也，对方的神情，傲气，还有姿势都是一种致命的挑逗。 　　小矮子肯定不知道他这样做，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很可口。 　　太宰治笑眯眯的从车子的收纳盒里掏出两个小东西。 　　“要哪个味道？” 　　中原中也瞪着他，不甘心地说道：“柠檬味以外的味道！” 　　太宰治把东西放到他眼前，两个都是柠檬味的安全套，“车上没有其他口味，下次再带。” 　　中原中也简直要骂人了。 　　去你妈的预言，你就是拿这样的东西来糊弄他！ 第三十七章 　　“柠檬味，喜欢吗？”太宰治的恶趣味又犯了，撕开袋子还不忘问他。 　　中原中也哪里忍得了他的嘚瑟，放在坐垫上的右脚踩向对方下半身，“我看你什么味都不需要了。”要不是太宰今晚态度不错，他哪里会忍受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逗弄。 　　太宰治“哎哎”了几声，抓住脚踝，“我不说了！别踩这里，男人这里很脆弱的。” 　　养成中也喜欢踩那里的习惯就糟糕了。 　　中原中也感受到他按住自己的脚揉动，又气又好笑，“我看你是乐在其中吧。” 　　太宰治说话永远直指人心。 　　“中也不也一样吗？” 　　“嘁。” 　　中原中也没否认，与太宰打架或者对骂都是日常爱好之一。 　　不揍太宰就手痒。 　　太宰治夹着安全套，另外几根手指把自己裤子的皮带解开，躺在座位上的中也又大惊小怪起来，“你先脱衣服啊！你脱裤子是什么意思？你这个衣冠禽兽——” 　　太宰治把撕开袋子的安全套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捂住中也的嘴，迅速把上衣脱了。 　　中原中也的蓝眸映着对方满是绷带的胸膛。 　　“呜呜——放——” 　　“绷带就不解了，中也将就一下吧。” 　　“滚——” 　　几乎是下一刻，中原中也就看到太宰欺身压下，呼吸一滞。对方温热的胸膛紧贴着自己，他像是身上多出一个大型重物，又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麻烦黏上，这辈子都可能无法摆脱对方。 　　拥吻变得热情似火。 　　帽子从旁边滑落到地上，不再被主人爱惜。 　　中原中也不再去思考那些未来，环抱住对方的肩膀，手指扯他身上的绷带。 　　可惜绷带绑得太牢固了—— 　　失败。 　　“中也就是心急。”太宰治含住那张血色不足的嘴唇，舔咬着里面的舌头。 　　中原中也被他弄得无法说话，牙齿张开，喉头总是被轻轻扫过，带走几缕津液，他的虎牙格外受到太宰的钟爱，时不时的就用舌头包裹住那里，仿佛非要感受到上面尖尖的牙齿触感。 　　中原中也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吻，眼睛微微眯起，学着对方的动作回应他。 　　不知哪本书上说过，性爱就是一场野兽的争夺战，主导的那一方会获得占据胜利品的快感。 　　在激烈的吻过后，唇分开，两人都无视口中未断的银丝，调整呼吸，彼此的目光里都多出热度和争斗欲。在中原中也的喉头克制不住地吞咽前，太宰治笑了一下，埋头到他的脖颈处，用牙齿把颈环打开，释放脖颈的皮肤，中原中也的脖颈处立刻被细密的吻覆盖，喉结遭到轻咬，令他的呼吸瞬间混乱。 　　“混蛋！” 　　中原中也措手不及，不肯承认失败地抓住太宰的后颈，五指收拢，想要扼住他的脖颈。对方压根不管脖子上的手，攻势就更强烈了，一路吻到胸膛，一口就包含住乳尖。 　　太宰治狠狠地咬了一口，留下牙印。 　　“嘶——”中原中也抽了口气。 　　太宰治抬起头，又堵住了他的嘴唇，手指按在对方被吮吸过的地方抚摸。 　　那些敏感的区域被撩拨，刺激感放大许多倍，中原中也马上就有点扛不住了，眼神染上情欲，神经兴奋，双腿不再随意搭在一旁，而是夹住了太宰治的腰部，利用力道来报复对方。 　　太宰治只觉得爽到了，被对方的腿用力夹住的感觉不能再好。 　　力气大就大一点吧。 　　他有的是办法让小矮子松懈下来。 　　他搂住中也的腰身，掌心蹂搓对方后腰的腰窝，在中也放松的刹那，他已经解开了那条碍事的皮带，手指猛然钻入了对方裤子里，在紧身黑裤内包裹住挺翘柔韧的臀部。 　　后面遭到袭击，中原中也的身体一僵，但也没有阻止他。 　　太宰治得寸进尺，大肆揉捏起来。 　　“中也今天真好。” 　　“好你个头！你有本事从我身上挪开。” 　　上次在摩天轮的时候，中原中也就发现了太宰治的手喜欢摸他腰臀，之后就是腿。 　　“你这么喜欢身材好的，怎么不找港口黑手党的女人。” 　　“没感觉啊。” 　　“你……从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不记得了。” 　　太宰治鸢色的眸子在情动下暗沉，失去绷带遮掩后，五官的优势突显，俊美得赏心悦目。 　　这是个能让大部分女人自投罗网的男人。 　　中原中也瞪了他一眼，太宰治低头亲吻这双蓝眸，“别瞪我啊，我们认识的时间太长，你让我思考一下我什么时候觉得你身材不错的，我得去回忆你的身体发育期。” 　　中原中也：“……” 　　太宰治再次啃咬中也的喉咙，令中原中也暗骂一声，头往后仰，克制住喉头的动作。 　　…… 　　…… 　　…… 　　【中间省略，去微博上看，微博名：鱼危。找不到就在微博搜文章名。】 　　…… 　　…… 　　…… 　　在空气循环下，异味散去一些。 　　中原中也在他怀里没有动，低声说道：“把后座的靠枕打开，里面是毛毯。” 　　太宰治闻言去拿枕头，用毛毯盖住两人的身体。 　　驾驶室的座位不够宽敞舒适，但是太宰治抱着中也挤在里面，修长的双腿缩起，缠住中也的腿。做完这种事情，太宰治才开始思考港口黑手党的问题，红叶大姐没抓到他，肯定会询问中也，毕竟别墅里打斗的痕迹消除不掉，中也唯一能找的借口就是“太宰治跑了”。 　　他能想得到的事情，当事人也想得到。 　　中原中也抬起眼皮，嫌弃地看他，“你害我要对红叶大姐撒谎。” 　　太宰治说道：“你直接说我跳海好了。” 　　“港口黑手党的劳动力，不能消耗在海里捞你的事情上。”中原中也不喜欢这个破理由，逃跑的路线就交给其他人猜去，反正太宰跑了就行。“算了，红叶大姐再怀疑我，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太宰治想到尾崎红叶对自己的态度，再对比中也，叹了一口气。 　　“我好像得罪大姐好多次了。” 　　“你知道就好。” 　　中原中也从鼻子里发出轻哼，很不爽他老是惹怒尾崎红叶的事情，要是换一个人，他早就一枪崩了对方了。 　　太宰治不提那些烦心事，“等雨停了，回公寓吗？” 　　中原中也说道：“公寓门口有监控……” 　　太宰治兴味盎然：“没关系，我帮你把电闸拉掉，这样就没电了。”中原中也的困意上涌，打了个哈欠，“我家摄像头的电力是单独供应，你不是清楚吗？说什么傻话。” 　　太宰治在铺垫了这么多句话后，终于说出了小算盘。 　　“去我的出租屋怎么样？” 　　“？？” 　　“离你这里很近，而且十分隐蔽，你正好可以去我的出租屋里洗个澡，八点再回港口黑手党。” 　　“……车不能开。” 　　走路能够避开监控，车子却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太宰治动作迅速把衣服穿上，然后推了推中也，中原中也不甘不愿地爬起来换衣服，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把帽子再扣了上去，等到走出车门的时候，他除了脚步虚了一些外，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反倒是太宰治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忍不住腰疼，车震的姿势太考验人的身体素质了。 　　太宰治说道：“我比你先下来。” 　　中原中也在给自己打领结，回头嗤笑一声，“你有没有力气，自己清楚。” 　　太宰治：“……” 　　为了表明自己还有力气，他自信地说道：“我可以抱你回出租屋。” 　　中原中也上下打量他几秒钟，蓝色的眸子里意味不明。在太宰治要扯下一个话题的时候，他忽然张开双臂，羞耻心都抛掉了，“来吧，你抱，我不介意。” 　　太宰治：“……” 　　节操呢，中也！ 　　于是，回去的路上太宰治不仅要躲监控，还要抱着中也，气喘吁吁，成功累成狗。 　　到了出租屋，太宰治先趴下了。 　　中原中也跳下地，没让自己摔倒，愉快地走去浴室里冲澡。 第三十八章 　　单人出租屋很小，不到五十平米，床就更小了，四周堆满了太宰的生活物资和情报资料。平时太宰一个人睡正好，但是加上一个中也就必须努力让一点位置，他背部靠着墙，张开双臂，示意中也睡到他怀里来。 　　中原中也洗完澡后，穿着太宰的衣服走出来，也懒得嫌弃什么了，掀开被子就睡下。 　　在快要沉入梦乡的时候，中原中也想到一件事情，迷迷糊糊地问道：“为什么你这里有适合我的内裤——” 　　太宰治靠在他的头上，双眸闭上，闻着自己洗发水的味道。 　　“我早就买好了你的东西，中也。” 　　“哦……” 　　在太宰治的怀里，现役的港口黑手党干部卸下一切防备，睡得微微轻鼾，脸颊上是健康的红晕。 　　至于睡姿——太宰治压根不抱希望。 　　中原中也叉开腿就压在他身上，睡觉豪放得要命。 　　太宰治痛并着乐，心想这个小矮子也就自己能治得住，其他人肯定忍受不了。 　　胡思乱想后，太宰治也疲惫地睡着了，室内的空调温度慢慢上升，驱走了冬日的寒冷，身边不再是单独一人，而是有了一个可以搂搂抱抱亲亲的老搭档。 　　生活如此美好，叛逃真不错。 　　早上八点。 　　中原中也准时睁开眼，对上了那双同样睁开的鸢色眸子，两人的生物钟都记得“上班”。 　　瞬间，昔日的双黑都萎了。 　　“好困。” 　　“中也自己起来，我是爬不起来了……zzZZ……” 　　太宰治眼中的神采只持续了不到半秒钟，睡意大过一切，抱紧中也不撒手。 　　玩疯了的后遗症就是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你给我放开，我要起床！”中原中也把他塞入衣服下的手抓出来，过大的衬衫滑落出锁骨，白皙的皮肤上全是各种青青紫紫的痕迹，让人明白太宰治拿自己的衣服给中原中也是什么居心。 　　好不容易摆脱太宰，中原中也踩着拖鞋去了洗漱间，牙刷和牙杯都是成套摆放，他一眼就知道哪个是自己的——黑色的那些。因为太宰治那个立志于要当好人的家伙，衣服用品之类的全部变成了淡色，就连口袋里曾经黑色的翻盖机都换成了白色的翻盖机。 　　他在镜子前把脖子上的颈环扣好，遮掩住吻痕，帽子戴正，用一刻钟细心整理自己。 　　最后，中原中也嘴角一挑，依旧是平时凌厉的状态。 　　搞定了。 　　离开出租屋前，他披着黑大衣来到床边，被窝里的太宰治就露出了脑袋，深棕色的短毛乱翘。 　　“我要走了，这间出租屋不要再用了。” 　　“中也在担心我？” 　　太宰治抱着枕头，侧身看着床边的人。 　　“我是不想在地牢里看到你，你知道港口黑手党里有多少人想宰了你吗？”中原中也为太宰治的属下感到怜悯，那些人受到太宰的连累，平白无故地吃了一顿苦头。 　　太宰治说道：“安心啦，我会挪窝的。” 　　中原中也不再说什么，“那我走了。” 　　“等等！” 　　“？？” 　　中原中也回过头，眼神疑惑，然后他就炸了，“你是小女生吗？玩这一套！” 　　太宰治指着自己的唇，一脸天真无邪，“来，早安吻！” 　　中原中也摔门而去。 　　“谁吻你啊，牙都没刷，自己去玩吧！” 　　“中也好绝情——” 　　太宰治拉长的哀怨语调在背后缠绵不断，直到中原中也走出十几米都仿佛还能听到，打了个寒颤。 　　中原中也去了一趟公寓，取出自己的其他手机，再下楼去找巷子里的车，开车路过一个垃圾桶时，他打开车窗，把太宰扔在车上的安全套，一脸恶心地丢了进去。 　　丢完了，他还忍不住用纸巾擦了擦手，“再敢往我车里放安全套，我就打死他。” 　　晚上下过大雨，清晨的空气极好，中原中也开车到了港口黑手党本部，下车后，他看着本部的人，心中的大石头消失，有一种乌云散去，新的一天到来的感觉—— 　　这场叛逃事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背叛。 　　说到底是求仁得仁罢了。 　　踏入港口黑手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履行职责，检查昨天晚上的行程安排，他需要看部下的任务完成情况，然后进行调度，一直忙到中午，他才有空去了尾崎红叶所在的楼层。 　　一进门，中原中也就听到了『金色夜叉』拔剑出鞘的声音。 　　脚步微停，他仍然走进去了。 　　剑光仿佛能刺伤人的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一身和服和披风的女性用剑挥向了中原中也，浮空的双腿，飘荡的头发，无不说明了“她”是尾崎红叶的异能力！ 　　中原中也的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后一跳，原地跃起，避开了『金色夜叉』的攻击！ 　　“大姐。” 　　『金色夜叉』的剑刺穿了门，又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锋锐的裂痕。 　　“你在对我生气吗？” 　　拥有重力异能力的中原中也停留在天花板上，头朝下，脚朝上，帽子却纹丝不动地戴在头上。看着坐在茶室里没有动的美颜女子，他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歉意，不过这些欺瞒尾崎红叶带来的愧疚被他压下，为了保住太宰，他神色凝重的与尾崎红叶说道。 　　“我没有背叛港口黑手党。” 　　“那请你告诉我，太宰治是怎么跑掉的？” 　　尾崎红叶冷冷地盯着他，『金色夜叉』有再一次拔出剑的意思。 　　“太宰想走，没有任何人拦得住。”中原中也这句话半点水分都没有，“我昨天收到太宰在别墅的消息，将信将疑地去了一次，很可惜没有抓住他。” 　　尾崎红叶的嘴角讽刺，“没抓住？” 　　中原中也说道：“大姐应该检查了别墅，到处都是枪眼，我和他都开枪了。” 　　“是吗？”尾崎红叶端起茶杯，吹了口茶叶，“为什么床上倒是凌乱一片，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中原中也：“……” 　　在卡壳片刻后，他拉低了帽檐，挡住尴尬的表情，“那个混蛋用窗帘套住我，然后把我抱到床上滚了一圈，我也不想那么做……” 　　尾崎红叶再次问道：“为什么我打给你的电话不接？” 　　中原中也飞快道：“我的手机被太宰踩碎，没有办法接啊！” 　　“很好，第三个问题。”尾崎红叶从牙缝里挤出杀意满满的话，“他是怎么摸到你的裤子口袋，掏出手机，又把手机丢到地上踩碎的？” 　　中原中也一脸正经地说着瞎话：“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太宰的手向来比小偷的手都灵敏。” 　　尾崎红叶呵呵。 　　她养大的孩子竟然敢忽悠自己！ 　　“中也，你是想要去审讯室一次吗？妾身看你有点皮痒啊。” 　　“……” 　　顶着巨大的压力，中原中也从空中落下，动作利落，与尾崎红叶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大姐。”他平静地说道，“你没有证据，不可能审讯一位干部。” 　　“你是翅膀硬了，敢这么对我说话。” 　　尾崎红叶看着在自己面前不落下风的中原中也，既生气又遏制不住的欣慰。 　　从第一次看见中也，她就知道总有一天无法压制住这个小鬼，『被污浊的忧伤』太强大了，在没有“开关”控制前，中也迟早自我毁灭，但是她仍然选择带走对方，因为她坚信她培养的人不会逊于森医生带走的太宰治。时至今日，她终于用黑暗和鲜血终于培养出了一个合格的强者。 　　然而中也是为了太宰，才走到她的对面摆脱了教导者的束缚。 　　居然是为了太宰而成长的！ 　　何其可恨啊！ 　　中原中也上前几步，帮尾崎红叶又斟了一杯茶，“大姐，我也不想让你生气。” 　　尾崎红叶等着他的解释。 　　中原中也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湛蓝的眸子里一片坦荡和真诚。 　　“你就当我任性了一次，以后不会了。” 　　“此话当真？” 　　尾崎红叶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转，气色还不错，往下一看，黑色的项环和橘红色的头发挡住了脖子。女性直觉发出了警报，她倏然开口道：“中也，把你的衬衫领口解开。” 　　听到这句话，中原中也拔腿就跑了。 　　尾崎红叶呆住，看着大门敞开，跑得不见踪影的不孝弟子。 　　“中也！！！” 　　她手上的茶杯就往外砸过去！ 　　世间最恨的事情之一，莫过于自己养的白菜被猪拱了！！！ 第三十九章 　　从红叶大姐那里逃回来后，中原中也又收到了首领森鸥外的传讯。 　　他后悔了。 　　昨天就不该纵容那只青花鱼！ 　　中原中也在办公室对着镜子检查三遍，确定怎么都看不出来后，板起脸，往电梯那边走去。以他对Boss的认识来看，Boss绝对不会说出红叶大姐那样的要求，他不解开衣服，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如此坚信的中原中也踏入阴森的首领办公室。 　　桌子上点着蜡烛，窗帘被拉上，森鸥外坐在长桌尽头，暗红色的眸子目光幽幽地注视着走入大门的中原中也。他双手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双手戴着典雅的白色手套，而他身上穿着黑色高领长风衣，肩头是一条红色围巾，整个人在奢华的办公室在昏暗的光线下多出吸血鬼的风格。 　　金发红裙的小女孩出现在森鸥外的座椅后，娇嫩的手臂搭在上面，与中原中也不同的蓝眸满是笑意。 　　男人和女孩搭配起来，顿时鬼气森森。 　　压迫感十足。 　　中原中也见惯了这种阵势，目不斜视地走到长桌前，摘下帽子，“Boss。” 　　森鸥外磁性的声线响起，“中也君，休息三天的感觉如何？” 　　中原中也答道：“多谢Boss关心，我已经恢复精神，可以接任务了。” 　　“我的意思并非如此。”森鸥外对他的坦率摇了摇，“作为Boss，我还是很关心部下的私人生活，你在太宰君走后一直陷入焦躁状态，如今能够看见你恢复正常，我很欣慰。” 　　中原中也辩解道：“我没有焦躁，是他留了一堆烂摊子！” 　　森鸥外笑道：“你还太年轻，承认自己的感情没有什么羞耻的，假如你对太宰君的叛逃无动于衷，我才该担心你的情况——”他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在中原中也身上转了个圈，西装三件套把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听说昨天你见到了太宰君，他怎么样了？还是老样子吗？” 　　中原中也被他的话调开注意力，皱了皱眉，“他换了一件沙色的外套，看上去挺不一样的。” 　　森鸥外叹息：“竟然把我送给他的外套换掉了啊。” 　　中原中也：“……” 　　那件黑大衣真的是Boss送的？！ 　　“我问完了中也君。”森鸥外微笑着看着他，“中也君有没有想要问我的？” 　　中原中也迟疑地问道：“Boss……您给他送了几件黑大衣？” 　　森鸥外诧异。 　　发觉Boss疑惑，他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丢过他的衣服，不知道有没有把您送的给一起丢了。” 　　森鸥外握拳轻咳一声，“太宰君个子长得太快，我送了两件。” 　　中原中也松口气，那就还有一件。 　　不过他怀疑——凭太宰小心眼的个性，肯定把最后一件衣服也给烧了。 　　问完问题，中原中也站在那里等待首领的吩咐，森鸥外的目光有点小小的难以言喻。他习惯了和太宰治九曲十八弯的对话，面对中原中也这种喜欢打直球，且不按理出牌的部下挺不适应的。 　　“中也君，工作之余记得注意身体，港口黑手党需要你。” 　　“是。” 　　“你下去吧，下次记得再给爱丽丝买一件小洋裙，爱丽丝说你挑的衣服很好看。” 　　“呃——爱丽丝？” 　　中原中也看向金发小姑娘，脸上自然而然地笑了一下，“好的，Boss。” 　　这一笑，那种历经磨砺，趋近于成熟的气质就展现了出来。 　　不再是少年。 　　称得上一个男人了。 　　即使是阅人无数的森鸥外都眼前一亮。 　　以前的中也君太过毛躁青涩，难当大任，他有意想要压制对方几年。不过没想到太宰君比他更会调教自己的搭档，这才多久没见，中也君就看上去会收敛心思，性格上的棱角没那么尖锐咯手了。 　　便宜太宰君了。 　　森鸥外如此想到，目送对方推开首领办公室的大门离去。 　　没了人后，爱丽丝不满道：“林太郎，中也是被太宰追到手了吧，提起太宰都没那份恨意了。” 　　森鸥外用无所谓的口吻说道：“没有喜欢哪来的恨。” 　　爱丽丝戳他的肩膀，“你不管吗？” 　　森鸥外说道：“我已经让太宰君脱离了港口黑手党，再破坏人家感情，你信不信太宰君隔天就会把威胁信送到我的办公桌上来。”似乎联想到了那个画面，他的眼中满是趣味，“好歹，我也是教导者嘛。” 　　只要太宰君与中也君保持关系，双方都互相加了一把锁。 　　将来不管多久，『人间失格』永远都是『被污浊的忧伤』的开关。 　　这笔买卖。 　　——划算到让他简直想大笑出声。 　　爱丽丝翻了个白眼，捏着小裙子跑了，“林太郎，我要出去买小蛋糕，你慢慢笑吧。” 　　森鸥外大惊失色，“等等，爱丽丝！你不能离开我啊！” 　　这个时候不方便出去啊！” 　　没拦住自己任性的小姑娘，森鸥外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入了人群之中，红色的小裙子一闪而逝。回头再看首领办公室内的文件，他痛苦地捂住脸，“干完活才能出门。”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不得不放弃下午茶时间，兢兢业业地工作起来。 　　而另一边。 　　爱丽丝出门的消息立刻被太宰治得到了。 　　太宰治若有所思，“爱丽丝单独出来了，看来森先生今天比较忙。” 　　然后，太宰治拿起好几个手机，拨通森鸥外情人的电话，满脸跃跃欲试，“你好，我是森先生的助理，对对，就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个人，森先生今天想要约你共赴晚餐。”“您好，我是Boss的部下，Boss记起您的生日快到了，决定送您一套东京的别墅。”“啊，我是森医生的同事，你今天有空吗？” 　　用一刻钟与数位女子交谈后，太宰治预约出了不下五场约会，兜售了港口黑手党三套房子。 　　这么坑完了昔日上司还不够，他从出租屋走出去，像个普通人般地去逛街。 　　不过他的目标精准地锁定着爱丽丝。 　　“草莓蛋糕，榴莲蛋糕……不喜欢榴莲……”爱丽丝贴着橱窗，看着最新的蛋糕，可惜她出门太快，忘了拿林太郎的钱包，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它们。 　　橱窗光滑干净，渐渐折射出一个从后面走来的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沙色风衣的年轻人。 　　爱丽丝猛然回过头，眨了眨蓝眸，“太宰？” 　　注视着爱丽丝如水彩般纯净的蓝眸，太宰治没有半点爱屋及乌的心思，笑眯眯的把她堵在了橱窗前。算起“年龄”，爱丽丝绝对是看着他长大的人之一，之所以保持萝莉的外表，是因为她是森鸥外的人形异能力。 　　爱丽丝没有惊慌，双手叉腰，“你想干什么？我要喊救命了！” 　　太宰治伤心道：“爱丽丝这么怕我吗？” 　　爱丽丝：“你要是不把‘不怀好意’几个字写在脸上，我可能还会相信太宰。” 　　太宰治一步步靠近。 　　“我只是，想要向森先生打个招呼。” 　　“……” 　　爱丽丝的额头滴落一滴冷汗，娇俏的脸上变得面无表情，“我一点都不想消失啊，你这么做，小心林太郎反悔，不让你和中也在一起了。” 　　太宰治说道：“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不会这么做。” 　　他的手掌轻轻放到爱丽丝的头顶，抚摸柔软的金发，爱丽丝的身体陡然涣散消失。 　　“那就麻烦爱丽丝消失一天了。” 　　Boss，这个礼物一定能够让你在今晚充满“惊喜”吧。 　　干完坏事，太宰治哼着最新编的自杀歌曲，往一家珠宝店走去，准备拿自己订做的戒指。 　　今天事情多着呢，没空在Boss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他要在中也回来之前，把监控拆掉，还得把自己那些衣服重新塞满中也的衣柜。 　　所谓交往，肯定要从同居开始啊！ 　　凌晨四五点，中原中也十分困倦地开车离开港口黑手党，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Boss大发雷霆，扣留本部的所有人进行加班，谁也不允许提前离开。他揉了揉额角，倒是没怀疑到太宰身上，太宰已经离开了港口黑手党，怎么看都不可能莫名其妙惹怒Boss啊。 　　路过那条小巷子的时候，他本能的嘁了一声，移开目光，把车停到了公寓楼下。 　　乘坐电梯上楼，中原中也到了门口，打开房门，里面黑漆漆一片，也懒得开灯。他弯腰换好拖鞋，往卧室走去，帽子、外套都挂在了衣帽架上，手指扯开领带，解开衣服准备上床休息。 　　再不睡觉，早上九点肯定迟到。 　　大脑疲惫的他浑然没发现自己床上藏着一个人。 　　一上床，他触碰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手指如同触电般缩回，眸子陡然瞪圆。 　　“太宰？！” 　　“哟，中也！” 　　太宰治从屏息装死之中复活，翻过身把人压到了身下，抱了个满怀。 　　中原中也崩溃道：“为什么你在我的公寓！” 　　你有没有叛徒的自知之明！ 　　太宰治把中也搂紧后，上下其手，小矮子把衣服脱得差不多了，不占便宜都对不起他等了一个晚上的事情。在撩起火来前，他欢快地说道：“不是你让我挪窝吗？我搬到你家来啦，开不开心。” 　　中原中也死死地守着底线，不让他扒裤子，“我不和你同居！” 　　太宰治直接亲了下去。 　　“我会负责的。” 　　负责个鬼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根本就是赖上我了！ 　　中原中也暴怒，把太宰治打翻在床，用枕头按住对方的脸，“你给我闷死得了！” 　　太宰治在枕头下呜咽：“你……这是家暴啊……” 　　中原中也加重力气，面孔扭曲，想也不想地吼道：“我们又没有结婚，算哪门子的家暴啊！” 　　腰间的皮带突然被抽没—— 　　中原中也的裤子落下，一双灵巧的手就钻了进去。 　　“混蛋！” 　　中原中也忙不停地抢救内裤。 　　太宰治摆脱枕头，气喘吁吁，脸上泛红，发丝落在额头和脸颊上，秀色可餐。而那双眸子在晚上融入了夜色里，看得中原中也心中一跳，下一秒，他的手上多出一个东西。 　　金属质感的，小环…… 　　中原中也几乎不敢低下头去看。 　　太宰治把戒指套在了中也的无名指上，大小正好，圈住了纤细的指骨，“好了，这回是家暴了。” 　　中原中也语气复杂，“……这算什么。” 　　太宰治认真无比，眼中散发着穷神附体的光芒，“情侣戒，订婚戒，结婚戒，三合一。” 　　中原中也的脑袋嗡了一下，理智崩断，当场把太宰治踢下了床。 　　“去你妈的三合一！” 　　区区一个戒指就想把他一辈子套住，你怎么不上天呢！ 第四十章 　　对太宰治来说，人生三大乐趣之一是逗中也。 　　在外人看来认真靠谱的中原中也，在他面前就是个一点就炸的小矮子，他无数次让中也变脸，付出的代价就是一次一次被送入医疗部修养，外带旷工，剩下的工作又丢到了中也的头上。然后中也继续炸毛，他就在医疗部里吃苹果，玩游戏机，享受来之不易的“假期”。 　　这么反反复复下来，形成恶性循环，太宰治对中原中也嘴贱的毛病就没好过，导致晚上戴戒指这么重要的时候，都被他的一句话给毁了气氛。 　　虽然——这也是真心话没错啦。 　　看着生闷气睡觉的中也，太宰治从地上重新爬回床，从后面抱住对方。 　　“中也。” 　　太宰治没有被他打痛，却装作受伤，“我送你戒指，你居然揍我。” 　　“我不想和你说话。”中原中也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可是耳边的青花鱼还在碎碎叨叨，他拉起被子盖住头，堵住耳朵，声音顿时小了，世界总算可以安静一点。 　　太宰治看着把自己包起来的中也，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脸颊部位。 　　紧接着，他得到了对方隔着被子的凶狠一咬。 　　“……” 　　太宰治连忙抽出手，没有意外地发现手指头红了一圈。 　　棒棒的咬合力。 　　听到中也均匀的呼吸声，太宰治回过神，知道对方累了，森先生无法对他出气，但是逮着中也来加班。可是平时让中也睡就算了，这个关键时候不能睡过去啊！ 　　“中也，还有一个步骤没做完，你不能睡！” 　　他扑在中也的身上，晃来晃去。 　　中原中也半醒半睡的含糊道：“你烦不烦啊。” 　　太宰治哄道：“做完这件事情就让你睡，保证不吵你。” 　　中原中也：“什……么……？” 　　太宰治扒下了他的被子，看着明亮有神的湛蓝眸子，心中浮现的不是过去的抵触，而是对那份生命蓬勃向上的喜爱。 　　小矮子的眼睛里有着活下去的意志力。 　　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太宰治亲吻中也的双眸，挡住对方投来的疑惑视线。 　　那是他以往没有的姿态，平和淡漠，嘴角没有刻意弯起笑意，但是少了一份行尸走肉的虚无感。织田作在死前为他解放了一部分扭曲的人格，让他在阳光下能够不再那么阴暗下去。他遵从对方的遗愿，活在光明的世界里，洗白自己的履历，而不论怎么掩饰，他都知道中也被他留在了黑暗里，他带不走对方，只能给予对方另一种无声的支持。 　　中也，就这么坚定无疑地走下去吧。 　　“……” 　　中原中也被太宰治的温柔态度弄得脾气好了一点，“下次少捉弄我，以后可没有港口黑手党的医疗部给你养伤，被打断骨头就别怪我手狠了。” 　　在眼睛被唇湿润后，中原中也的睡意全无，直接拉下这个变成无业游民的男人的脖子。 　　不再是满足于简单的亲昵，他要的是对方不容作假的吻。 　　再骗他。 　　揍死你啊，太宰。 　　在令人腿脚发软的口舌交缠下，中原中也咬了太宰治的嘴唇一口，鲜血直流，又舔吮那里，“太宰，结婚是别想了，情侣戒勉强能接受。” 　　太宰治失落地说道：“中也果然是嫌弃戒指太少了。” 　　中原中也懒得和他置气下去，这么说话，气死的会是自己而已。 　　“把东西拿出来。” 　　“中也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废话，你的念头不就那几个，再不把戒指拿出来，你就自己戴去。” 　　“欸！” 　　太宰治分开这个吻，从口袋里掏出装戒指的小盒子。 　　中原中也把他的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另一个男款戒指，上面没有什么浮华的钻石，铂金的戒身，线条简单典雅，他直接把戒指往太宰治左手的中指戴去。 　　太宰治阻止道：“不行，无名指！” 　　中原中也和他僵持一分钟，自暴自弃地给他戴到了无名指上。 　　“反正你也只能自己乐着，毫无意义。” 　　“怎么可能没有意义，这样一来就没有几个小姐会对我投怀送抱啦。” 　　太宰治用左手扣住中也的左手，十指紧扣，上面的戒指都是佩戴在无名指上，中指代表热恋和订婚，唯独无名指上戴戒指，是代表着结婚了。 　　中原中也重新闭上眼，懒散地说道：“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和哪个女人勾勾搭搭，你什么戒指都别指望戴到我的手上了。” 　　他只付出一次真心，下不为例。 　　太宰治心满意足地看着两人的戒指，自己挑的款式就是好看，简单大气。 　　“中也小小一只，戒指大小都不需要特意加大。” 　　“……” 　　“中也，每天要记得戴呀。” 　　“吵死了，你再害我睡不了觉，我们两个今天就分手！” 　　中原中也一句话怒吼出去，把对方成功消音。 　　在这样的头号威胁下，太宰治只能陪着中也睡觉去了，心底给森先生记了一笔。中原中也在没了吵得脑仁发疼的声音后，迅速进入睡眠状态，在彻底睡着之前，他感觉到太宰治翻身跑到他的前面来，揽住自己的头，让他能够在睡觉的时候靠在胸膛上。 　　这一觉，睡得很平静安详。 　　什么都不用担心，他疲惫不堪的时候，身边会有另一个人帮他加强戒备。 　　早上，八点四十。 　　中原中也在兵荒马乱中爬起床，“快九点了！” 　　太宰治趴在床尾，双手摆出喇叭造型，幸灾乐祸的看着中原中也整理自己，“快一点哦，马上要迟到了，奖金会被扣掉、扣掉——” 　　中原中也满脑门的“井”字，但是没时间理他，动作飞快，他用几分钟搞定穿衣和洗漱，把戒指藏到了黑手套下，随后抓起帽子，火速往外面冲了出去。 　　“嘭！” 　　门关上，公寓里就剩下太宰治一人了。 　　太宰治找出中也的游戏机，开始刷记录，“唉，不用上班就是好。” 　　就是不好点外卖—— 　　算了，中也肯定会给他带一份晚餐回来。 　　失去了奋斗目标，前·港口黑手党干部瞬间变成了一条咸鱼，从冷漠可怕的“太宰治”退化成为了一个阳光向上的资深宅男。而另一边，中原中也没能在晚上下班后给太宰带饭，因为首领笑眯眯地约了他和尾崎红叶，美其名曰冬天到了，一起去吃火锅。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森鸥外带着爱丽丝，对面坐着尾崎红叶和中原中也，充分让太宰治体会到一个人待在公寓里是多么孤独寂寞恨的事情。 　　日式火锅店里，横滨黑道赫赫有名的几个人在吃饭聊天。 　　“不摘下手套吗？中也君。” 　　“呃，不用了。” 　　“红叶，你怎么还冷着脸，中也君已经长大了，总有自己的私人生活。” 　　“Boss，闭上你的嘴吃火锅。” 　　“唉……” 　　森鸥外接连遭到两个人的拒绝，可怜兮兮地看向爱丽丝，“爱丽丝，吃丸子吗？” 　　爱丽丝用筷子夹着年糕：“不吃。” 　　第三发拒绝。 　　森鸥外被打败，感觉从昨天起就被霉运笼罩，事事不顺。 　　尾崎红叶冷眼旁观了一段时间，确定Boss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心底的一根弦松开。她并没有表明上那么生中也的气，但是在Boss面前，她必须摆出自己的态度。 　　转头看向身边的中原中也，她夹了一块涮好的牛肉放到他的碗里。 　　中原中也感觉又被当小孩子哄了。 　　“大姐……” 　　“中也，你下次再敢从我面前跑走试试看。” 　　“……” 　　中原中也马上低头吃东西，不再和红叶大姐谈论上次的事情。 　　尾崎红叶对他的态度感到好笑。 　　说他成长了，结果一转头就别扭得还像是个小孩。 　　这顿晚餐总体而言吃得很开心，原本中原中也和森鸥外不是特别熟悉，但是在尾崎红叶的穿针引线下，他算是和这位心机手段一流的首领有了一定的私下交情。 　　森鸥外搅拌着味增汤，饶有兴趣地说道：“下次有空，我倒是想品尝中也君收藏的红酒。” 　　中原中也对酒友态度非常好，“随时欢迎。” 　　吃火锅的中途，他也喝了一些清酒，度数不高，勉强保持冷静。直到从火锅店离开，中原中也的脚步都是发飘，开车的速度也飙升到了最快，十分钟就到了公寓楼下。茫然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他脚步一转，往便利店走去，准备带一些食物给太宰。 　　等到他零点左右到家，中原中也就收获了一只绝食一天的太宰治。 　　“太宰？” 　　他打开客厅的灯，看见太宰治一副快饿死的样子。 　　中原中也的脑子不太清楚，按了按额头，“这是最新的自杀方式吗？” 　　太宰治从无精打采的状态瞬间恢复正常，几步跳过沙发，来到他的身边，“你喝了酒？”太宰治接过他手上的袋子，把人扶到了沙发上，中原中也永远不承认自己酒量不好，“我又没醉！晚上Boss请我和大姐吃饭，只能给你在便利店带一点吃的了——” 　　太宰治咬牙，算是明白是今晚又是怎么回事。 　　森先生！ 　　您这是公报私仇！ 　　不过看见中也醉醺醺的，太宰治对森先生的手段无语了，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这个甜枣吃不吃呢？感觉吃了就输了。 　　太宰治望着美味的中原中也，陷入了深深的挣扎里。 　　中原中也靠在沙发上，在醉酒时控制不住脾气，很不爽地说道：“你再不吃，便当要冷了。” 　　太宰治：“你希望我吃吗？” 　　中原中也用那双眸子瞪他，“吃啊。” 　　然后，太宰治把中原中也按倒在了沙发上，中原中也的脑子没转过弯，困惑的注视着身上的男人，听着对方说道：“那我就开动了，中也。” 　　在吃饭之前，先把小矮子吃了，算是勉强接受森先生的补偿了。 　　这颗红枣甜甜的。 　　第二天醒来的中原中也看着凌乱的大床，懵逼住了。 　　等等，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身边，太宰治抱着他不撒手，睡得要多安稳有多安稳，某处还留在他体内。 　　中原中也以手掩面，“……我再也不喝酒了。” 　　为什么他和别人喝酒，最多发酒疯砸场子，但是在太宰面前发酒疯，最后会变成上床啊！ 　　太宰治在睡梦里蹭了蹭他，“中也，再亲一个。” 　　中原中也：“……” 　　捏起拳头，他对准太宰治的脑袋揍了下去。 　　嗷得一声，某人就清醒了。 　　没等中原中也发火，对方就像是八爪鱼一般抱紧了他，低哑的轻哼道：“早。” 　　中原中也的脸上陡然一烫，身体里面的东西硬了。 　　“你——” 　　“昨天晚上中也好热情，今天也热情下去吧。” 　　“……” 　　“我保证我还有体力哦。” 　　“谁信啊。” 　　同居的第二天，中原中也终于在太宰治的祸害下迟到了一次。 　　尾崎红叶冷着脸扣了他的奖金。 　　可喜可贺。 　　——黑时代·完—— 第四十一章 　　四年后。 　　出差半年的中原中也在思考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在他出差期间，太宰会闹什么幺蛾子。 　　太宰在他身边蹭吃蹭住了两年，洗白了履历才跳槽去了武装侦探社，由于武装侦探社是灰色领域的工作，又与港口黑手党是对立关系，导致后来一年半时间里，他没再允许太宰赖在自己的公寓里，最多偶尔去对方分配的房子里住几天。 　　再之后，他接到西方发生叛乱的事情，出国去为港口黑手党镇压那些势力。 　　这次出国的时间尤为长—— 　　半年。 　　这代表他与太宰半年都见不了一次面。 　　中原中也没办法回日本，太宰也没办法出国来找他，在电话里不满的怨气都要爆棚了。 　　坐在飞机上，中原中也看着手机上最近的几条邮件，心里突突直跳。 　　回去肯定没好事。 　　这么一想，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反而淡定下来，以手托腮。帽檐挡住了他的眉头，他闲着没事的看着飞机窗口外的云层，云层之下是他的故土，马上就能到了。 　　半个小时后下了飞机，接机的人是中原中也留在横滨的部下。 　　“中原先生！” 　　其中一个帮他处理事务的部下跑上前，在中原中也耳边说出最新的情报。 　　【前五大干部之一的太宰治被抓回来了！】 　　“！！！” 　　中原中也的不祥预感化作了现实。 　　好样的。 　　怪不得打不通电话，一回来就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谁抓到的？”中原中也的眸光阴沉下来，不相信太宰那么容易被捕。他的部下看见他的脸色，马上把抓人者的名字说出来：“是芥川先生。” 　　中原中也往车子的方向走去，“人在哪里？” 　　他的部下急忙追着上司，在他后面说道：“横滨一个据点的地牢里。” 　　中原中也：“哪个据点。” 　　部下报出地址给他。 　　车门被打开，又被重重地甩上，中原中也的部下目瞪口呆地看着上司一脚油门，不需要任何人当司机，自己独自开着车，呼啸一声地跑了！ 　　留下的出差人员和接机人员都面面相觑。 　　心中只有一句话—— 　　中原先生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阔别已久的太宰先生啊。 　　日本横滨，武装侦探社内。 　　太宰治的同事们正在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把没有来上班的太宰治抛之脑后。唯有侦探社内唯一的良心，被太宰治带进武装侦探社的新人中岛敦十分不安。 　　“太宰先生的电话打不通，也没有回过宿舍的迹象。” 　　最近横滨发生了很多事情，武装侦探社与港口黑手党数次交锋，中岛敦害怕太宰先生也遭遇了什么不测，他亲眼目睹过——那些人的力量不容小觑。 　　太宰先生的无效化异能力未必能够躲开危险吧。 　　然而他的话一说出口，四周与太宰治相处过的同事们吐槽声就来了。 　　“反正是又去河里了吧。” 　　“说不定是进拘留所的套路。” 　　“我觉得他是和女人去什么地方了。” 　　听着这些话，中岛敦的冷汗冒出，“可是……港口黑手党也确实盯上他了，会不会……” 　　国木田独步敲打着笔记本的键盘，好心地安慰单纯的新人：“那个男人的危机洞察能力和生命力都是超乎常人的，我昨天依稀记得他好像特别开心，今天大概是翘班跑出去约会了吧，别忘了那个家伙手上戴着戒指，不是个单身汉。” 　　宫泽贤治捧着花盆，纯真地说道：“毕竟经历了那么多次自杀未遂，还活蹦乱跳的呢。” 　　江户川乱步背对着中岛敦的方向，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嘴里随口说道。 　　“无法想象他会败给区区黑手党呢。” 　　“但是……” 　　中岛敦的声音淹没在前辈们的话下，内心瑟瑟发抖。 　　太宰先生，您是怎么一次性惹怒所有人啊。 　　…… 　　港口黑手党所属的地牢里。 　　太宰治被锁在墙壁上，双手是都是锁链，手腕的绷带都露了出来。 　　他在嘴里哼着歌，浑然没有把被抓的危险放在心上，“噜噜噜，一个人无法殉情……唔哦唔哦，但是，两个人的话就可以。” 　　他一身沙色风衣，白色西装裤，整体颜色明亮干净，有着让人艳羡的修长身材。比起四年前，二十二岁的太宰治已经完全成熟起来，体格匀称，不再单薄消瘦，苍白细腻的皮肤上多出红润的血色，让任何一个四年前认识他的人都会发现——他被养得挺好的。 　　金主只有一位，中原中也。 　　当然，这个秘密目前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芥川龙之介不知道，所以当他走下地牢，听到对方哼着歌，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后，他的眼中再次燃起怒火，想要把曾经抛弃他的教导者千刀万剐。 　　“嘁。”芥川龙之介愤而释放出异能，黑色的巨兽张出爪牙，掐住了太宰治的脖子。 　　太宰治的眼睛微微睁大，很给面子的从喉咙里发出“呃”的声音。 　　下一秒，脖子上的黑色异能力没了。 　　『罗生门』触发了『人间失格』，对方的攻击被他抹消了。 　　太宰治靠在墙壁上，勾唇笑得恶劣，暴露出本性里黑暗的一部分。 　　“啊，原来你在啊。” 　　“被拴在这里的人是什么下场，你心知肚明。” 　　芥川龙之介也冷冷地看着对方，他心中甚至想到，太宰先生还是过去的太宰先生，嘴巴毒到他随时都想以下犯上地揍人。 　　过去揍不过，现在未必了。 　　太宰治东拉西扯起来：“好怀念啊，我想起你还是新人时候的事情。” 　　芥川龙之介无视他的话，说出四年来积累的怨愤：“你罪孽深重，突然放弃任务，然后失踪，而且这次还与港口黑手党为敌，实在难以想象是‘原干部’会做的事情。” 　　太宰治从自嗨里稍稍给了他一点注意力，“以及‘你原来的上司’会做的事情吗？” 　　芥川龙之介顿时暴怒了。 　　“……” 　　太宰治嘴贱的下场，就是被自己养的徒弟兼昔日部下给揍了。对方的燃点比中也低很多，抛下几句狠话，怒气冲冲地出去对付武装侦探社，发誓要铲平那里。 　　没了碍事的芥川龙之介，太宰治又陷入了无聊的情绪之中。 　　来一个人啊。 　　让他逗一逗玩也好啊…… 　　早知道不气走芥川了，地牢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找他…… 　　港口黑手党的人一届不如一届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太宰治在被拷在墙壁的状态下，眯了一会儿眼，等他醒来后，独自打了个哈欠，眼角是泛起泪花，看上去像是一个被迫从午觉里醒来的无辜青年。 　　“是时候了吗……”太宰治看向自己的手铐，喃喃自语。 　　就在这个时候，地牢之外多出一个人的脚步声，对方的皮鞋踏在地上，“哒哒”直响，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压抑着另一种不悦的情绪。 　　太宰治睡意惺忪的眸子顿时闪亮。 　　来了！来了！ 　　地牢的阶梯上多出一道身影，逆光而行，“还是一如既往的在使坏啊。” 　　熟悉的声音出现。 　　太宰治抬起头，“中也！！” 　　中原中也在阶梯中间停下，打量着太宰治被锁在墙壁上的惨象。 　　那股急切的烦躁感消失。 　　这个混蛋没有被港口黑手党动用私刑，衣服干干净净，最多脸上有被揍过的痕迹，看来芥川龙之介也不是完全对太宰手下留情。 　　“这真是棒极了的景色，甚至胜过了价值百亿的名画。”他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不是无比渴望我在地牢里审讯你呢，太宰？” 　　太宰治不知廉耻地说道：“在港口黑手党见到我，有没有高兴？” 　　中原中也：“……” 　　你还好意思说！ 　　跃过最后几节不想走的阶梯，中原中也来到太宰治的对面，身上的黑大衣在快速行走间发出微微的风声，扬起少许，又落在了他的背后，多出风尘仆仆的感觉。 　　“半年不见，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 　　“你一点都没变呢，中也！” 　　太宰治注意到中也的身高，很开心地说出让人心肌梗塞的话。 　　中原中也怒道：“你什么意思！” 　　他比太宰大一个多月的年龄，但是太宰的身高蹭蹭往上蹿，成年没多久就突破了一米八的大关，而他不论怎么努力，身高始终纹丝不动地停留在一米六的门槛上。 　　太宰治不再提身高这个危险的话题，动了动手铐，手铐和锁链哗啦作响。 　　“中也，中也……” 　　“这个惹事精！” 　　中原中也没有给他解开锁链，上前抓住他脑袋上的棕毛，强迫对方蹲下来平视自己，“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被抓回来！” 　　“想见你呀。” 　　太宰治看着半年没见面的中也，往前靠去，亲了嘴唇。 　　中原中也倏然看向四周，太宰治马上说道：“没有监控，你放心。” 　　他放开手，后退一步，远离太宰。 　　太宰治不满道：“你抛弃我半年，这点补偿都不给吗？” 　　中原中也擦了擦嘴唇，怕留下痕迹，比他更不满：“平时不是打了电话吗？你还想怎么样！我一回来就收到你被抓的讯息，你能不能给我安分一点！” 　　太宰治斩钉截铁道：“等不及了。” 　　中原中也噎住。 　　左右环视了一圈，他见这片地牢脏兮兮的样子，再看太宰被束缚住的画面，突然神清气爽，心情大好，经过太宰治的四年“摧残”，他早就免疫了对方大部分的套路。 　　“那你就在地牢里好好待着吧，不幸被抓的前港口黑手党干部。” 　　活该你叛逃。 　　不叛逃的话，港口黑手党的人谁敢抓你啊！ 　　中原中也往回走去，大摇大摆，准备把自己可怜的情人丢在地牢里。反正有他在，在没有Boss命令的情况下，谁也无法擅自动太宰治。 　　中原中也没走远几步。 　　背后，突然发出了手铐打开的咔嚓一声，锁链落地。 　　他猛然回过头，“什么嘛，原来你打得开。” 　　太宰治活动着解开的双手胳膊，肌肉有点发酸，然后，他兴冲冲的就要跑过去。“中也！”中原中也反射性地抬腿给他一脚，太宰治矮身蹲下，避开，扑了过去。 　　中原中也面色大变，往旁边闪开，“喂喂！这里是地牢！” 　　不管是亲热还是撒娇，回去再说啊！ 　　太宰治和他拳脚来往了几个回合，差点被再次揍回了墙壁，即便耍了几次赖，他还是没能成功抱到小矮子。太宰治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中也的体术比他高那么多！ 　　中原中也抬了抬下巴，得意了一次，“谁让你的体术永远这个水平，赶紧滚吧，太宰。” 　　他继续往外走去。 　　谁料太宰治喊道：“中也，你走了的话，我就举报你放了我！” 　　“哈？” 　　中原中也嘴角一抽。 　　做人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你也是不容易啊！ 　　站在原地，他感觉到背后贴上来的身体，腰部被双臂紧紧地揽住，仿佛他会逃跑一样。太宰治成功抱住了中也了后，用受伤的脸颊蹭了蹭他，“芥川打了我。” 　　心中一软，中原中也唾弃自己。 　　“那你想怎么样。” 　　“加班！让他加班累死，居然敢打我这个辛辛苦苦拉他长大的教导者！” 　　“……他是黑蜥蜴的队长，归Boss管。” 　　“中也肯定办得到。” 　　“……” 　　且不提这个“辛辛苦苦”有多大的水分，单是在中原中也的记忆里，他就记得芥川龙之介以前是被太宰欺负到死，从未摆脱过太宰的魔爪。 　　中原中也用戴了黑手套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脸颊，“就这一次。” 　　芥川敢打太宰，也确实是胆大包天。 　　这个男人再过分也是他的。 　　太宰治得到他的答复，知道芥川接下来的几天是没时间找中岛敦的麻烦了。 　　“中也，晚上吃什么？” 　　“……你下厨？” 　　“对啊！” 　　“你的厨艺有进步吗？” 　　中原中也不禁联想到对方用来自杀的手工豆腐。 　　“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是自己在宿舍里做饭。”太宰治感受着中也身上久违的气息，把人给哄得身体放松下来，任由他抱着，“我的厨艺变得很不错哟，中也晚上一定要来。” 　　中原中也本来晚上要回本部述职，但是在他的百般撒娇下，念头就偏向了对方。 　　“我可能没那么快，要……晚一点去找你。” 　　“我没有森先生重要吗！” 　　“你吃Boss的醋干什么，Boss只对小女孩感兴趣。” 　　“中也，戒指戴着吗？” 　　太宰治又转移了一次话题，让中原中也愣了愣，把手套摘了下来。 　　没有遮挡后，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露出来，他的手掌覆盖到太宰治受伤了的脸颊上，掌心温热，薄茧微微有些粗糙，磨砺在脸部皮肤上。 　　太宰治看着自己送出的戒指崭新如故，知道中也一直很好地保护了它。 　　不由自主的，太宰治眼中含笑，低声说道：“中也，我想你了。” 　　中原中也“嗯”了一声。 　　在隔了几分钟后，他别扭地回应对方：“我也想你。” 　　肉麻死了。 　　太宰治抱着他闷笑。 　　阴冷昏暗的地牢里，阔别半年的两人相依相存，不为对立的立场而改变关系。 　　双黑解散了。 　　但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还在。 　　总有一天，在各方的利益驱使下，双黑还会复活，击败敌人。 　　温馨没多久，太宰治与中原中也窃窃私语，告诉对方这半年来，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之间发生的事情，让中原中也回去做好应付森先生的准备。 　　“等到两方势力彻底和平共处了，我们就结婚吧，中也。” 　　“滚。” 　　“你拒绝我，一定是外面有人了！” 　　“……” 　　“中也，亲一个，证明你还是爱我的。” 　　“……” 　　“嘶，别咬我舌头啊！” 　　“啰嗦！” 　　——END——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